32、海底马戏团（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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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罐头，和棕发人鱼告别后，江芜从梯.子爬进通风口，再从管道爬回了驯养室。
然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边给段溪叶发短信，边大摇大摆地走出浴室。
短信内容是：【计划顺利进行中。】
悠悠转醒的小蛇冒出脑袋，懒洋洋爬出衣兜，趴在江芜袖口，看到短信，怔了片刻，大惊失色：“什么计划，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江芜躺到床上：“说来话长。”
小蛇：“……那就慢慢说。”
那就要从三天前说起了。
当时。
段溪叶和江芜对视一眼，同时摁灭了手机，鮟鱇鱼幽蓝的光芒把他的脸照亮了一瞬，机械臂在离开的最后一秒抓住了他的瓮。
段溪叶第一反应是幸好没抓江芜，然后才考虑自身的安危，虽然潜艇的出场很像反派，机械臂更是刚完成首杀，但从舷窗上贴着的怪物表情来看，他们更多的是懵逼、惊恐和担忧，而不是嗜血或者亢奋。
这让段溪叶不禁猜测，这些怪物或许是出于好意，是专门来解救被囚禁的他们的，只是身为海底生物的他们并不知道人类无法在深海呼吸，也不能承受深海的水压，就好像人类有可能将海鱼放生到淡水湖里一样。
只要潜艇上的怪物学习一点常识，被潜艇带走安全系数反而更高一些。
分析出这样的结果，段溪叶又不禁懊恼，要是江芜也跟着来了就好了。
他不担心江芜不能自保，他只是察觉出江芜身上有种微妙的自毁倾向，尽管江医生已经在尝试自救。
用柔弱的外表作为外在的保护壳，把漫不经心当成内心的保护伞，藏在下面的真实的江医生尖锐、善良、且孤独。
如果江芜在这，听到段溪叶这一段出于小动物直觉的剖析，大概会恼羞成怒，以至于当场翻脸。
而这种行为，一般文艺作品里会称之为傲娇。
……
机械臂把装着人类的瓮提到船舱里，啪地打开照明灯。
人类被突如其来的光芒刺激得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舱门已经打开了。
八爪鱼怪游进船舱中分发食物。这完全不符合人类审美的生物只穿着上衣，下半身由八条触手支撑，脸上也长着丑陋的触须。
他每条触手上都端着饭盆，里面装的是浸泡在鲸鱼奶里的龙虾肉。
他的出现令人类的恐惧达到了巅峰，许多人抱着膝盖缩在瓮中，双眼无声地望着地板，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
把饭盆放在地上，鱼怪爱怜地望了一眼瑟缩的人类，滑出船舱，关上气密门。
“怎么样怎么样？”守在门口不敢进去，怕把人类吓到的其他鱼怪们纷纷询问。
“小家伙们还好吗？”
“他们喜欢我们准备的食物吗？”
“别忘了他们还被关在生态瓮里，电话里溯博士不是说了吗，要先把生活舱的气压和氧含量调节成陆地模式，才能把他们从瓮中放出来。”
“那还等什么？”
“快点啊蛸，转换成陆地模式。”
“别急。”
八爪鱼怪点开墙壁上的触摸屏，噼里啪啦一通操作，生活舱的顶部咔嚓转动，呼吸阀开始工作，净化空气、减小气压，达到人类宜居标准，然后天花板才垂下机械臂，依次旋开瓮顶的圆形机器。
这一次机械臂开瓮的方式温柔了许多，显然是为了照顾脆弱的人类。
然而这一幕还是刺激了人类纤弱的神经，尖叫声填满了船舱。
段溪叶仰头望着缓缓打开的瓮盖，虽然已经判断出这艘舰艇的主人大概率是友善的，但毕竟不能确定，他也不知道盖子完全打开的那一刻会面对什么。
他决定拿出手机，给江医生发个消息。
没想到江芜在半小时前已经给他发了短信。
短信很简短，就五个字。
【活下去，等我。】
段溪叶不禁想，就算下一秒真的死了，他这一生也值了。
他也简短地回了句话。
【还活着，共勉。】
咔哒。
机械臂移除瓮顶自带呼吸阀。
1、2、3……
段溪叶缓缓呼吸三秒，胸腔起伏，没有任何阻滞感，也没有感到不适。
他确实还活着。
他摁灭手机，对着黑屏默然看了片刻。
然后他举目四顾，几个原住民仍在自闭，玩家们大都小心翼翼爬出了瓮。
疑似新人的玩家惊恐地询问：“这是什么地方？”
“把我们抓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这是犯法，快放我们出去！”
“难道我们穿到了平行世界，鬼子在做人体实验？”
“明显都不是人了啊，想什么呢？”
聚在门口看监控的鱼怪们松了口气，看这些人类活蹦乱跳、叽里呱啦的，多可爱呀。
段溪叶慢慢直起身，钻出了瓮，捡起装着肉和奶的盆，先看了看，然后凑近嗅了嗅。
材质像陶瓷，食物有股明显的海鲜腥味，看起来像加工处理过的。
他再环顾一周，发现船舱内有许多具有海底特色的装饰，天花板上镶嵌着珍珠和海螺，墙面贴着刚才那只八爪鱼怪的半身像，旁边还有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也许是这些怪物的文字。
而垂落的机械臂，吊顶的无影灯，全自动气密门，每一处细节都告诉他。
他们确实来到了高度发达的海底国度。
手机震了震，尽管很有可能正被怪物监视，想到有可能是江医生的消息，段溪叶还是回到角落，拿出了手机。
果然是江芜的短信。
江芜说：【长话短说，你想办法搞到定位，我抢劫一艘快艇，直接过去找你。我有你送的道具，可以在受到致命伤害时回血50%，所以我根本不用担心水压和呼吸的问题。】
他的意思是只要死不了，就算被海水压扁成纸片人也没事。
段溪叶飞快回：【我有更好的计划。】
江芜：【你说。】
段溪叶当然还没有计划，但他怕晚回一秒，就能看到一个纸片人江芜开着小船冲过来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的手就能比脑子还快，他回复说：【你来搞定你的定位，我已经能自由活动了，我这里更方便抢船。】
既然小段没有危险，江芜也就没什么意见：【好的，我去想办法了。】
段溪叶没忍住，多说了句没意义的话：【注意安全。】
【嗯。】
江芜表现得很乖。
……
确保江医生短时间不会搞出大动作了，段溪叶抽空看了眼任务提示。
【主线任务1：逃出拉姆王国。】
【主线任务2：说服拉姆人接纳人类文明。】
这下知道了海底王国的名字。
而且可以推测，拉姆人的文明等级远高于人类。
段溪叶正思考，耳旁响起一声打招呼的声音，转头看去，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男人隐晦地露出手机一角，对暗号似的：“陆清峰，三次游戏。”
段溪叶看了他片刻，和他握了握：“段溪叶，一次游戏。”
陆清峰下意识地道：“一次啊……”他笑了笑，指了指角落，那儿有两个女人，个子都挺高，“左边短头发的叫孟清一，右边非常漂亮的那位是赵野，都玩过两次游戏。”
段溪叶：“噢。”
陆清峰拍拍他的肩膀：“咱们老玩家得担起责任，维持一下秩序，和新人说明清楚情况，群策群力，一块儿把游戏通关了。”
段溪叶目光移向他的手，陆清峰一顿：“兄弟是独行侠？”
段溪叶摇头，言简意赅：“洁癖。”
陆清峰把手收回去：“了解。”
事实上段溪叶只是习惯性地保持警惕，他知道有些追踪、替身、傀儡类道具需要肢体接触。
巧的是陆清峰确实有这类道具。
【B级道具：人体收音机。】
【效果：脑电波的频率范围是1~30Hz，当你碰到其他人的皮肤，可以通过生物电流解析他的脑电波。】
【使用次数：1/5】
这是个限定次数道具，陆清峰用得很珍惜，刚刚并没有舍得直接在段溪叶身上使用。
而他消耗的那一次，是用在了他女朋友身上，他想知道女朋友是否全心全意地爱他。
结果很不幸，他的女朋友心里有国家，有队友，有漂亮姐姐、帅气弟弟，就是没有他……
陆清峰的伤心事暂且不提，四个老玩家碰了头，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孟清一提供了一些情报：“我是个工程师，根据我的判断，不管是这艘大型潜艇还是刚刚的小型快艇，技术水平都远超21世纪的人类，你们看，”她指着长方形的舷窗，“这里的水深至少有一万米，潜艇上却还能大胆地使用大块玻璃，而窗外，”她又指了指潜艇下方掠过的植被，笔直的红树林排列得整整齐齐，绿色的青草地仿佛柔软的毛毯，“这些植物有很明显的人工修剪痕迹，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有类似园丁的小鱼在其中穿梭。”
她感叹：“类似的细节还有很多，这是个高度发达的社会，可能在鱼怪们眼里，我们和猫猫狗狗也差不了多少。”
赵野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地上放着的食盆：“确实，以前我就是这么喂狗的。”这是对人类的侮辱吗？鱼怪可不觉得。他们甚至是出于好意，就像路上见到流浪猫丢一点猫粮一样……赵野咦了一声：“说到猫狗，难道这艘潜艇是专门来救我们的？”
孟清一点头：“有可能，他们既然已经把科技树攀到这个地步，相应的制度和法律一定也比较完善了，也许在这个世界人类是类似保护动物的存在，我们一开始被关在瓮里，是被偷猎者抓起来的。”
陆清峰跟上思路：“但他们并不知道人类无法在海中呼吸，本想原地把我放生，却不小心好心办了坏事。”
赵野打起了精神：“这么说只要我们想办法和那些鱼怪沟通，就能拜托他们把我们送回陆地上。”
陆清峰点头：“是啊，在深海我们太受限制了，根本无法自由活动，还是尽快去陆地上好。”
段溪叶静静听他们分析，一直没有说话，陆清峰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兄弟，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嗯。”段溪叶道，“我在想，没有上船的人类又怎么办？比如说，”他没有说自己有同伴，而是看向陆清峰，“你女朋友。”
陆清峰差点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女朋友一起进了副本？你认识我？”
段溪叶摇头：“我只是看到你手机上的情侣手机壳。”
陆清峰脸色难看，把手机往兜里用力摁了摁。
赵野小心翼翼建议道：“我们还是回到地面后再想办法营救他们吧。”
要是没被戳穿女朋友还没得救，陆清峰必然直接同意赵野意见。
他暗暗埋怨地瞥了眼段溪叶，想了片刻，委婉道：“虽然这些鱼怪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但要是提出太过分的要求，会不会把他们激怒？我感觉他们把我们救走，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段溪叶不置可否：“那你们先按自己想法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肯定不可能丢下江芜自己离开的。
陆清峰连忙道：“我不是说抛弃他们，等我们和这些鱼怪交道打多一点，熟悉了这里的环境，肯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段溪叶随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偷猎者必定是因为有利可图才把人类抓到深海，也许类似人类社会的海洋馆和动物表演。而以“人类保护志愿者”的营救行动来看，大部分海底生物并不了解人类的生活习性。
也就是说，来“动物园”或者观看“人类表演”的海底市民，并不知道他们的娱乐活动承载了怎样的黑暗与压迫。
如果这真是个文明的国度，那就让他试着揭露真相，看能引起怎样的效果吧。
这次段溪叶真的有了计划，而且计划的第一步，确实需要江芜获得他的定位。
可惜这对江芜而言太简单了，不到十分钟，段溪叶就收到了江芜发来的带图短信，赫然是马戏团的招牌，上面用拉姆语写了【贝壳马戏团】几个字。
然后江芜又跃跃欲试地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抢到船？】
段溪叶飞快回道：【下一步你可以在那边卧底。】
江芜一开始不太愿意干这么简单的活儿，保证道：【就算被压扁成纸片人，我也可以把船开到你面前，只不过需要你帮忙补血而已。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你对着纸片人也硬得起来。】
段溪叶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道：【不，我硬不起来。】
就算他是肥宅，能把纸片人当老婆，那也不应该是物理上被压成纸片的老婆。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海底马戏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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