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杀》奚无鞅

5、恶犬

　　“嘿，知道吗您嘞，就咱村头儿内李大爷，挑狗可是一绝。”
　　“是吗？您可千万别诓我。”
　　“嗬，瞅您这话说的，我哪敢唬您玩啊，知道内家不。”那人说着，嘴一撇，向东边示意。
　　示意完了就凑到那人跟前儿，耳语道。
　　“那家的少爷养的可都是恶犬，个个都凶得很，你以为那是谁挑拣出来的。”
　　“除了他，可没人能干得好，也没人敢揽这活！”
　　“照您这一说，这李大爷当真是个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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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头的李大爷是专门给那纨绔家的少爷挑狗的人，不仅会挑狗，训狗更是一绝，经他手教养出来的狗，拎出来个个都是恶犬，可偏就这么一窝恶犬凑成一堆，也不见有窝里横的，没有个主人的命令个个都乖巧都像个鹌鹑。
　　也正因如此，不少人想着来拜师学艺好在那些个少爷跟前混口饭吃，但凡是来学的，李大爷也不藏着掖着，但学到个多少，就全凭自个儿本事了。
　　李大爷年岁也高了，伺候不了那些个少爷几年了，就惦念着想找个人来接他的衣钵，别平白失了传。
　　这些年李大爷过得也是富裕的紧，奈何没有人家愿意把好姑娘嫁给这么一个人，李大爷也不愿意将就，六十多岁还是个单身老头。
　　张三是个邻村泼皮，欺男霸女敢不来，但偷鸡摸狗的事情倒是没少干。
　　偏就老李头瞅准了这人，要让他张三跟着他学这手艺。
　　张三虽是个泼皮，但也知道这活儿的油水，倒也乐得跟着学。
　　在李大爷第一次带着他那根正苗红的徒弟到狗贩子那儿转悠的时候，他给张三挑了个狗。
　　那狗倒也真是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什么非凡之处来。
　　张三觉得这老李头的名声八成也都是人唬出来的。
　　李大爷教人从不言语，张三觉得老李头就是不想好好教他。
　　老李头没理会他，过了个把个月就让他自己去挑狗了。
　　张三也的确有些天分，挑出来的狗都个顶个的有灵性。
　　乖乖巧巧从不忤逆。
　　因着这些原因，张三风评也好了起来，人们都觉得他这是走上了正道。
　　张三有些飘了起来，因此而沾沾自喜，李大爷却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个月后的除夕夜，李大爷走了。
　　照往常一般，那有钱人家的子弟都在正月十五那天来找李大爷挑几只乖巧的恶狗。
　　“老李头！”那孙府的老大掀开了帘子就进来了。
　　“我先前儿和你说的狗挑好了没。”
　　他前脚刚进去，就看到了原本是李大爷坐的位置上，坐了个年轻人。
　　“呦嗬，你就是那老李头年前收的徒弟吧，你师父他人呢？”
　　他一边问一边张望。
　　“老李头除夕那天走了。”
　　张三奉承的笑着，站了起来，点头哈腰的凑到那孙大跟前。
　　“老爷，您说，您有什么要求。”
　　“啊，也没什么，我需要几条像样的狗。”
　　“你回头带着狗到我家里去，有人会领着你去该去的地方 。”
　　“唉，唉。”张三连忙应和着唯恐怠慢了他。
　　那孙大也觉得无趣，就走了出去，张三一路上跟在他屁股后面送着。
　　张三按照着李大爷的顺序挑了好几条狗，和李大爷挑出来的狗看起来别无二致，都是一水儿的温顺模样。
　　孙大的人来了，瞅见张三那德行也没给他好脸色，也没管他跟不跟得上来就朝前走去。
　　张三踩着小碎步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同他一起走的除了他挑出来的几只狗，还有李大爷生前给他挑的也是最后一次挑的狗。
　　那狗夹着尾巴，一颠一颠的，和那张三如出一辙。
　　李大爷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那孙大更不会是。
　　孙大家的那人带着张三就到了那孙家专门养狗的院子里。
　　一条条的狗就这样被关在铁笼子里，当张三进去的瞬间，所有的狗都把目光投向了张三。
　　那孙家的下人在张三怔楞的时候把所有的笼子都打开了。
　　一时间所有的恶犬都扑了出来，冲着张三咬去。
　　张三从未见过如此场面。
　　那恶犬当真是恶的很。
　　而人也同样。
　　张三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啧，那老李头贼精贼精的一个人，怎就教出个这么缺心眼的徒弟。”
　　“嗬，那老李头可不是什么善茬，不然他又怎么可能把恶犬驯服的如此服服帖帖的。”
　　“您说得是。”
　　“恶犬啊，可不是那么好训出来的。”那孙大晃了晃手中的烟枪。
　　“不论是什么动物，只有在极限的时候，才会爆发他应有的能力。”
　　说这话的同时，那些恶犬早已一哄而上，一个个凶狠的冲着张三。
　　它们已经饿了很久了。
　　“挑狗人哪里只是简简单单的挑狗那么简单。”孙大在桌沿上磕了磕他的烟枪。
　　“若是不恶，又怎么驯服得了恶犬。”
　　那些恶犬就这样把张三活活咬死，并且分食。
　　跟着张三一起来的那狗，呆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跟着那些恶犬一起涌了过去，叼了一块肉，就在一旁吃了起来。
　　也不管那肉是谁的，它在干什么。
　　照此看来，张三也是会挑狗的。
　　挑出来的狗，都是一等一的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