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杀》奚无鞅

3、将杀（中）

　　我的精神缘着高度集中，完全无视了四周的变化。
　　吵闹的熊孩子醒了，虽然没有胡闹，但也没有消停，他抓起了还在一旁熟睡的那个小跟班的脸，死命的抓着。
　　还在熟睡中的小屁孩感觉到了疼痛，就哭了出来，本就说不利落，再加上熊孩子的拉扯，嘴里咿咿呀呀的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最后他也意识到了他的话没有人听，便只得大哭了起来。
　　那熊孩子见此愈发有了兴趣，便想要把他提起来。
　　但他失败了，他远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去提起一个有他近一半体重的孩子。
　　又尝试了几次后，未果。
　　熊孩子也有了些不耐，他拖着还在大哭的小屁孩的脚就朝前走去，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也是，不沾亲带故的，管什么别人的死活。
　　那孩子的脸就这样贴着地面被那熊孩子到处拖拽，那熊孩子好似得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越走越快，最后轻快的跑了起来，发出了一阵阵咯咯咯咯咯的笑声。
　　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着熊孩子的笑声和越来越小的哭声。
　　格外瘆人。
　　哭声停了，熊孩子也停了下来，他终于回过头来，看了看他身后被他拖拽了半天的小屁孩。
　　那孩子脸上都是从嘴里和鼻孔里流出来的血。
　　而拖拽时触到的地面上，则蜿蜒着不规则的几条血迹，上面零星有几个小小的白色的东西。
　　那是因为磕碰使得脱落的牙齿。
　　很显然，熊孩子也看到了这些，他好像找到了新的玩具，把那小屁孩踢了提，以至于不会挡住自己的路，便走了过去。
　　他把那孩子脱落的牙齿一一捡了起来，就像人们在海边捡到了喜欢的贝壳一样雀跃。
　　他手舞足蹈了起来，手中把玩着那几颗洁白的沾着血丝的乳牙。
　　他玩的实在是忘我，完全忘记了被自己拖拽的满脸是血的那个孩子。
　　就在这时，他刚好被那孩子绊住了脚，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手里的牙齿也一个没拿稳就散落了一地。
　　与此同时，门锁咔哒的一声，又解开了一层。
　　那熊孩子哇哇的哭着。
　　因着那一声门锁的声响，我突然惊回了现实。
　　我看到了那熊孩子的“杰作”。
　　这锁的确是人数的显示。
　　可我已知的只有两个。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
　　那会是在哪？
　　还能在哪？
　　我不断问着自己。
　　我将目光投向了被我刚刚放进尸体的冰箱。
　　“我还没有看冰箱的下层。”
　　心爱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些新闻，一瞬间我犹如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我拉开了冰箱下面的柜门。
　　那里面满满当当的是一个人，一个姿势扭曲，面容可怖的人。
　　他已经死了，头发和睫毛上都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将第一层解锁的人，就是他。
　　但他是怎么死的！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自己跑到冰箱里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实在找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了。
　　或许还有，只是我不知道。
　　没有办法，我只得把柜门缓缓合上，我看到我身后那个中二病的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刚刚合上的柜门。
　　我上前去，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
　　“你在看什么，柜门已经关上了。”
　　他好像刚刚回过神，没有回答我，只是相较于刚刚遇到的时候蔫了下来。
　　哭累了的熊孩子也找到了新的乐趣，他扒拉着那中二病身上亮闪闪的金属链子。
　　那远比人的牙齿来的吸引人。
　　金属链子随着那熊孩子的动作哗啦啦的响着。
　　中二病起初还强忍着不发作，但最后那熊孩子还开始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还拉扯他的衣服。
　　他终于忍不住了就对他吼了一句。
　　“你**的别乱动了，消停会儿行不行！”
　　那熊孩子拽着他的衣服就哭了起来。
　　中二病唰地站了起来，把那熊孩子死命往下一，抬脚就踹了出去。
　　那熊孩子好似一个炮弹似的，就这样掼到了墙上，发出了“嘭”的声音。
　　那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依着重力的作用，顺着墙面滑了下来。
　　墙上留下了一串蜿蜒的血迹。
　　和地上那小孩留下的血迹，相得益彰。
　　与此同时，门锁咔哒一声响起。
　　他死了。
　　中二病见状愣住了，他没想过他那一脚会让那熊孩子死。
　　“不……这不是我干的。”
　　他喃喃道。
　　“我不想让他死，我只想让他闭嘴，不是我……不是……不是我。”
　　他开始有点癫狂。
　　“是你！”他突然指向我。
　　“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说完，他就向我扑了过来，双手死命地抓向我的咽喉处。
　　“他要杀了我！”
　　我只得连忙躲闪开，他顺着惯性差点怼到地上。
　　终归是年轻，反应力不是我能比得了的，他没有怼到地上，而是顺着力道，抓住了我的腿。
　　被他抓住的我动弹不得，但我又不肯可能坐以待毙。
　　我必须做点什么来自救。
　　但他的动作快了起来，我和他在地上扭打。
　　我的脑中几近空白，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他！”
　　显然我手上的动作远比我的思想要快的多，我一把抓住了他脖子上的金属项链，用力的朝他脑后扥去。
　　我已经顾不得力道了，那细细的金属项链嵌入了我的皮肤，勒的我的手血肉模糊。
　　而他，也因为窒息，翻着白眼，脖颈上出现了深红色的勒痕。
　　连门锁发出都咔哒声都没有听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缓过神来，那中二病早已经断了气。
　　我的手因为用力过猛，一时间活动不得，只得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
　　一瞬间的放松，反而让我感到愈加疲惫。
　　待我缓过劲儿来，我想要站起来，却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于是我又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扶着墙摇摇晃晃的勉强站了起来。
　　我走到了门锁前。
　　还有一道锁！
　　我突然想起了满屋的红色的字。
　　“杀掉这里的所有人。”
　　这个所有人也包括我在内！
　　不管杀人与否，我都离不开这里！
　　认识到了这一点的我，突然崩溃了，我开始用手指抠着门锁，指甲都因为我的用力，裂了开来。
　　血顺着腿门流了下来。
　　最后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后背一凉。
　　“谢谢。”
　　有个人在我的耳边用气音说话。
　　然后他把手中的刀拔了出来，疼痛一下子向我涌来。
　　我眼前一暗，是他！
　　他轻轻笑了笑，对着门轻轻一拨。
　　门就这么开了。
　　他的嘴动了动，并没有发出声音。
　　但我却清晰的看出了他说的是什么。
　　“永别了。”
　　他合上了门。
　　这也是我死前看到的最后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