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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我和他以前说过,我的梦想庸俗但有着自认为的一点浪漫。

      她比他醒的早一些,眯起眼睛看从百叶窗投下的斑驳光影,照在她和男人的身上。她推开男人横在她胸前的健美手臂。她不知道多少次打量这条手臂,它充满流线的性|感、肌肉适当的盘虬在上,有着不少伤疤。她喜欢男人,喜欢男人的手臂,喜欢他的一切。
      男人蠕动了一下,将黑色柔软的头埋进枕头里。她坐起来,用手将同样乌黑的长发拨至脑后。她的头发是被所有人所赞扬的,他们夸她的长发比瀑布还要顺滑,天然有些波纹,带着细闪。
      她有些迟钝的撑了撑眼皮,去够床头的烟盒。男人也起身了,他用沙哑的声音和她说不要一大早上抽烟。她耸耸肩,顺从地听了他的话。
      他们是在一间放着舒缓音乐的酒吧里认识的,他坐着的地方好像被感染,连带有些破烂的吧台有显得异常有格调。他喜欢笑,那种笑容不刺眼,不虚假,是真真正正从英俊的不可思议的面庞投射而出的笑意,时而会连带着耸动鼻翼,他越这么做,越光彩照人。她在角落里拿着发黄的画纸,手里抓着一支几美分就可以拥有的半根铅笔,大拇指指甲盖般大的灰色橡皮,她就坐在不算柔软的皮沙发上,怀着一种突如其来的虔诚感画了男人的侧影。
      他和她就这样结识了。
      他们认识了四天。她最开始和他聊得算投的来,他没有赞美她的长发,反而是认真严肃的说她的眼睛很美,像是刚开采而出的黑曜石,漆黑、真实。于是他们一起去看了晚间电影,吃着黏牙的爆米花,在布鲁德海文的港口散步,看遥远的哥谭码头上明亮的信号灯。第二天她和他在中午相见,他们去了一家披萨馆,两人吃着披萨却没有再说话了,她注意到他是一名警察,这让她并不吃惊,反而有种——是的没错,他就该是警察,那种常常和‘正确’所搭边的男人。但她又不确定了,因为她发现男人好像越来越有吸引力,他大海一样的深蓝眼眸无数次险些让她溺亡,卷上来的洋流带着冲击,好像什么东西都被他冲走了,被裹挟而去,被深不可测的、令人昏眩的旋转激流卷走了。
      她喜欢画室里的那顶玫瑰木色,有黑色宽饰带的呢帽。所以她在第三天带上了那顶呢帽,他们一起在游乐园打发了下午的时光。她幸运地发掘到男人其他的魅力,他不止是朝着太阳生长,他似乎对身边一切都抱有一种可观的态度,他热爱这里的一切,热爱城市,热爱这里的居民们,她开始对他产生了嫉妒之心,因为他更重要的是爱着自己,这比人和一切都要重要。他充满了正义感,身体年轻矫健,反应迅速敏捷。
      她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嫉妒,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在18岁过后就开始无望地老去。
      她将这消沉恶劣的想法压在心底,像合格的艺术家那样学着他的微笑,两人玩得很开心,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她感谢这个只见了三次面的男人,无论真或假、长或短、平淡或热烈,她真切、强烈的想要两人相爱,如同秘密的情人那样相爱。
      她带着他回到画师里,两人默不作声,她先凑过去,用白皙的胳膊架在他的脖颈上,深情的亲吻他。

      这不会是一场延绵不绝的战役。我想,然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男人低低的笑起来,带着磁性,这让我的理智更多的散失了一些,在皎洁肃穆的月亮下,我们抚摸黄金般的色彩,我们摸索柔和的肌肤。我放任自己沉浸在一种糟糕透了的爱情之中。
      我没有对他说我爱你,他也是。我们只是时不时在次见面,说几句话,笑一笑,我喝上几杯威士忌,我喜欢烈酒,烈酒可以完成神也不具备的那种功能,也有能把我杀死、杀人的效力。但他不喝,从来不喝,他会点上姜汁汽水,或是软绵绵的奶昔,有耐心的看着我喝的昏天黑地,醉醺醺的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然后我们再躺倒在床上。
      有一天我和他谈及了我的家庭。我和他说了我的母亲和我的两个哥哥。我的母亲是哥谭人,住在哥谭的老城区,却不是哥谭的孩子,只能称作为住在哥谭的人,我们小时候所在的公寓木板吱呀作响,阴雨天气会漏出冰冷的雨滴,差不多吃的饱饭,穿得还算够暖,但这够吗?不,不。远远不够。我的母亲似乎从没有有过勇气,她每天都挣扎在灰心失望当中,这种心情接连不断,只有在哥谭的黑夜降临,这种压抑的的心情方才消失,她便陷入死一样的昏睡中去。后来我才隐隐知道,那可能就是哥谭吧,可能就是因为母亲对哥谭的恨和爱,让她变为了一个疯人,她生来就是疯人。血液里就有这种疯狂,但她没有因为疯狂而成为病人,只是单纯的疯狂的活着——或是死了。
      我的哥哥们,一个年长的大哥哥,一个小哥哥。他们都在荒凉空虚的一生中啼叫,像是被浸泡在死水里的杜鹃鸟的尸体,他们还没有长出羽翼,他们还没有自己飞起就死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那个地方是悲痛的所在地,灾祸的现场。他们是从不杀人的杀|人|犯,母亲会笑着对邻居,对楼下的老太太,还有对面无所事事的小青年夸赞她的儿子们,她说他们都很英俊,以后会娶温柔体贴的女人作为挚爱。她谈到她唯一的女儿时就闭口不言,僵着干枯的面容,被摧毁的容颜,摇摇头。
      她说我是悲哀的那个。说我画画是在浪费,但是她又说不出来在浪费什么,哥哥们会撕我的画纸,把捡来的半盒颜料全部扔进垃圾桶里,他们是拿刀的杀|人|犯,刀上没有一点血迹的杀|人|犯,因为他们此生只杀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他们的母亲,一个是他们的妹妹。
      我曾是生活在哥谭的和悲苦之中的。
      我没有过过圣诞节、感恩节,梦不到复活节的兔子和彩蛋,梦不到鬼马小精灵,梦里出现的从来只有我的母亲和我的杀|人|犯哥哥们,我说,她是让贫穷和孩子给活剥了的母亲,或许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在一生的任何时期,永远对着沙漠,对着沙漠说话,对着沙漠倾诉,对沙漠抱怨她的孩子和禁锢她的贫穷枷锁,为了活命不停歇的玛丽·杜拉斯,不停诉说她的无辜,她的节俭,她的希望。
      我的母亲,我深爱的母亲,你卑鄙卑鄙。
      作为孩子,我毫无疑问是英勇无畏的,但可惜的是毫无希望可言。我离开了母亲和我的哥哥们,我离开了哥谭,离开了那种深不见底,在风口呼啸寒风的生活。这是我对她爱意的惩罚,这种爱多么强烈,多么邪恶。

      他没有说话,默默亲吻我的发旋。

      我又和他说,我一直在说话,有点滔滔不绝,这个如同暖阳一般的温柔男人像是给予了我莫大的爱意和鼓励,我已经开始将他作为了一切,我看不见天空高悬的太阳,那我就将他视为太阳。我继续说,我有一个庸俗但是自认为有些浪漫的梦想,我生活在大海旁边,和大海做邻居,住在五彩缤纷的屋子里,铺满画纸和颜料彩笔,天天喝的醉醺醺的,坐在沙滩上睡觉,感受海水扑上岸,一点一点淹没我。
      他说这很浪漫,非常浪漫。就像是人间的银河一样。
      我咧嘴笑了,扑上去不带情|欲的亲吻他的眼睛。
      于是我又问他:你会和我一起去吗?他又默不作声了,我知道了答案,却并不伤心。我们是情人,但我们不是捆绑的爱人,他是自由的,我也是,爱意是摇摇欲坠的,无法坚固将我们联系在一起,他无力阻拦我,就像我无法挽留他一样。
      然后我再问,我问他,你爱我吗?
      他长叹一口甜蜜的气,将我搂进怀里,用柔和带着阳光的声音说是的,是的,戴尔,我爱你。我却十分下贱的不相信他,我觉得他对我说了谎话,他第一次欺骗我竟然是甜蜜的,致命的。可我却不讨厌这种感受,就像是我不觉得他会和我生活在海边那样。
      下半夜我们做|爱,就像往常那样,我贪恋的抚摸他身体上交错的疤痕,他对我解释说是警察生涯的一点小意外。
      这是他对我的第二个谎言,带着保护性的外壳,带着一点心虚和恐慌。
      我亲吻那些伤疤,他将头埋进我的颈窝里,有些悲怆的闷声闷气的说道,为什么你如此悲伤呢?
      为什么呢?我是一个悲伤的女人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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