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白鹿原上》慕光阴

51、养个娃

　　怕影响黑娃休息，两人来到屋外的山坡上，虽然穿着新衣服，但张可欣也不讲究什么，就跟着田小娥一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太好哩，”田小娥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她抬头望向天空，连日来的焦灼此时都化作了疲惫。
　　“谢谢你妹子，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哩，我一个女人家啥都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生怕耽误了黑娃哩。”
　　张可欣转头看着她田小娥瘦削的侧脸，她是真的瘦了很多，原先见她时虽然身材娇小但脸上还能有些肉，如今脸颊都凹陷进去了，杏眼无神。
　　张可欣安慰道：“都过去了，以后会更好的。”
　　“对，会更好哩！”田小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田小娥现在住在王老太太的院子里，而黑娃也被家里人赶出来，但现在黑娃回来了，两个人总不能还住在王老太太的院子里，那也不方便。
　　现在两个人可以说是居无定所，现在这世道，如果没有安身之所，以后会很难过。
　　张可欣就想着怎么样能不着痕迹的帮助他们，虽然见面少，但她能看得出来黑娃是一个表面憨厚实则骨子里很叛逆的人。
　　他不一定能接受别人的馈赠，就连不做土匪，都要把最后一件事干好，不欠别人的情，就能看出来。
　　提到以后，田小娥来了精神，她脸上浮现出憧憬的神色。
　　“黑娃带来了一些钱，我也不知道多少哩，他说如果足够我们以后花用嘞，不过，我也不图啥大富大贵的日子哩，只要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行。我都想好了，等黑娃醒了就告诉他，如果可以的话，在王老太太附近买下一个小院儿，王老太太对我那么好，她又无儿无女的，我以后想照顾她，给她养老送终。”
　　张可欣看着田小娥脸上的笑，不禁感叹，有些人，生活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头，可她依然能那么善良。
　　“最好再养几个娃哩，”田小娥脸上有些羞赧，她摸着肚子，看着张可欣认真的说：“我做梦都想有自己的孩子，最好多生几个哩，如果是男孩，就跟着黑娃种地，大了就上学去，如果是女孩……”
　　“就裹小脚吗？”看她说的起劲，张可欣便逗她。
　　田小娥一愣，她垂下脑袋看了看自己的脚，不知想到了什么，坚定的摇摇头：“不裹哩！”
　　如果要是搁在以前，她肯定回答是要裹，在她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哪有女子不裹小脚的？不裹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呢？一辈子就毁了。
　　但现在田小娥在城里住了这么些日子，早就见多了不裹小脚的女子，原来女子不裹脚能走的这样快，跑的也不比男人慢哩，而且他们都说裹小脚是不对的，那些女孩子在阳光下青春靓丽自信张扬，多好看呀。
　　想想自己小时候裹小脚时候的痛苦，田小娥就打了个冷颤，那种痛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如果她有女儿，她肯定舍不得让女儿再受这种罪。
　　田小娥就暗暗下了个决定，以后她的女儿也不裹脚了，反正她荒唐的事儿干多了，也不差这一桩。
　　张可欣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她能做这样的决定，真的是很大的改变了，她想，如果当初田小娥有条件读书的话，这样有情有义又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人肯定有更好的未来，她的人生也会更生动有颜色。
　　“读书？”田小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张可欣嘴里说出来的，她咋能读书呢。
　　虽然说离开了原上住在镇子上，让田小娥见识了很多东西，学习了很多理念，但她骨子里是保守的，安分的，命运对她那样不公，她也只是鼓起勇气小小的遮挡一下，从不敢奢望过多。
　　读书，那是男人的事儿嘛，女人家就是操持家务，咋能读书哩？
　　她觉得脑袋晕乎乎的，难道是这段时间吃的太少，饿的？
　　“是啊，”张可欣点点头，她知道，对于田小娥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改变，能决定不裹脚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改变了。但是知识改变命运，一个人只有不断学习，才能知道自己以后想要什么，才能有更深的思考，人生才会更有意义。
　　但要这么说的话，田小娥肯定不能理解，张可欣想了想，道：“又不是让你去考状元，只是学习计算，认几个字而已，很简单的，你既然决定以后在城里生活，那就和乡下是很不一样的，种了地，粮食多了不得卖吗？到时候你连字也不认识，数也不识的几个，人家的账单上写多写少了你也不知道啊。到时候真吃了什么亏，你找谁说理去啊，你要是识字的话，以后出来找工作，人家也愿意聘用你，你总不能光待在家里，什么事都靠黑娃一个人在外面走动吧，那他不得累坏了，你也知道现在时代不同了，都说女子能顶半边天，你也别太看低了自己。”
　　见田小娥听的一愣一愣的，张可欣就下了猛药：“再说了，你要是读了书，那就是书香门第，你儿子以后娶媳妇，人家要是知道连婆婆都识字儿，不得上赶着把女儿嫁进来，别说是普通人家，就是官老爷的女儿也娶的。”
　　田小娥顿时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问：“官……官老爷的闺女？”
　　张可欣心虚的别过脸，别怪她说话夸张，这也是不得已。
　　我都是为你好，我都是为你好。
　　她心里默念几句，神色确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是，你闺女要是识字儿，和学校里那些女学生不是一样了？那有学问的人还能嫁给原上老六老五的那样的货色？那肯定得门当户对，绝差不了的！”
　　她伸手合上田小娥的下巴，笑着接了一句：“所有的这些，就看你愿不愿意读书了。”
　　生活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只要你愿意做出改变并为之努力，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田小娥立即点头如捣蒜：“我读，我读，”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原上那些人要知道了，看他们还能斜眼看人不，要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别说是读书，就是让她当牛做马也行啊，“不但我读，我让黑娃也读哩。”
　　张可欣笑眯眯的，那更好了。
　　“只是……”田小娥脸上犯了难，“读书要好多钱吧？我没有钱哩。而且，谁会收我做徒弟嘞。”
　　一想这个田小娥内心就满是自卑，像她这样的女子，又是逃出来的，进不了祠堂不被认可，谁见了都能吐一口唾沫，哪个老师看得上呦，怕不是还没开口就被人打出来哩！
　　这傻子，刚不还说黑娃带了一辈子吃喝不愁的钱回来吗？这会子又忘了。
　　果然是过习惯了清苦的日子，一时间忘了自己有钱了。
　　张可欣看田小娥神色，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不过那也不重要，反正也不需要田小娥花钱。
　　她伸手弹去粘在衣服上的草叶，说：“没有那么麻烦，不过是认几个字，你跟着我学就好了呀。”
　　“跟你学？”田小娥一愣，刷的扭过头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不用去学堂也可以读书吗？
　　“是呀，我觉得你只是不识字而已，只要你识多了字，再买些书自己看就可以了，学堂里也不过就是教些大道理。”
　　而这些道理，一些人生感悟什么的，像田小娥这种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可不是那些单纯的女大学生可以比的。
　　她已经有了优势，只要打好了基础，收获只会多不会少，学其他的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文盲是她学习路上的拦路虎，就算她向往那个多彩的世界，却找不到门，张可欣做的就是给她钥匙，帮她把那个门打开就可以了。
　　对于田小娥来说，这就够了，不需要去学校系统的学习那些天文地理历史政治什么的，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解开思想的机会，不做时代的傀儡，至于以后，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田小娥当然求之不得，“那，那，妹子，我学，学哩！”她喜笑颜开。
　　“行，等黑娃醒了，你们安顿好，你就开始跟我学，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看着田小娥脸上的笑容，张可欣也很高兴，她想着同样是读书识字，田小娥一定会比冷秋月过的好。
　　那个哀怨的女子，虽然识字却没有认识这个世界，被三从四德紧紧的包裹着，封闭了五感六识。
　　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啊，张可欣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咋了，妹子，你叹啥气哩？”田小娥见张可欣这样，按压下激动的心，有些小心的问，难道是妹子后悔要教她识字儿了？
　　张可欣摇摇头，“没事儿，就是想起了一个人，对了，还没问你呢，你和黑娃准备啥时候要孩子啊？”
　　她转移话题，问起田小娥夫妻的事儿，“等黑娃好了，你们找个平静的地儿好好过日子，养个娃，日子多好。”
　　田小娥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她略有些羞涩的摸摸自己的肚子，“我也想哩，这不是还没有吗，也不知道啥时候……”
　　这么想着，田小娥神色却是一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和黑娃在一起那么久，一直都没动静。
　　难道是她有什么问题，生不了？
　　她以前受过些折磨，身子亏损，难道会影响自己有自己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