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短篇的集合》落瀑

9、邪少的要求

　　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天这个老邪啊，在家看着那些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烂片，只见屏幕中传来了一些五彩斑斓柔光点满的画面，伴随着仿佛要将人脑壳子穿透的阵阵杠铃笑声。

　　“不准你到这儿来啦～我们一人一个水盆，谁也不许抢谁的！”

　　“哎，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在这里面洗过脚。”

　　“嗯～”

　　“哎呀！嗯～住手～你干嘛啦～”

　　老邪只觉得气血上涌，两点热意汇于眼部，双目一烫，竟是两道墨绿血线直直喷射而出。他惨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却仍是不能阻挡血液的喷射，仿佛那些个痛苦，都要顺着这两个血洞爆发而出。

　　血迹溅射在屏幕上，蜿蜒而下，更是为那份画面添加了一丝丝残忍的美感。

　　老邪，就这样，失明了。

　　失去双目的老邪不得不短暂地断更几天。生活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尤其是不能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不能看着自己换上美美的小裙子，好好欣赏，让他悲从中来，整日以泪洗面。泪水糊在脸上，更是使伤口愈合得更加缓慢。

　　但他身残志坚，觉得不能辜负那些辣鸡粉丝，就算是瞎了，也要更新！

　　老邪撑起拐杖，决定去外面的药店里买一些药敷在眼上。

　　街上人头攒动，人挤人挤人挤人，老邪头一次体验到失去双眼的痛苦之处。喧闹的人世繁华入了双耳，只能凭曾经的画面想象眼前的景象，缓慢地往前走着。

　　过马路实在艰难。

　　老邪踌躇着不敢前进。

　　恰有一好心路人经过，看见老邪凄惨模样，同情心大涨，上前扶着老邪过马路。

　　“我来帮你吧。”

　　虽然那路人声音不可描述还带口音，但此刻听入老邪耳中，简直是天籁之音，就如同烙铁贴上冰块，给他冰凉绝望的心温暖。

　　好心的路人名为阿漫，他帮助老邪买药，又将生活不便的老邪送回家中，还替老邪收拾了一下之前糊满大地的血迹。

　　老邪感动极了，暗暗发誓。

　　回头，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个路人。

　　老邪修养的时候，阿漫时常来照顾照顾他。

　　老邪虽目不能视，但根据声音想象，已经脑补出了一个面容和善的大叔模样。

　　被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老邪竟也萌生出了一点羞涩。

　　似乎……能有一个这样的伴侣……也是极好的？

　　老邪常年观看烂片，早已明白了颜值并非终极追求，即使是完美的颜值，也可以做出那些令人呕吐之事。心灵之美才是最重要的。

　　阿漫虽然可能没有那样美好的躯壳，但他那沙雕的灵魂……真是爱了爱了。

　　每当阿漫讲一些沙雕小说用来开解老邪因为双目失明而灰暗的心情时，老邪在发出杠铃笑声的同时，也会有一些甜蜜蜜的想法。

　　不知道阿漫能不能接受……女装后的他呢……

　　阿漫无微不至的照顾是有效的。

　　老邪的双眼逐渐恢复，从啥也看不见，到能感受到微弱的光线。

　　终于有一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出现了模模糊糊的画面。

　　家里的灯光被调得很暗，是为了照顾他刚恢复的一点点视觉。他眨了眨眼睛，眼前模糊的画面逐渐对焦，清晰了许多。

　　此时是晚上，他一个人独自在家。

　　桌上还放有阿漫做的晚饭。

　　老邪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第一次，对明天的到来如此渴望。

　　第二天。

　　“叮咚～”

　　门铃响起，老邪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门前。凑上了猫眼，想要先看到期待已久的阿漫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门口竟是一留着过肩发的小姐姐。

　　老邪一愣。

　　这……他何时竟有了这等桃花运？

　　莫非是上门来推销茶叶的小姐姐？

　　“老邪！开门呀！开门呀！我是阿漫啊！”

　　“该不会摔着了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老邪虎躯一震，脑壳上修剪没多久的毛也都竖了起来，根根分明。

　　他恍惚着开了门。

　　阿漫熟门熟路得走了进来，第一步就是把老邪搀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开始打扫房间。

　　老邪一时承受的东西太多，竟是傻了眼，没有一丝挣扎。

　　身体已经快于眼睛，服从了阿漫的照顾。

　　阿漫身躯瘦弱，与想象中壮实中带一丝沙雕的大叔完全不一样。皮肤更是洁白细腻，就像是早上喝的牛奶一样。瓜子脸樱桃口，单眼皮添一份风情。荣顺的披肩发用一根皮筋绑起来，顺着步子一晃一晃，调皮得紧。

　　老邪坐在沙发上发呆。

　　脑海中缓慢而坚定地蹦出了一句话。

　　“这就是……现代的海螺姑娘吗……”

　　他犹豫着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原本他从未对自己的声音相貌如此自卑过，但此刻对着阿漫，他竟然犹豫了。

　　“阿……阿漫，我……”

　　“怎么了？”对方瞬间回答。

　　“我好像能看见了……”

　　“真的？”一瞬间的惊喜不能骗人。阿漫将手指放在眼前左右摆动，确认老邪的视线能跟着手指走。“我滴九尾狐lailai啊，这可真是好事。”

　　阿漫在眼前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瞬间，老邪好像置身于漫天的黄花菜中，那些个世俗，那些个担忧，那些个幻想碎裂，都不重要了。

　　阿漫，就是他的海螺姑娘。

　　可下一刻，无比的惶恐弥漫上心头。

　　他喜欢阿漫，那阿漫呢……

　　他有什么本事能让阿漫喜欢呢……

　　凭借这副美好的躯壳吗？

　　不，阿漫怎么可能是那么肤浅的人，阿漫一定不会肤浅地喜欢脸的。

　　他旁敲侧击地问阿漫觉得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他动心。

　　阿漫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让老邪心碎的话。

　　“李云龙那样的。”

　　老邪暗戳戳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想要营造出并不存在的硬汉气息。

　　可无论任何，也不能达到李云龙那样的猛男气质。

　　他一人独处时，看向床头的小镜子和衣柜里的各色女装，黯然神伤。

　　“难道……长得像小白脸……真的有错吗……”

　　他暗下决心，定要改变自己的形象！

　　他重整形象，怒刷无数土味视频。

　　李云龙带军打仗，他，老邪，就带领十万杀马特，打出一片沙雕的天下！

　　终于，老邪身穿蓝色西装妖娆大气，头戴火红色假发热情奔放，唇色鲜艳似有水光，眼线魅惑内含风情。

　　他捧着干花和水泥，在阿漫敲开大门时，砰然跪下。

　　纷纷扬扬的水泥落下，老邪表白的话语就行这些水泥一样砸在了阿漫心头，带起阵阵涟漪。

　　“我滴个九尾狐lailai啊！真是精妙精妙！”在老邪忐忑期待的目光中，阿漫发出了尖叫。

　　“老邪！你真是太有才了，一定是上天的巧合，才让我遇见你。”

　　初见那一天，人来人往中，一定是命运，才让两只沙雕得以相遇，继而相知相爱。

　　阿漫羞涩地接过了花，柔弱无骨的手指和老邪的手指缠在了一起，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握。

　　二人感情发展地很快，马上就进展到了同居。二人一起看沙雕小说和烂剧，穿着睡衣在床上打游戏，虽然菜鸡，但心情甜蜜。

　　老邪每每看烂剧伤眼，就会欣赏一会儿阿漫的美颜。而阿漫每每看沙雕小说伤神，就会同老邪交流一会儿有趣的灵魂。

　　嘤嘤而泣，泪珠充盈眼眶。如云端似波浪，起伏不定令人害怕。

　　幸好有阿漫的怀抱让人安定。

　　老邪与阿漫相拥着躺下，平复着呼吸，感受着热意和爱意。

　　老邪体力耗尽，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却听见阿漫富有特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唉……比顾思慕好多了……”

　　老邪心里一惊，却架不住睡意，陷入了梦境。

　　只是这梦境里全是一个叫顾思慕的人在作怪，令人心烦。

　　这顾思慕，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