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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太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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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晗梳妆打扮之后刚好未时左右到达了文华门,走这个门一般都是去往城中较为偏远的官宅,按照赵定灼的家世官职怎么都不至于在那么远的地方定居,但是他执意这样,就连御赐的官邸都推脱了。
她摇着扇子故意放慢脚步,在路上东张西望,这个时辰来往的官员并不多,眼见着都要看到乾庭殿了,也没见到赵定灼半个人影。
这个脚步越来越慢,她恨不得在原地打转,就是没看见赵定灼在哪。
她叹了口气,找了个墙边站住。
“累了,走不动了。”
“奴婢就说这文华门路长走得累,殿下还非要来,有什么奴婢传个话不就好了。”镶镜扶着她在旁边歇脚。
今日怕是真的等不到赵定灼了吧。
来往的大臣们还跟姜令晗见礼,还问着,“哟,六殿下,日头这么大怎么不叫个轿子?”
她只能笑笑过去,这一出纯属是折磨自己,还没抓到人。
“本宫去看望太后,先去看看父皇。”
这人多眼杂她还是接着往前走吧,她走文华门的唯一借口就是去乾庭殿看望皇帝,照这样下去还不得在殿前撞见赵定灼。
算了算了,反正遇见了也不一定能办成。
但这时她听到了一处拐角的交谈声。
“赵大人,这工部刘大人家的三小姐老夫看着倒是不错,与你倒是很般配,刘大人这人品定是没得说。若是你同意,老夫愿意牵线搭桥。”
这说话的是左丞相谢振宇,年有六十,朝中和事佬,最大的喜好就是为别人牵线搭桥。
姜令晗躲在拐角听着热闹,她偷偷瞥了一眼,这赵大人正是赵定灼。
工部刘大人家的三小姐应是和她差不多大,如果说特点,那最大的特点就是和京中贵女们别无二致。贤良淑德、温婉可人、操持家事样样精通,但是她不觉得这是她这个太傅喜欢的类型。
前世赵定灼似乎一心扑在政事上,一直未娶,再加上那扇子的传言,姜令晗觉得他可能喜欢她某个皇姐,长得和姜烨华很像的皇姐都已经出嫁和亲了,未娶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还真是专一。
“下官先谢过丞相,但下官实在是事务在身无法分身乏术,婚事暂时不考虑,还事不要耽误小姐寻觅良人了。”
赵定灼果不其然拒绝了丞相,热心的谢丞相自是不会善罢甘休,又拉着赵定灼推脱了几番才离去。
姜令晗见丞相离去,刚打算迈出脚出来打算装作路过的样子,就听见一声。
“不知殿下几时有了在墙角罚站的喜好?”
赵定灼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面前,吓了姜令晗一跳。
“学生只是路过。”姜令晗快速眨着眼睛,镇定心神,披上伪装。
赵定灼还是那样一脸严肃,看不出喜怒,不过根据姜令晗的了解,大约还愿意说话那就一切还好。
“殿下找下官可是有事?”赵定灼一下就看出姜令晗是在等他。
“……”姜令晗突然被问到还有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若是为了薛家,殿下不该来问下官,陛下已经让太子殿下主审此案了。”
既然赵定灼主动提起,那么她也就势往下说,“太傅认为皇兄定案,和太傅定案有什么区别?”
“皆是为东瑜除害,并无区别。”赵定灼回答的滴水不漏,完全一副尽职尽责的大臣模样。
“那为自己呢?”姜令晗就知道赵定灼不会跟她说的太深,毕竟她有着那样的前科,“太傅不会认为御史台举荐你去当御史大夫是好事吧?”
“……”赵定灼看了她一眼,看不透她在盘算什么。
“若是皇兄一定会把案子拖得很长,毕竟拉御史大夫下马不是那么容易,那太傅势必要去接手御史台。那如果能快速定案——”她故意拖了长声,她不信赵定灼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弊,“那么直接从御史台提拔才是最优解。”
按照律令,长官受审在十五天内定案,则直接从部门内提拔,而不是直接由副手接替。如果超过十五天,则需从其他部门调任长官,这是为了减少长官之间的斗争,超过时长的案子多数都有可疑点。
“殿下此番属实让下官惊讶。”赵定灼皱着眉看向姜令晗,她原本对太子言听计从,连婚姻大事都听从太子的,今日实属可疑。
“太傅不必惊讶,若是无事去找找薛大人在工部的文书,想必应该有所收获。”姜令晗笑着说道。
赵定灼一时没说话,良久才开口,“你是为了太子?”
姜令晗先是一愣,转而一想以她的前科,赵定灼这么想也有道理。
“太傅的意思是皇兄假意让太傅接手御史台,实则让本宫来透消息给太傅迅速结案,把御史台拱手相让?”
这样御史台换人就和太子没有太大关系了,太子也完全可以安排自己人,营造一副秉公无私的样子。
从另一个角度想完全就是另一种结果。
姜令晗笑了笑,想起以前的事也为自己的愚蠢而有些落寞,“太傅提防着也是自然,只是希望太傅能明白,虽本宫与太子一同长大,但是本宫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她没有埋怨,赵定灼不信也是自然,只是有些懊悔,被太子蒙骗这么久。
时辰不早了她转身准备离开,赵定灼看着纤细的身影,似乎觉得经过那一天以后像是成熟了许多,情绪也不会明显的表现在脸上。
“殿下说的可是嵩江河堤坝?”
赵定灼突然出声,姜令晗眉间立刻变了弧度,转过身脸上带了笑意,“难为太傅记得清楚。”
薛金纬之前从地方官升上来在工部待过一段时间,嵩江河堤坝的修建名义上虽不是他主持修建,但是实际上松岭地段事由他实际去做的,这些事也是后来才被挖出来的。
薛文在任时的溃堤可能也有其原因,但是工部碍于薛金纬的面子没有深究。
赵定灼看了看姜令晗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之前还觉得她经过磨难变得成熟了,似乎他能有这种想法才是不成熟的。
“……”赵定灼轻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离去。
姜令晗倒是觉得目的达到了,跟上去问,“太傅可是打算……”
“时辰不早,殿下还是勿让太后久等。”
“……”
姜令晗也不能再问,按照他的秉性,应该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她笑着送赵定灼离开,最后只收获了一个瞪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赵定灼都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他的随侍贺然都走上前嘘寒问暖了,他却想了想,又返回了宫中。
*
太后宫中往日点着都是偏木香的熏香,这是姜令晗不喜欢来的原因之一,但主要还是太后不怎么喜欢她。
除了请安,太后几乎不会召见她,她也不会主动去,这都是姜烨华的专属,如果抢了她的风头不知道又要说什么。
见礼之后,太后也未让她坐下,半盏茶后才开口,“令晗大婚也是匆忙,哀家刚从镜连山祈福回宫,不知这出嫁前可有礼教嬷嬷教导?”
这次进宫姜令晗早就知道太后这是冲着那天的事来的,免不了一顿训斥。
太后不像皇贵妃,皇贵妃还要维持一个足够母仪天下的形象,而太后……
还未等姜令晗开口,太后身边的嬷嬷答道:“回太后,是殿前的江昭江姑姑教导的。”
“哦?哀家不在宫中,竟是什么人都能教导公主的礼教了?”太后眼睛一立,脸上挂着的冷笑毫不掩饰。
太后对这个殿前女官一直有意见,江姑姑做事严谨可以让殿前滴水不漏,按理说太后和一个女官不应有什么冲突的,不过姜令晗认为太后这是只要不在她的掌控中就不舒服。
她的母后也是这样,性格耿直,将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但是被太后说不配母仪天下。
“皇祖母可觉得令晗那日有些不妥?”
虽然心有不满,但是她只能做恭顺的样子来试探太后。
“你还知道?!”太后一拍桌子,宫中的侍女吓得都跪了下来,但是姜令晗依旧立在那里。
“不知皇祖母觉得令晗哪里做的不对?”
太后能找到的无非就是两个理由,一是大婚之日闹事有损皇家颜面,二是抢了秦荷的未婚夫还把人送进天牢。
这薛家虽是与秦国公不和,但是这与太后的关系可是千丝万缕,太后家中在松岭所在的州有不小的势力,这次薛家的事出来想必要拉下一批宿州的地方官,太后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哪里不对?哀家倒是想听听你觉得哪里做的对?”太后看着姜令晗就不顺眼,跟她那个死了的皇后一个模样,脾气都是一样的。
“大婚之日闹出那种事情你还觉得的你有理了?皇家颜面都让你丢尽了!”
果然,姜令晗猜的没错,秦荷昨日来告状,再加上姜烨华请安时也会说上几句,太后哪能憋住这股火呢?
“皇祖母是觉得令晗该无视百姓伸冤执意成亲?还是觉得令晗应该嫁与一个贪墨害人性命的人?”姜令晗低着头,她是不可能认错的。
“你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还望皇祖母为令晗指出正确之路,也好让令晗学习一番。”
在这宫中待得时间越久,她心中的刺扎得越深。
[奴婢只能说,皇后的病并非是皇贵妃所为,也不是淑妃,而是……奴婢只知道那药出自太后宫中。]
孙嬷嬷的话让她不由得怀疑起了太后,诚然太后不喜母后人尽皆知,就从她对自己的态度也能看出,但竟能到这种地步吗?
太后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当她还是以前那副恼人的样子,但是她又拿不出什么来反驳她。
“皇祖母若是觉得令晗丢了皇家颜面,那还请皇祖母责罚,但令晗不觉自己有什么过错。”
“好啊?”太后见姜令晗这死不认错的样子,简直就是怒火中烧,“你没错?”
“那就出去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错什么时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