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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请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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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晗从太后宫中来到乾庭殿,不知道父皇找她有什么事。
还未到晚膳的时间,她就见到乾庭殿前的人来来回回拿着一些点心,她进了殿中一看,果不其然本就放着奏折的桌案上摆满了点心。
“父皇可是午膳没吃好?”姜令晗打趣道。
皇帝有些局促,笑得有些不自然,“今日御膳房没准备什么,都是些日常的点心,你看看。”
面对皇帝殷勤的讨好,姜令晗只是回以含蓄的微笑,许是多年没有这么频繁地见过父皇了,还有些不适应。
帝王的宠爱变幻莫测,她不知道这里面的真情会持续多久,不过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太后可是难为你了?”
“皇祖母对儿臣的教诲都是为东瑜着想,儿臣没有怨言。”姜令晗用笑意掩盖着自己的委屈,装着大度。
皇帝叹了口气,“遇人不淑,这也怪不得你,这么多人看不出他的本性,让皇家丢脸的是他们薛家与你无关。”
他都能猜到太后会用什么理由训斥姜令晗,他无法做到让太后喜欢姜令晗,就像无法做到在太后和先皇后之间调和,甚至他的出现会让局面更难看。
“只是就算皇祖母不说什么,儿臣这一遭,御史台也会说儿臣丢了皇家脸面吧?”
“咳……”皇帝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姜令晗说的没错,甚至刚才几封奏折都是在说此事,“怎么会,为民除害竟还除出不是?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皇帝不着边际地将那几封奏折挪到远离姜令晗的一边,心里暗自想着,明日应该叮嘱御史台“好好说话”。
姜令晗笑了笑,虽说名声都是虚的,但是还是有用的,所以她才提起此事。
“父皇叫儿臣来可是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礼部来问你嫁妆的事,有些先归国库,有些放久了也不大好,等到下次再些好的去。”皇帝尽量放的轻松一些,也许是年事已高,女儿又都不在身边,留下的只有姜令晗和姜烨华了,带着对先皇后的亏欠,他想对姜令晗好一些。
“父皇安排就好。”
皇帝想了想,从他的书架上拿出了一个首饰盒,“你母后最喜欢的就是珠贝描银的首饰,原本朕想添置在你嫁妆中,皇贵妃说算不上是贵重也就没放进去,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姜令晗打开首饰盒,一套东珠白贝的首饰静静地绽放着温润的华彩,她母后生前最喜欢这种首饰。东珠不配金,以银为底,看起来苏雅别致,但是算不上贵重所以放进她的嫁妆似乎并不合适。
她拿起头钗插在头上,今天她穿了一套月白色的裙装配这样的清淡一些的首饰正合适。
“都说儿臣像母后,可是儿臣连母后的模样都不记得了。”姜令晗勾出一个微笑,提到母后她的心中还是有些伤感,显得这个笑有些悲意,“父皇觉得呢?可合适?”
姜令晗本就长着巴掌脸,略施粉黛勾勒出细眉明眸,看着她总能想起静顺先皇后的样子,众人都这样说,但是越是这样皇帝越不忍心去看。
他害怕回到静顺皇后去世的那一晚,姜令晗站在床前哭着求他救救皇后,但是他什么也做不到。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朕早些把这拿给你就好了。”皇帝满意地看着女儿,和她母后一样与这华彩很相称,他有些庆幸姜令晗没有嫁与薛文,不然他该如何去见静顺。
“儿臣谢过父皇。”“
提起母后的理由很简单,姜令晗想放大父皇对她的愧疚,既然知道父皇心里还有她们母女的地方,就要好好利用,至于什么时候能用的上?
她希望这可以用于摆脱太子。
太傅是后期的中流砥柱,但是她不可能等到最后才动手,所以父皇的庇护是很必要的。
“……”皇帝的话都说完了,一时之间也有些找不到话题,手在桌案上握紧又放松了好几次。
“父皇可还有别的事?”
“哦,这个……”皇帝硬着头皮想了想,倒是憋出一句话,“若是有空去看看淑妃吧,她很记挂你。”
姜令晗愣了一下,“儿臣……改日一定去看望淑妃娘娘。”
淑妃是先皇后的挚友,在母后病故后她就将姜令晗接了去,两人相依为命,淑妃真的是对她视如己出。但是那宫中的流言迷惑了她,再加上九皇子出生后,她觉得淑妃有了自己的孩子会越来越不喜欢她。
那次风寒正巧遇上太后把淑妃和九皇子叫了去,镶镜去请太医时被皇贵妃的嬷嬷撞见了,此事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淑妃因照看不周被罚,姜令晗被接去皇贵妃宫中为结果。
从那时她便除了日常碰面,再也不与淑妃来往,但是淑妃却孜孜不倦地对她嘘寒问暖,此事惹得皇贵妃不满,告到太后那里淑妃不敢过于明目张胆,但是她还是在暗中看着姜令晗。
经过了前世那些事,她对于淑妃只有些歉疚,因为宫中的流言误解她这么久。
此时,她不知道以什么心境去看望她。
“淑妃……不是她们说的那样。”皇帝也听说过宫内的流言,自己也曾经信过,但是淑妃不是那样的人,况且那件事他也有过错。
“儿臣明白。”姜令晗明白父皇说的是什么意思,后宫之中不是像她想的那么简单,自己年幼被人利用也就罢了,这一次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
皇帝见她嘴上说着但是心中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姜令晗本就执拗,只能慢慢缓解了。
“父皇,儿臣有个请求。”既然说到这里了,她想起了一个事情。
“你说。”
“一直跟着儿臣的赵嬷嬷已经离宫回乡,府中也一直由赵嬷嬷掌事,镶镜接下来还有些不熟悉,一直是不知父皇可有合适的姑姑借儿臣一阵。”
赵嬷嬷已经举家迁离京城,去了她的封地由母后的旁族照看,皇贵妃肯定还是要往她这里塞人的,那么不如先求了父皇,怎么也不会被皇贵妃的人压过去。
皇帝思忖了一下,殿前人手倒是很富足,不过合适的人他一时也想不起来,“朕一会让江昭安排。”
姜令晗笑着谢恩,这一趟进宫也不算什么都没有收获。
原本皇帝想留她用过晚膳再走,不过太子回来还有事情禀告,姜令晗就先告退了。
刚到宫门时候还撞见一个人——薛家大公子薛丛。
她心中有些稀奇,他竟会回京?
薛丛与薛金纬的关系并不好,常年在外带兵,父子两人都不想相认,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回来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她也没多在意还想着回去了吃些什么,她的侍女却急匆匆走了过来。
“殿下,秦小姐到府上了。”
*
秦荷到府上找她是让她想不到的,昨天刚找过她的麻烦,今日竟还到公主府?不知道她什么意图。
但是更让她想不到的是,秦荷一见到她就跪了下来。
“求求你,救救薛家吧!”
呵,这让姜令晗一下就懂了秦荷的处境。
“让本宫猜猜,你昨日进宫太后并没有答应你救薛家出来。而你父亲秦国公也不愿意出手相助,所以你才来求本宫。”姜令晗不紧不慢地坐在了主座上,手中的团扇轻轻晃动着,语调拖长,倒是别有一番讽刺的意味。
虽然秦国公与薛家都是太后的拥护者,但是即使是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亲兄弟都会争抢,这秦国公和薛家早就互相看不顺眼了,所以秦国公也不会出手帮薛家。
所以秦荷此时已是走投无路。
若是秦荷为的不是别人,姜令晗还能赞赏一下她的忠贞。
可惜了,为了薛文,那就是愚笨了。
“秦小姐不会以为本宫的一句话大理寺就会放人吧?”姜令晗从容地看着秦荷,秦荷长相甜美,若不是因为薛文,在京中也是一众公子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从大理寺出来,不死也要脱层皮,你就忍心这样看着?”秦荷已经哭花了脸,早就没了往日地骄纵。
姜令晗被秦荷的逻辑逗笑了,“本宫自然忍心,秦小姐不都说了本宫恶毒心肠,这种‘恶’事本宫自是做的出来。”
“我承认,我嫉妒你,但是薛文是你未婚夫,你就这样不管不顾?”
“本宫哪里是不管不顾,本宫是亲手送他进天牢的,秦小姐,你求人求错地方了。”
秦荷低三下四的样子并没有让她感到得意,反而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薛文究竟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去做,放下自己的身段四处求人?
“你若想让我进天牢,好,我答应你,我只求保他一条命,不求别的!”
姜令晗递给镶镜一个眼神,镶镜上前去扶起了秦荷。
“本宫从未想与你为敌。”姜令晗手中的扇子顿住,“也从未想将你怎样,只是为你不值。”
秦荷仿佛没听懂姜令晗在说什么一样,她眼中的不解与着急尽数展现了出来。
“太后今日召本宫入宫,为了薛家的事罚本宫,有一部分是因为偏爱你,自小在她身边长大,也是应当。但是这种偏爱也就止步于此,太后只是为了表态,虽然薛家倒了,但是要顾及她的面子。”
“若你再闹下去,太后还会管你吗?不,你忘了宫中有太后,还有陛下。陛下会觉得是你父亲的意思,是你整个秦国公府的意思,再进一步,秦国公府与太后的关系,也可以说是太后的意思。”
秦荷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她今日去求父亲,换来的只是一向宠爱她的父亲的狠厉拒绝,让她少插手这件事。
“陛下要严办,你秦国公是有多么大的功劳要顶风求情?还是说太后不顾及朝政徇私枉法?”
“本宫不知薛文为你许诺了什么,让你甘愿冒这么大风险,但是你仔细想一想,值吗?”
姜令晗看着秦荷,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她又何尝不是深陷其中,不知方向。
“他啊……没许诺什么,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秦荷脸上挂上了苦笑,“我不想喜欢一个人还要考虑那么多,我什么都能得到,为什么他不行?”
“那你知道……薛文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人吗?”姜令晗说出了惨痛的事实,薛文早就有了其他人,不然前世最后迎进门的也不会不是秦荷。
秦荷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知道,但是……放不下。”
荒唐!
姜令晗满脑子就是这两个字,她看着秦荷现在真是恨不得打醒她。
“我也不想奢求什么,我知道他罪有应得,我只求留住他的命就可以了,之后……我会慢慢放下。”
秦荷这个执迷不悟的样子,让姜令晗十分头疼。
前世她就不明白秦荷为什么非要做薛文的外室,国公爷的女儿,母亲是长公主,想嫁什么样的人嫁不到,非要委屈自己?!现在她明白了,有些人的想法是理解不了的。
既然理解不了,那她也懒得劝说。
“你是说留住他的命就可以是吧?”
薛文身上背着的是命案,再加上他父亲薛金纬会查出的案子,死罪是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如何让这死罪效益最大,还是能操作一番的。
“你有办法?”秦荷见姜令晗松口,立马上前。
“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我能做到。”
“你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