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鹤杂文集》松下有鹤

17、小少爷

　　一直待在屋里的日子着实说不上开心，没有电视机电玩等物品倒还是小事，冬白也不怎么喜欢这些东西。只是他总觉得少了什么，等意识到已经整整两天没有见过庄俨时他恍然醒悟，原来是缺了爸爸的陪伴。

　　他总觉得他很少和爸爸分开的，怎么这次醒来的变化这么大？

　　询问之下，管家告诉冬白庄俨前天出去处理一些事务很累，所以休息了很久，今天晚上就能见到。

　　冬白乖乖应声，虽然心早就飞到三楼去了，却懂事地不想打搅爸爸的休息。

　　今天是周三，庄祺两个都上学去了，冬白在房间里呆呆数了几百只羊，便趁着管家和仆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门。

　　庄家占地面积很大，属庄园式别墅，只是主人无心修葺，除去正中间耸立的别墅，周围什么都没有的一片土地倒是显得有些荒凉。

　　冬白无头苍蝇似的在周围转了好久，终于发现了另一栋建筑。他眼前一亮，那是玻璃花房，远远望去里面一片春色，郁郁葱葱，与外面的景色简直是天壤之别。

　　纳闷着自己以前怎么从没发现过这里，冬白小跑至门前，轻轻转动把手。

　　随着他的动作，手腕上的铃铛发出细微的响声。

　　刚进玻璃房内，一股暖气顿时迎面扑来。冬白搓着小手，觉得痒痒的。

　　他出来时忘了戴上围巾手套，手都冻得有些僵了。

　　花房内规划分明，两旁是高矮不同的植物花卉，中间留出一小条供人通过的小道。

　　由于花房很大，小道也显得弯弯曲曲，如同花丛深处的小径，显得意境格外优美。

　　冬白观赏了会儿这些植物，个个精神抖擞生机勃勃，往往是一大片的绿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色红色蓝色，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漫射出美丽的光芒，就连空气中飞舞的小灰尘也变成精灵一般。这些景色映入眼帘内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仿若另一个世界。

　　拨开一些延伸出来的枝叶，冬白才通过这条小路的一半就顿住了。

　　花房里有人，那人正坐在花房角落的藤椅上闭目养神，闲适地沐浴阳光的姿态很是慵懒。

　　冬白放轻呼吸，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然后傻傻地蹲在椅子边，仰头看着庄俨的睡颜。

　　爸爸真好看。冬白想，视线沿着那优美的下颌往上逡巡。

　　庄俨的面貌属于温和不失凌厉的类型，只是他惯常没有表情，眼中的冷光常常将外貌带来的一丝柔和也抹去了，这样闭着眼睛显得有些温柔的模样并不多见。

　　也许是冬白的目光太过炙热，不过几秒庄俨就睁开眼来，毫无刚醒的茫然感，仿佛一直只是在思考事情。

　　“爸爸！”冬白敢开口了，一下就扑到庄俨怀中，蹭来蹭去。

　　这些日子庄俨也习惯冬白这样依赖他的模样，十分熟练地揉揉长到了耳际的黑发，鼻间微哼出一声作为应答。

　　“爸爸。”冬白窝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我觉得你脸色有点白，是没休息好吗？”

　　“嗯。”庄俨随意应声，将冬白往藤椅里面放了放。

　　“要我陪爸爸睡吗？”冬白眼睛亮晶晶的，小脑袋从臂弯下钻出，“我记得以前爸爸说，和我一起睡的最安心最舒服了。”

　　这里没有十分会察言观色的管家代答，庄俨过了好几秒才开口，“不用。”

　　“噢。”冬白蔫了点，又低声道，“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没有。”

　　庄俨显然不会应对小孩，他这两个字说的坦然，但在冬白耳中听去就是随意和敷衍了，因此没过一会儿庄俨就发觉沉默的氛围开始蔓延。

　　自那日醒来后冬白见他时一直是很活泼的，从没这么安静过，是以庄俨不由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冬白。

　　眼睛都红成兔子了。

　　见庄俨注意到自己，冬白脖子往里缩了缩，别过头不说话。

　　他不是个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孩，只是这次醒来无论是周围的人还是爸爸的态度，冬白都觉得陌生无比。

　　他心中不安，每次那种忐忑的感觉只有在看到爸爸时才能稍稍安定，可显然爸爸并不欢迎他。

　　冬白又疑惑又委屈，找不出任何原由也学不来大吵大闹，只能沉默。

　　庄俨把小孩的头掰过来，两人对视片刻，还是冬白忍不住，说话都带上了鼻音，“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这次轮到庄俨默然，冬白的目光里有很多，期盼、不安、信赖……满满的都是对一个父亲的孺慕之情。

　　“没有。”庄俨似乎极轻地叹了口气，“是爸爸最近太忙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冬白面前自称爸爸，不过话中的安抚很明显，冬白马上就高兴了，“真的吗？我就知道爸爸不会无缘无故不理我，爸爸，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冬白化身小话唠，开始是絮叨庄俨的身体，后来转到了和两个哥哥的相处上，然后再扯到最近的生活多么无聊。

　　庄俨不擅长和小孩交流，只能做一个优秀的倾听者，偶尔点点头。

　　当天傍晚庄俨抱着冬白回别墅，沿路不知惊掉了多少对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