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植物人的我醒了》壮士宁阿婵

4、第四章

　　八年，能有多久，久到乔可霖熬白了鬓间的头发，久到傅文锦不再露出真心的笑，久到乔可妍傻傻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这一切都太陌生太虚幻了。
　　看望的时间很快流逝，乔可妍眼巴巴地望着文锦哥哥和哥哥离开病房，跟着他们一块离开的还有请的保镖，哗啦啦地一群人将病房里仅有的热闹和生气给带走，病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万分，就连空气仿佛都清晰可见。
　　紧接着便是护士小姐推着仪器进来，同她打过招呼后，熟练地给她测量身体的各项指标，病房里开始响起一阵滴滴的鸣叫，仪器相互碰撞击打的清脆声以及撕扯包装袋的声音。
　　太安静了，以至于连这些都听得一清二楚。
　　乔可妍扭头看向窗外。窗外已是春意盎然，粉粉嫩嫩的桃花落入她的眼中，有和煦的微风吹起窗边的帘子，将那帘子吹成朵朵的浪花绽放在她眼底，风中还带来楼下公园孩子快乐的嬉闹声。
　　她下意识地冲上去救下傅文锦，没有考虑过任何的后果例如她会因此而丧命，如今醒来她深深地感受到重新获得生命的后怕，危险来临时的紧张和恐惧在这时如期席卷而来，后知后觉地发现之前自己的行为是有多危险，虽然让她重新再来一次她依旧会选择救人。
　　不过庆幸的是，她还活着，承蒙上天怜惜不仅留下一条命还让她再次睁开了双眼。
　　乔可妍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了解外面的世界，这才对现今世界有个具体认知，了解得慢一方面是因为世界变迁太快，她要学的要适应的很多很多，另一方面是因为醒来的她需要进行大量休息，也需要做一项又一项的身体检查，每天能够用来学习的时间也只有小部分。
　　期间乔可霖傅文锦来来回回地探望，乔可妍也如大家所愿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开始身体各部位的康复训练，也亏得是乔可霖花了大价钱对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护理，让她的身体机能没有坏死，这漫长的康复训练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除了乔可霖和傅文锦，还有一位在他们两人没来的时间悄悄地看望了她，她自以为藏得很隐蔽，长长的马尾辫却暴露了她，乔可妍盯着那一束一动不动的辫尾，头好奇地轻轻一歪就看到了她。
　　她是长得很好看的一位姐姐，哦不，是女孩。乔可妍总是会忘了自己身体的实际年龄，说不准她现在的年龄比那位女孩的还要大。
　　“你要进来吗？”乔可妍歪着脑袋问道，现在是家属看望的时间，女孩看她的眼神不像是陌生人，看到她的时候闪过的是一抹动容和轻松，似在为她醒来而高兴。
　　她认识自己，乔可妍笃定地想。
　　乔可妍回忆了自己短暂的记忆，她并不记得有见过女孩，她猜想是不是自己长大的朋友，但是她挨个把自己朋友样貌过一遍发现长得都不太像，她不认识这位女孩。
　　难道是我亲爱的朋友整容了？乔可妍最近刚了解过医疗整容这部分，据说整容想怎么整就可以怎么整，整得亲妈都认不出来的漂亮。
　　主要是女孩长得太漂亮了，乔可妍有自知之明，她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么漂亮的女孩呢。
　　即便墙挡住她的一半面容，也看得出这是位漂亮的美女，像电视剧的女侠一样绑着高高的马尾，马尾又长又飒，五官精致得像建模，尤其是那只露出的桃花眼水波涟漪眼中有道不尽的情思。
　　“我……走错了，打扰啦。”女孩听到她的话略显惊慌，似乎是没想到会被她看到，整个人像只小兔子一样怯生生地回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她。
　　乔可妍张了张嘴巴，话在嘴边没说出口人一眨眼便不见了，她狐疑，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不过女孩的声音让她意外地感觉熟悉，沉睡的那段时日里好像她来陪伴过，温温柔柔的声音叙述着外面的一切，将世间的种种美好说与她听，盼望着她再次醒来。
　　她是谁呢？
　　乔可妍问两个哥哥。
　　先问的是乔可霖，他听闻一副了然的样子，一言不发地俯身将她的被子一角给塞好，并不打算解释那个女孩是谁，毕竟这是傅文锦的事。
　　沁入乔可妍鼻子的是乔可霖外套上散发的成熟的香水味，她能看到的是成年男人坚毅硬朗的下颚，以及那双垂着的眼，眼中满是结了霜的漠然，没有少年时的轻狂，整个人像一把沉入潭底的剑，收敛沉稳的同时仍不掩凌人的刀光。
　　乔可霖在这八年里变了太多也承受了太多。明明实际年龄还是26岁，咋一看像三十出头的人，两鬓的头发发根隐隐变白，眉头由于经常性皱起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即便放轻松也能看到眉间那道印记。
　　“难道是我猜错，她真的是走错了？”见乔可霖不回答，乔可妍壮着胆子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立马收到了乔可霖的一记凌厉的眼光，她收缩下脖子手上依旧没有放开，不回答便不放不让他走。
　　“我真的很好奇嘛！”乔可霖晃了晃袖子像小时候那样冲着哥哥撒娇，谁还不是个好奇宝宝了。
　　乔可霖看着她扯了扯嘴角，用另一只大手抚摸她的脑袋，难得少年意气般地回道：“问你文锦哥哥去，他知道。”他毫不犹豫地将傅文锦拖下水，可不就是他的风流债嘛。
　　“唉？”乔可妍愣住，脑海中恍恍惚惚有了一个猜想。
　　出事的那一天，是乔可妍约傅文锦出来的，在中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漫长暑假开始的第一天，这一天注定是改变三人以及两个家庭的一天。
　　少女怀春的她在经历中考以及身边小姐妹们的怂恿之下，大胆热烈地向自己的竹马告白。
　　和小女孩干净炽热的目光对视，傅文锦从一开始的轻笑不以为意到最后意识到她是认真的便收敛了笑容，绞尽脑汁地委婉拒绝，他跟小女孩说她还小，所学所见都仅仅是她狭隘的圈子，他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世界那么大值得她好好读书去认识更多的人。
　　乔可妍多熟悉傅文锦这个人，自然知道他话里意思，那份初恋的萌动像是一团被人泼冷水的火苗嘶溜地被扑灭了，既难过又难堪，后悔自己太过于冲动。
　　不过难过的她在看到车子不受控制地朝傅文锦驶来时瞬间忘记了刚刚在伤春悲秋，无畏地冲上去将傅文锦推开，也不知道当时她哪里来的力气将一个即将成年的男孩一把推开。
　　小女孩被撞得滚了好几个圈才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像是没有生命的被人抛弃的破布娃娃。
　　傅文锦被推倒在地，转身看到那一幕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小女孩，艰难地将人抱在怀里，看着她即将要闭上的双眼，他慌了，情急之下对她说：“乔乔你别睡，我做你的男朋友，你千万别睡！”
　　乔可妍努力地睁开眼睛，只是她太累了，也太痛了，想要睡过去这样就不会再痛。
　　醒来后的乔可妍依旧是十五岁的乔可妍，即便被婉拒还是喜欢着对自己贴心照顾的竹马哥哥，少年的欢喜并不是那么轻易说放下就放下，而傅文锦却已不再是十七岁的傅文锦，纵然为乔可妍所绊住，优秀如他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认识过不少优秀的人，或许十七岁的婉拒还有等她长大的意思，但是如今两人之间的差距比那时还要大。
　　乔可妍醒来便深刻地认识到当时傅文锦是无奈之举，因此她对这件事闭口不谈，而傅文锦看出她的想法也选择了不谈，两人像是达成共识一般没有提男女朋友这件事。但是这件事总要解决的，毕竟她睡之前喊了声男朋友的。
　　“文锦哥哥，你说她是谁呢？”乔可妍问道。
　　傅文锦削苹果的手一顿，脸色略显慌张，目光闪躲，不敢直视女孩一同往日般的澄净的眼神，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孩安静注视的目光像是曝光丑陋的照相机一样让他的丑陋无处可逃，他要一直逃避不说的话感觉像个懦夫一样无用。
　　沉默了许久，傅文锦放下削好的苹果开口道：“她是我之前交的前女友，之前有带她来看望过你，现在是分手了。”
　　“…………”乔可妍捏紧了被子，哪怕一开始就有猜到但从当事人嘴里亲口说出亲耳听到还是有些酸涩难以接受的。
　　少女的心事像是颗柠檬糖，哪怕酸得掉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我……”
　　似乎是猜到傅文锦要说的话，乔可妍抢先开口，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文锦哥哥没关系的，我不介意的。之前说是男女朋友也是因为文锦哥哥想要我不睡过去才答应的，最后我实在撑不住闭上眼睛睡过去了不是，所以这个男女朋友关系根本不成立嘛。”
　　乔可妍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镇定和冷静，哪怕一肚子的酸水但她还是能够笑着对傅文锦说没关系，并且一脸坦然地将两人牵扯了八年的关系轻松地解开。
　　她了解傅文锦，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想继续这种男女朋友关系，可是乔可妍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报答一般的恋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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