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肖有禁》万支

64、第 64 章

　　一回头，发现界碑正在挪动，猴天老一刀刺出，刀气劈开了碑下的浅土。

　　一股热血从泥土浸出，被黑色烟雾缠绕追索。

　　“原来藏在这里……”猴天老走过去：“真是狡猾啊你，让我好找。”

　　界碑哗哗移动，刚刚被砍的一刀，似乎伤到了封印。

　　“糟了……”猴天老来不及去追杀慕青云，只得停下来拿出封印卷轴，重新封印。

　　“怎么样了？”马天老匆匆赶来，落在他身边。

　　“没时间细说。”猴天老打开卷轴，解锁封印魂技：“快帮我封印，鸡哥呢？”

　　看着已经开了一道口子的界碑，马天老跟着注入魂力，一边说：“被那龙王缠得紧，我先溜过来了。”

　　猴天老：“有那么厉害？”
　　马天老：“他跟你玩命，稍微难缠了点，叫了兔王来支援，应该快过来了，我走之前刺了那小子一剑，至少损他三百万时间，我们稳一下，没问题的。”
　　猴天老：“嗯。”

　　听到这些的慕青云越发绝冷了起来，他任凭血液被黑烟祭食，发起全力操纵几个巨石岩人，从地面拔地而起，朝那两个天老袭去。

　　眼见头顶的巨拳砸下来，马天老停下封印：“猴子，你挺一下。”

　　一顿剑光闪亮，石瞬息化作粉尘，而很快脚下又重生同样的石人，不知疲倦地砸来，再被粉碎，然后又再生。

　　“这TM谁敢阻挠我们封印界碑？”他一边挥剑一边问。

　　猴天老：“子间人。”
　　马天老：“什么？我们还找他呢，他居然敢送上门？”
　　猴天老：“你寻着黑烟就能抓着他，就地正法吧，那人想开启封印。”
　　马天老：“收到。”

　　在光线不明中寻找黑色烟雾也是困难，马天老只能一边使用魂技，让剑光闪烁，来打开视线，那烟在泥土里钻。

　　咻。
　　一剑刺去。
　　什么也没有。

　　马天老气愤地回头：“猴子，你是不是在耍我，没有啊。”
　　猴天老使劲拖住封印之力：“那人狡猾的很，烟是跟着血跑的，他刚被我砍了一刀，肯定是把血抹在泥上分散了。”

　　看着四面八方的黑烟，马天老很懵逼：“那我打哪啊？”
　　猴天老：“唉，真是匹蠢马，找烟多的嘛。”

　　“你才蠢呢。”骂着，马天老低着头寻烟多的地方，在一树根下面找到一大从黑烟，并在靠近时移动。

　　“跑？”一剑飞梭刺去，荡起千层浪，在空中爆起烈烈剑风。

　　呲，即使聚起厚岩来防御，那白剑也穿透重重障碍，刺进慕青云的后背，血肉翻开，能看见里面的骨骼，这样的重击没让这个男人眨一下眼，躺在泥面上，依旧坦然冷静，只看着手腕上的魂表在一圈圈逆转，时间飞速流失。

　　再抬眼，那界碑还差一点就能挪开，此刻正在一点点被拉回。

　　肖潼怎么样了……
　　就此结束吗。
　　也好。
　　回去……
　　给他和肖潼做一副最好的棺椁。
　　墓碑上写，短暂浮世，何负我生。

　　“攻打天老阁那小龙王，是你的结对者吧……”马天老突然想通了，骂道：“你们这是狼狈为奸啊，我说哪个神经病来刷天老的魂，原来是给你拖延时间，来解开封印……好一个声东击西嘛……”

　　山顶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朝慕青云跑过去：“子间人？你这是怎么了……好重的伤……”他快速把人带离剑下，找了药品给他止血。

　　“小子你谁啊？”马天老对这不速之客盘问。

　　亥名整理了一下，对面前的人余有敬畏：“报告马天老，我是蛇国的亥名。”

　　“蛇国？”马天老奇怪：“不是有王者了吗？还跑到审判之境干什么？”

　　亥名说：“我是受羊国聘请帮忙抢魂表的。”

　　“我不管你什么情况，赶紧离开。”那边的猴天老朝他吼道。

　　亥名还很单纯，抬头问：“你们为什么要杀子间人……”

　　“叫你走听到没有？”马天老上去抓起他，朝山下丢。

　　亥名被扔得老远，爬回来，看见马天老举起白剑朝子间人刺去。

　　剑光寒冷如霜，真是没想什么，亥名打开魂器朝那边冲过去，挡住剑身，分明是难以招架，却还朝身后的人喊：“快走子间人……”

　　不用他说，慕青云已经拖着身躯滚到界碑前，让血继续被献祭，同时操作乱飞的石头干扰猴天老的封印。

　　卷轴打开封印魂力，如果中断就要重新来过，猴天老不肯半途而废，硬着头皮被石头砸，跟慕青云死刚。

　　界碑像被两股力量拉扯，一会儿挪开一会儿合上。

　　“你们是同党吗？”马天老呵斥道，手腕稍微用力，将亥名弹飞在地，顿时口吐鲜血。

　　“不是……”亥名道：“我只是觉得……他不是坏人。”

　　“傻子吗你？”骂了句，马天老转身朝慕青云走去。

　　慕青云无力分神，后面的剑亮在他头颅上，带起潇潇剑气，连空气都削开成两半，垂直落下。

　　以为刚才能勉强挡住一剑的亥名，再一次冲了过去，并将胸膛挺在前面，这件戌淮绣亲自做的绣甲，应该会刀枪不入……他相信那些对他好的人，自然也相信出自那些的人东西。

　　在剑身插入胸腔前，亥名一直觉得，他不是傻，只是不知道，信任分很多程度，他不是不知死活，只是不知道他会死得这么脆弱，他只是想帮恩人一个帮，却不想做英雄的代价很大……

　　“你……”马天老瞪大了眼睛，想不到这小子这么不要命。

　　那鲜血如洪水般涌出，吸引了大量黑烟，献祭得到大量的魂力，界碑得到力量大幅度挪开。

　　拉不住的猴天老急忙大喊：“老马，快来帮忙，通知天老阁叫人来支援，快。”

　　“哦。”马天老慌了神，忙要过去，却发现剑被卡在亥名胸口的绣甲上，怎么都拔不出来，使出一股蛮力狠抽，终于扯出来，却血洒满天，更是引得界碑大动。

　　“快啊。”猴天老满天大汗。
　　发完通讯，马天老跑过去：“哦。”

　　有机会。
　　慕青云使出全部魂力，将界碑挪开，在终将身疲力竭的时候，界碑下面的深渊里伸出一只苍老的手来，并传来老朽枯木般的声音：进我黑暗者，可得永生，愿否？

　　“愿意。”慕青云气若游丝地朝深渊回复。

　　那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往下面拖，慕青云回手拽着亥名的衣领，两人一起被拖下去。

　　马天老见状要去抓，被猴天老吼住：“笨马，现在封印要紧。”

　　马天老又跑回来稳住封印，回头间，看见鸡天老正赶来。

　　猴：“龙王死了没？”
　　鸡：“差不多了，被蛇老和兔王打残了。”
　　马：“事情败露了，居然还不跑？”
　　鸡：“他好像想往审判之境这边来……”
　　猴：“想来跟子间人汇合。”
　　鸡：“这是什么情况……”
　　……

　　.

　　被拉下深渊，慕青云眼前站着一个佝偻的老妇人，皮肤沟壑纵横，像干裂了千年的树皮，如干材的手杵着一根弯曲的拐杖，杖头雕着一只马头，她身后是一池冒着黑烟的水，左手边放着三米高的一面黑亮的镜子。

　　“叫我马婆好了……”那声音是枯裂的。

　　“咳……”亥名正昏迷中咳了一口血，那池水里的黑烟围着他转，整个人包成一团黑棉花。

　　“他快死了。”马婆说，眼睛像两个看不见光的深洞，用拐杖指了下池水：“这是墨烟水，以生肖魂的血为食，饥饿几千年，现在很兴奋。”

　　“怎么得永生？”慕青云直接问，伸手捂住亥名的伤口。

　　马婆看向身边的高大黑镜：“这是脱骨镜，穿过它，即可永生。”

　　那镜子黑亮得一面磨得铮光的黑曜石，清晰地照出慕青云和亥名两人被黑烟缠绕，光滑的镜面似有涟涟水纹，荡起人影晃动。

　　“好。”慕青云扶起亥名往那边走。

　　“但……”马婆幽暗道：“穿过镜子，只是得到永生的资格，要真正永生，就要吸食人的寿命来填补，吸一个小时，就得一个小时，一个月就得一个月……可以叠加，直到千年万年……这才是时间的真正价值……”

　　“必须是人？”慕青云问，手指微微颤抖。

　　“并非……”马婆转过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审判届的生肖魂也可以……只要是与人相关的时间，都可以……”

　　“不……”亥名正模糊中挣扎：“我不要这种永生……子间人……你也别……”

　　他从不勉强人，慕青云将他放下来，头枕在自己腿上，问：“告诉我你的名字。”

　　亥名满是血的嘴角弯起：“亥名……您知道的……”

　　慕青云：“现实世界的名字，多大，干什么，住哪里……”

　　“呕……”又喷了口血，亥名孱弱道：“陈永乐……17……”

　　慕青云在禁卷的空白处快速写着莫斯密码，没听见声音，垂目一看，人已经死了，身体随着那些黑烟迅速消散。

　　看到那本禁卷，马婆那枯洞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她珊珊走过来，笑道：“呵呵……有缘呢，这本禁卷竟然有人找到了……”

　　怕禁卷被审判界的天老发现，她想尽办法把永生的信息藏在马国，将禁卷埋在马国的驿站。

　　只有有欲望的人才会专门找这类线索，也只有智慧的人才能驾驭这个秘密，她等着这个人的出现，终于等到了。

　　觉得头晕的慕青云，克制着自己的虚弱，勉强站起来，马婆上前搀扶：“快进去。”

　　黑烟在还那张显瘦的背上缠绕，随着穿入镜面，像烈火被冰水浇灭，瞬息安宁。

　　走入镜面，有股刺痛感在全身刮着，好像所有的肌理都在重新组合，修长的腿跨出镜面从另一端出来时，所有的一切焕然一新。

　　那是个萧肃而挺拔的威严身姿，完美的体型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全身的伤口完好如初，原先的墨绿风衣换成无光的黑，从头到脚黑如漆墨，衬托纤长的手指白如玉石，连那小指上佩戴的银色戒指也成了黑玉一般。

　　脸上的苍白病弱消失了，换成了另一种白，冷白，像没有温度的深秋白霜，原先的静冷儒雅，更多了些距离感，像个根本不可能靠近的人，浑然的莫离，无情无欲。

　　获得新生的慕青云，并没感觉多少的欣悦，比预期的兴奋低了很多，像缺失了这部分感情。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禁卷，空白的地方写着：恩人——陈永乐——17……

　　这是什么人，忘了。
　　既然是他写的，必然有理由。
　　他清楚自己的作风。
　　欠了什么就还掉，虚拟世界还不了，就在现实世界补偿。

　　他现在有时间，有生命，还有不会生病的身体，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

　　马婆看着他颇为欣赏，并问：“这禁卷，你怎么发现的？”

　　慕青云指着那一行摩斯密码：“这个你不认识？”

　　“不。”马婆表示看不懂。

　　看她的老化程度，和服装打扮，不像个近代的生肖魂，慕青云冷淡道：“我在马国的一本手札上查到的线索，禁卷藏在界碑山下的树林里。”

　　“马国……”马婆点着头：“对……原本禁卷就是被我放在马国的。”

　　“这就对了，在你我之间，还有个人接触过这个东西，用摩斯码留下线索，又怕被发现将它转移了地方，放在审判之境确实比马国安全。”

　　马婆赞赏道：“倒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