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肖有禁》万支

60、第 60 章

　　除夕夜的前一天。
　　天老阁的年终会议召开。

　　生肖殿的高楼最上层，窗门尽数打开，阳光撒金似的照进巨大会议厅内，圆形桌面一共十二个高位，每一位对应的桌面雕刻一个生肖图案，每把椅子的椅背也相应做成生肖的头像。

　　十二个白锦长袍的生肖天老，依次对照入座，秩序井然，庄严肃穆。

　　首肖.龙天老将白云蜻蜓送来的文件打开，肃瑟的声音传遍大厅：“昨天龙国与三王厮战，居然一个王都没死，明天有得忙了。”

　　蛇天老说：“四王并存，黑暗界碑就会松动，明天谁去加固封印？”

　　马天老笑了声：“还说他们总会自相残杀一个，这倒好，打了个热闹又散了，还出了一体双魂的事。”

　　龙天老蹙眉：“记忆时针的禁忌怎么会泄露出去？那两个人带回来了没有？”

　　猪天老举手：“带回来了，候在审讯室。”

　　龙天老：“赶紧审出原尾，另外是不是还有一根时针不知去向？”

　　虎天老回禀：“正在查，好像是飞去鼠国了。”

　　龙天老敲了下桌面：“抓紧时间。”

　　虎天老点头：“好的。”

　　将文件翻了一页，龙天老看向左边的几人说：“马，猴，鸡，三位天老明天去审判之境封印黑暗界碑。”

　　“收到。”三人齐声回应。

　　“另外。”龙天老看向对面的兔天老问：“由于一体双魂，那个卯千秋的木属性回归，是不是引变了他的属性。”

　　“嗯。”兔天老点头：“不过他作为无唇的普通属性没被挤出去，也没更换，而是神属性变动了。”

　　龙天老：“变成了什么？”
　　兔天老：“雪。”
　　龙天老：“原来的神属性是什么？”
　　兔天老：“电。”
　　龙天老：“他现在有那些属性？”
　　兔天老：“水、火、木、雪。”

　　龙天老很震惊：“真是奇迹。”

　　“神了。”其他生肖接连惊讶，并互相讨论。
　　“水加雪是天神属性，冰魂技是生肖界千年不遇的。”
　　“加上兔生肖的木属性，治疗无敌。”
　　“还有王者加持，兔国这是要制霸了。”

　　撇开耳边的议论，兔天老询问：“您会怎么处置他？”

　　龙天老垂目轻叹：“要看他是不是犯了禁忌。”又朝虎天老吩咐：“审讯结果尽早交上来，散会。”

　　虎天老：“知道了。”

　　如一线白云的天老们陆续撤离，偶尔一两个边走边交谈。

　　.

　　虎天老冲冲赶到审讯室，对着台下关着的两人审问：“记忆时针的禁忌是你们谁发觉的？怎么得来的？目的是什么？”

　　韩江对这件事不甚清楚，他只记得自己死时的战斗情景，及与薛不凡分别的模样。

　　记起一切的薛不凡爱惜地看了身边人一眼，回头说：“这件事要从去年的蛇兔两国的战争说起……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禁忌……”

　　虎天老打开文件，准备记录：“你说。”

　　“当年蛇国午莫斯喜欢上马国的一个女生，而那女生一直爱慕卯千秋，便因此对卯千秋生恨。”

　　虎天老打断道：“两国交战会因为这点事就大动干戈吗？”

　　薛不凡抬起头，无奈一笑：“所以我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要侵略兔国，另外还有什么原因我不清楚，只是在大战的当天，他说必得卯千秋的全部时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虎天老：“午莫斯是稀有的十四星，你当时只是三禁五星，加上卯千秋三禁13星，他只是治疗型生肖魂，攻击力上，你们根本不是对手，怎么能一下杀了他？”

　　这个悬案在卯千秋死后便没有头绪，现在一体双魂回来了，自然得问明白。

　　韩江淡定地回道：“我们有个军师，他是我引导的生肖魂，也是我们当时的好朋友，鼠国的子间人……我没有攻击力，但有木属性治疗，就跟寅三笑，子间人，互相扶持……

　　我们一起刷魂，分工合作，我负责治疗，寅三笑主攻，子间人助攻，并肩负战斗的策划……”

　　回忆慢慢涌现在脑海，当初的情义历历在目，那时的他们互相玩笑，却相持默契，薛不凡跟韩江喜欢打闹，一腔少年热血，到处惹事生非，慕青云就是他们的掌控器，制止他们的过度胡闹。

　　那个长岁许多的男人，有时沉默寡言深沉地思考着什么，却往往会被他们的热血青春而感染，牵动自己的少年心绪。

　　想起这些，薛不凡还止不住的愉快，只是现在……他莫名觉得慕青云的远离与陌生，但又找不到真实的依据。

　　听完韩江的阐述，虎天老疑问：“所以你们能战胜午莫斯是靠子间人的谋略了？”

　　韩江点头：“对。”

　　看着这张坚毅俊朗的侧脸，薛不凡忍不住想起他那时不要命的傻样。
　　一种刀割般的痛随之蔓延起来。

　　审讯室的灯光很明亮，像那日的阳光一样刺眼，像他所爱的人眼里的眸光一样，令人追往而不得。

　　午莫斯的毒液如海浪卷来，砸向他的咫尺之间，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那张玉面之脸，居然忍着被侵蚀的痛朝他展现微笑。

　　“我抓住他了，快去……”

　　“快啊！”那是慕青云的高喊，他正用泥坑捆住午莫斯的脚，而午莫斯用及其狠绝又意外的眼神瞪着他：“你……”

　　从韩江的身下脱离，薛不凡抓起魂器，朝不能动弹的午莫斯的头颅一灌而下，雪白剑身插进的皮肉与骨骼之间发出汩汩的声音，一瞬间，血液喷红了他的双眼，也溅得他浑身湿热，那股血味有点搅人心脉。

　　午莫斯巨大的身躯，倒在满是树枝缠绕的泥泞里，那些树发挥了最大的能量长到无比粗大的程度，只为死死困住这个可怕的敌人。

　　那是身为卯千秋的韩江的树，即便垂死枯萎，还在吹落一朵朵绿色小花，落到薛不凡肩头，为他灌入治疗之力，愈合他的每一处伤口。

　　转身时，薛不凡瑟瑟发抖，从来没有的酸涩遍布全身，眼睛越来越模糊，那湿热的泪水从眼眶落到泥土，迅速成滩，在他慌忙跑动时飞过脸庞，滴散在风中，抖擞着无尽的害怕与恐惧。

　　“韩江……不可以……你丫不可以这样死……快给自己治疗……快啊……”他拼命摇晃那个背部已经只剩骨架的男人。

　　“我……”韩江伸手去抹他的泪，手停在半空，如断了线的风筝，垂然落下。

　　“别啊……别……我不能忘记你，你也不可以不认识我……别……我求你了……”那是薛不凡溃不成声的哭泣，他从来没有那样害怕过，心像裂开一样，他疯狂地吻他，像要锁住他的灵魂，疯狂地找寻一切能救他的方法。

　　直到慕青云负着伤走过来说：“我有办法……但不能保证成功……”

　　“什么都行，快说，来不及了。”薛不凡抓住他的臂膀。

　　慕青云指着韩江手腕上的魂表：“趁他生肖魂没消失前，你砸开他的魂表，取出记忆时针……”

　　“这是做什么，砸了他的表，他还能留下来吗？”薛不凡惊恐地看着他。

　　“你看看他……”慕青云紧急道：“生肖魂已经在消散了。”

　　从头发开始，韩江在一点点变薄，像影子似的，轻薄，再变得透明，一丝丝消散不见。

　　来不及的薛不凡，只能什么都不管了，砸了他的魂表，将时针取了出来，慌张道：“现在怎么做？”

　　“你忍一下。”慕青云拿过那根针一样的时针，利索的动作，朝他心口扎进去：“你杀了午莫斯，得到他的全部时间，现在你要用那些时间来封印这根时针，只要留住这根时针，你就留住了卯千秋的记忆，并在现实世界遇到他时，能唤醒这份记忆……”

　　得知还有留存的希望，薛不凡什么都没想，连连点头：“好……”

　　接下来，他满头大汗，几次咬破嘴唇，耗费了两千多万的时间才将时针封印下来，锁在生肖项链里。

　　但他不知道的是，时针封印成功，随着卯千秋生肖魂的消失，他的记忆跟着一并封印了。

　　“这就是我记得的有关记忆时针的一切……”

　　听到这里，虎天老锁眉深思，反复看着他的信息资料说：“你从做引导师开始，就一连引导了三个王者，这件事本来天老阁想查一下，后面你没再继续，我们就暂时搁置……另外……你生肖项链里飞出来的记忆时针有两根，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薛不凡也很迷惑，想了半天，说：“只是当时子间人给我扎进心口时，似乎是有两股痛感，而我封印时，也觉得有两股力量，那时情况紧急，我估计不到这些……”

　　虎天老看着他生肖项链的数字说：“你不止得了午莫斯的两千多万时间，还得了当时卯千秋的一千五百万，加上你自己的几百万，一共近四千万时间，所以你现在达到了满级，可以说你在那次大战后就该满级，晋升天老阁顶替我的位置……

　　但你用了大量时间封印时针，所以维持在十二星的状态，记忆时针的禁忌就是一旦封印打破，所有时间归还，时针归位本体……而被封印时针的生肖魂如果死亡，就有重生之力，所以卯千秋出现了一体双魂……

　　一体双魂只需封印一根时针就可以达到，也的确是保留生肖魂记忆的方法，但前提是封印打破，你们才能恢复记忆，否则一辈子不能相认。

　　而这个禁忌的可怕之处，就是封印两根时针，它会开启牵引王者生肖魂的必然魂技，这就是你次次引导王者的原因，

　　又不得不说你跟卯千秋的缘分深厚，你第一个引导的生肖魂就是他，他也赶上这份运气，成了兔国的王者。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做了这件事，真的是有点蠢，被人利用了知道吗？”

　　“不会吧……”薛不凡有些不明白：“他利用我做这个干什么呢？那个人对时间或平安值根本就没什么兴趣……”

　　“如果只是想帮你留住卯千秋的记忆，大可不必往你身体里注入两根时针，而且还不让你察觉，至于他到底想干什么……”虎天老做着思路整理：“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如果有目的性，他为什么把自己的记忆时针给你封印，那样他也会失忆，就算要做什么也都不记得了……真是怪胎!”

　　他打量着薛不凡突然笑道：“喂，你想不想做天老？我把位置让给你。”

　　这一问，把薛不凡问得额头冒汗，连忙挥手：“我没想过替代你，你放心，我会把时间分给他。”他指着身边的韩江。

　　虎天老奸笑着诱导：“做天老可以魂魄不死哦，就算你肉身死了，灵魂还可以永远在生肖界留下来，跟长生不老没区别的……你不想吗？”

　　“这……”薛不凡看向韩江，突然想到说：“除非他也能做天老。”

　　虎天老看了韩江一眼，笑道：“不是不可能，在他现实世界的肉身死之前，升到满级应该没问题，毕竟是很稀有的天炸属性，只要狠一点，像龙国那小子一样，把十二生肖国屠一遍就行了。”

　　“哦……”薛不凡有点呆，奇怪道：“你不想做天老了吗？”

　　虎天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相当的激动：“那当然啦，鬼才要孤苦伶仃地待在这个破世界里……老子都待六百年了，都要无聊死了……没有食欲，没有睡欲，连□□也没有……想死死不成…还有比这更遭罪的？”

　　天老都是几百岁往上的人，正所谓生死看淡，一旦有新的满级生肖魂，他们都巴不得让位，获得解脱。

　　如果韩江能晋升天老，也不是不可以。
　　但在这之前，他不想孤魂永生。

　　“等他升到满级，我再解脱你……嘿嘿。”

　　虎天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