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君来》员外

39、第 39 章

　　玉临灵在侍女们的帮助下，忙活了好几日，才终于做出了一分桃花酥。她拎着食盒站在玉青奚的院子外看着让她直接进去的侍从颇感意外，但也没有多问。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玉青奚的院子，大致上和玉青庭的差不多，都是雅致的很，只是在靠近正堂的门外有一棵很大的桃树。
　　此时的桃树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只剩下绿油油的叶子。玉临灵抬头看着桃树，一路顺着树叶的阴影穿过安静的堂屋走进了书房。
　　明亮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了一直看账本的人身上，好像连月竹发冠下披着的头发都在发光。玉临灵刚要开口，却见坐着的人忽然站起转身到后面的书架上翻找着什么，一身的草白色直袖长袍被深蓝色的腰带紧紧束住，仅背影已挺拔俊秀，超尘脱俗。
　　“二公子。”
　　细软的声音传入玉青奚耳中，他一愣但随即就迅速转身看向门口的人。此刻的玉临灵身着胭脂红色的围腰，外面罩着的紫衫压边褙子都不能掩盖胸前的金线牡丹，而一身杏红色长裙与两侧朝天髻边的红翡翠飞燕钗相对照，更是灵巧生动。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玉临灵微微一笑，仿佛将所有光芒都吸引来，让人觉得她似粲然生光，一眼望去，当真，非尘世众人。，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玉青奚才将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
　　“你来了。”
　　“二公子，感谢这么长时间你对我的照顾，我特意做了桃花酥送给你，谢谢你。”
　　听着玉临灵的声音越来越小，玉青奚的目光从食盒上转移到她的脸上，而这次对视，玉青奚的眼中多了很多复杂的东西，玉临灵想看明白，但他很快就转开了。
　　“不用客气，我还有事，你，回去吧。”
　　玉临灵以为这是第一次来感谢他，所以两个人才会这么生疏，可没想到之后每一次来看他，都是这样的冷漠疏离。
　　她不明白，如果玉青奚讨厌她，那就应该不会允许她随意进出，可既这样默许她探望又不搭理人……玉临灵觉得非但没有弄清楚一开始的疑问，反而又增加了很多烦恼，心中乱麻越来越多，索性她便又锁在院子里不出去了。
　　“少夫人，你今日怎么不去看望二公子了？”
　　“不去了。”
　　“为什么？”
　　玉临灵本不想回答，但却逐渐发现身边的侍女们都不太对劲，她观察了很久才终于偷听到对话，
　　“我就说是失败了！”
　　“不可能！我看她对二公子的心思那么重，这就是欲擒故纵！玉府现在都传开了，你看着吧，老爷和夫人一定会把她赶出去的！”
　　“那怎么办，少夫人是很好的人，对咱们一直很好，就像是姐妹，我们要不要帮帮她啊？”
　　“怎么帮啊，我们只是仆人啊，不知道二公子怎么想的，如果……就好了！只是怕夫人会闹，唉！”
　　侍女们叹着气散开了，只有玉临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虽然她对玉青奚……可没想到已经这么明显了。现在的情况，恐怕对任何人都是个麻烦。玉临灵愁绪涌上心头，最后连卧房都不怎么出去了。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感觉每一个靠近她的人都不太对劲。而她越装作什么都没有，就越心惊肉跳，最后，就在她开始彻夜难眠之时，玉青奚居然来了！
　　看见玉青奚的那一瞬间，玉临灵就像是再次开放的繁花，但下一刻就落败了，
　　“你怎么来了？”
　　玉青奚好像根本没听出她的语重心长，依旧如往常淡淡的道：
　　“我来看看你。”
　　话毕，他招手让仆人将东西搬进来。而玉临灵看着眼前多出来的东西，刚想开口说不要，就见他拿起一个玉枕说道：
　　“这是用整块和田糖玉雕刻，夏日枕着凉爽，不过上面有芙蓉花的纹路，若是不适应，可以当摆件。这是镶嵌绿松石的和田白玉手镯，手感很好，你戴着，也能感到一点凉意。还有这个——”
　　玉临灵顺着他手看向了一个用九颗蓝宝石做副坠，中间则是一颗硕大的海水夜明珠的额饰。
　　“这是，干什么？”
　　玉临灵皱眉看着玉青奚。
　　“送给你，玉家是做玉石生意的，你是玉家的……人，当然要戴。”
　　“我不会要的，你知不知道现在……”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玉临灵愣在原地好久才被脸上的热气烧的回过神，而玉青奚看到她这个样子，目光之中也有异样的光芒，只能轻咳两声才掩饰住不知所措。
　　屋子之中一时变得不可捉摸，但玉临灵的心中却逐渐明亮，可就在她刚要开口询问怎么办之时，却忽然蹦出了一个姑娘站在了玉青奚身后。
　　“我说大少爷，你是不是忘了我？就顾着卿卿我我，办点正事行不行啊？”
　　“你说什么？”
　　看着玉青奚怒气满满，姑娘面不改色，依旧满不在乎的笑着指向他，
　　“哎呦！当着你的临——灵——姑——娘面，还敢这么欺负别人？”
　　玉青奚一口气憋在心中，再不看眼前嚣张的人，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回头看向玉临灵，
　　“我看你身边的几个侍女都到了出府的年龄，所以给你带来了一个，她原先在砡琼楼打杂，虽然不会干什么，但……应该不会让你太寂寞，你，安心用。”
　　玉临灵一直注意着眼前的两个人，也一直在猜测两个人的关系，所以听到玉青奚的话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头，她本来还想再问些什么，可直到目光之中的人已经走出了院子，她才像是被凉水浇醒，立刻追了上去，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最后，她看着安静的门口，满眼都是眷恋不舍，仿佛要穿过婆娑的树影将他缠绕。
　　“别看了，早都没影了，反正他还会再来的，我们不比不必管他。”
　　一双手将出神的玉临灵拉回椅子上，她抬头看向身边活泼张扬的姑娘，
　　“你叫什么？”
　　“我叫……多玉！对了，我就是多玉啊！”
　　看着多玉忽然咬牙切齿，玉临灵感觉有点熟悉，
　　“那你从哪里来？”
　　“我……我就是从青石镇来啊！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石镇人，你可以去调查，保管祖宗十八代都在这。因为青石镇的人都想进入砡琼楼的，而我又聪明，当然就来了，可又因为我太优秀了，年纪轻轻就技艺超群，所以很多人都嫉妒，我又没有后台，唉！就被排挤呗，幸好是二公子救了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他，本来想以身相许——”
　　多玉一直表情丰富的诉说着自己的遭遇，但此刻却戛然而止，而后，她看着玉临灵脸上一阵惊讶一阵担心的样子又立刻接上，
　　“哎呀！可惜了，二公子一直不同意啊！二公子坚决不要我，他说自己心里已经有人了，就在玉家，我和他永远不可能，如果我真的要报恩，就去照顾她就好了，所以我这不就来！”
　　玉临灵一开始听得很认真，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随即只能无奈的笑起来，
　　“你倒是真会让人开心。”
　　看到玉临灵笑起来，多玉更加开心，
　　“你开心就好，这就是我的作用！”
　　玉临灵确实笑了很久才平复下来，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就是多玉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在他身边多久了？”
　　“一千多年吧。”
　　看着玉临灵摇头，多玉神情轻松，
　　“你不信？”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只是想问问你，二公子，平时很忙吗？”
　　玉临灵只是想多了解一下玉青奚，但没想到多玉的回答依然很荒唐，
　　“忙的很啊！天上地下的，他哪样不得操心啊，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在他心中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玉临灵刚要低头掩饰害羞，却突然被多玉吓了一跳，
　　“他都这么辛苦了，你去慰问一下吧！”
　　“可是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去……”
　　“不可能！他天天就惦记着你呢，一天看不见你他会难受死的！”
　　啊？
　　玉临灵最终还是在多玉的督促下，做了很多桃花相关的东西送去，可本来想安心去中堂等着的她却被多玉硬时拉到了玉青奚的卧房外。
　　“这不好吧，也没人通报，万一……”
　　“什么万一，你给我进去吧！”
　　玉临灵还没惊叫出声就被多玉突然推了进去，毫无防备的她差点摔倒，幸好双手扶住了两边的房门才站稳，可等心绪平稳一点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桃花”已经撒了一地。
　　看着一地狼藉，玉临灵心里暗道糟了，连忙弯下腰去捡，可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她下意识起身去看，可目光却被眼前的人牢牢锁定了。
　　卧房里的光线并不好，可坐在床边看书的人，一身绣着桃花暗纹的雪青宽袖长袍，白玉簪将一半的头发挽起，虽无腰带修身，但整个人看起来依然若清风明月。
　　看着玉青奚眉目微皱，认真沉思的样子，玉临灵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因为他手中的那本书只是一本玉石的入门讲解，玉临灵都早看过了。不过她观察了一会儿就恍然大悟了，并且下定决心，以后也要和他学习，温故知新！
　　玉临灵兀自点着头，不想这个时候玉青奚却抬起头，像是刚发现她一样，
　　“你怎么来了？”
　　“我——抱歉！打扰你读书了，我只是来感谢你的，可是……进来的太急了，所以……”
　　玉青奚顺着玉临灵的目光看向地上的糕点，随即站起身和她将所有东西捡起来，
　　“没关系的，下次，不必。”
　　听到玉青奚的话，玉临灵手一顿，可当她抬眸看过去的时候，玉青奚已经把所有东西归拢好放在旁边，而后又将她扶起来，两个人坐在了桌子旁，
　　“你——”
　　“你——”
　　玉临灵本想纹问他忙不忙，却没想到两个人同时开了口，所以，一时又都沉默无言。直到过了很久，玉临灵感觉周围太过安静，她想要缓解这种不适，才指着桌子上的海水夜明珠灯说道：
　　“这个夜明珠真大，比你送给我那个额饰中间的还要大上许多。”
　　“这是砡琼楼第六代掌门人做的明心立志灯，我觉得寓意不错，便拿来用了。”
　　玉青奚平静的说完，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后来还是玉临灵又开口问了几句不相干的闲事，才算有了来回。
　　“怎么样？”
　　往回走的玉临灵回想刚才两个人对视的场景，
　　“他——好像并不喜欢和我说话。”
　　“哪能啊！”
　　“那为什么我问他一句，他就答一句，也……不主动和我说话？”
　　“他那是……哎呀！总之你误会了，他就是不好意思！据我所知，他可喜欢你和他说话了！你别多想，他就是装成一副淡定的样子，其实心里可开心呢，这样，你听我的，我们就将计就计，他不说，你就多说，反正他喜欢听，就让他听个够！”
　　“这样……好吗？”
　　“好啊！你相信我，没错的！”
　　“可是，我下次见到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不能每次都问吃什么喝什么吧。”
　　面对玉临灵一脸愁容，多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回到院子就给她拿出了一副围棋，
　　“你下次就找他下棋！”
　　玉临灵看向用玛瑙做的棋子，
　　“这副围棋，真好看。”
　　“是啊，这可是砡琼楼第十代掌门人做的，据说是听了青明上神铲除日蚀妖怪的故事才有的灵感。”
　　“掌门人做的？那不是应该在砡琼楼，你怎么拿出来了？”
　　“啊——这个……那个……哎呀没关系了！这都是玉青奚管的，他不爱下棋，看我爱下棋就赏给我了！”
　　“他不爱下棋？那我……”
　　玉临灵看向多玉，不明所以。
　　“他是不爱和别人下棋，但是愿意和你下棋啊，他愿意和你做任何事！”
　　虽然知道多玉说话通常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但玉临灵还是禁不住红了脸，她低下头，怕多玉接着胡说，所以便岔开了话题，
　　“青明上神对青石镇的影响好大啊，一个围棋，也要受她的故事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