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鸭，大男孩们》瞳归

18、第十八章

　　看门的老杨今天轮休，杨厂长端着他新泡的罗汉果茶坐在门卫室充当临时值班，小风扇一打，收音机调着戏剧频道，美不滋儿的。

　　蝉鸣悠悠，杨厂长捻着调子，和《霸王别姬》里的虞姬同步道：“兵家胜负，乃是常情......”

　　他摇头晃脑，打开保温杯盖子吹了吹腾起的热雾，小胖眼睛一眯，瞧见了邱霖书的车从桥上下来。

　　邱霖书把车停在门口下，回应朝他招手的杨厂长：“杨厂长。”

　　杨厂长抱着圆滚滚的肚子，一笑起来就看不见眼睛，“哎，邱经理打哪儿回啊？”

　　“去了趟市里。”邱霖书从后备箱拿出份小蛋糕给杨厂长，“您尝尝。”

　　“哎嘿？”杨厂长摸摸肚皮，乐呵呵的，“这还有我的呢？破费了破费了。”

　　“您客气，我先进去了。”

　　“好好，自便啊。”杨厂长越看邱霖书是越满意，鼓捣鼓捣终于偷摸拍到了张侧脸，赶紧扭头就发给了他侄女。

　　邱霖书把后备箱剩下好几份一模一样的小蛋糕都拿上，转身往仓库去。

　　不是月头也不是月尾，仓库闲，肖骆伟这个会计也闲，一得空又跑来仓库瞎混，拉着小刘罩铭两个斗地主。

　　小刘脸上的白条都快贴满了，让背后的电风扇吹得直愣愣飘起来。

　　罩铭和肖骆伟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东一张西一张也快没空地儿了，一个赛一个手臭。

　　罩铭兴趣缺缺的样子，经常要不起，要么干脆连出牌顺序都忘记，肖骆伟瞪大了眼珠子盯他。

　　“嘛呢！”肖骆伟摁住罩铭要放牌的手，“我还没出呢我说了要不起了吗？”

　　罩铭：“......”

　　肖骆伟霸气地甩出四张红桃3，觉得自己所向披靡，“炸！”

　　小刘手上就剩一顺子，求助地看向另一位苦逼农民：“罩哥？”

　　罩铭盘腿坐在地上，淡淡然放下两张王，然后搓了搓手指，示意剩最后两张牌了。

　　大局已定，肖骆伟哑口无言，“要不起……”

　　罩铭瞥了眼小刘，小刘赶紧道：“要不起！”

　　“对......”罩铭盯着肖骆伟，慢慢将手上两张牌平铺在地上，说：“4——完牌。”

　　肖骆伟：“@#%&......”

　　小刘欢呼着从罩铭和自己脸上各撕下一张白条贴到肖骆伟两边脸蛋上。

　　罩铭扶着自己小腿，稳稳坐着，漫不经心说：“输家洗牌。”

　　小刘配合地把牌往肖骆伟那头推。

　　肖骆伟：“@#%&......”

　　肖骆伟不服气地洗着牌，每讲一个字脸上的纸条就飘一次。

　　“我跟你们讲，哥哥都是让着你们，怕你们输多了没地儿哭。”

　　小刘：“切。”

　　罩铭：“......”

　　“真的，”肖骆伟甩了甩头，脸上的白条一块儿做起飞运动，“想当年在学校，哥一手出神入化的牌技不知道惊艳了多少姑娘。”

　　“得了您呐，”小刘夺过他手里洗好的牌，从罩铭开始发牌，“这话罩哥说可信度说不定高点。”

　　“就知道你罩哥！”肖骆伟抢回牌自己发，“他成天给你啥好处了净维护他，我高中那会儿可是靠这手追到我们班女神了，你罩哥连人家毛儿都没沾上！所以说还得多跟哥学，哥是过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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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吧。”小刘看向罩铭，“罩哥这么好看......那人什么天仙啊？”

　　罩铭整理着自己到手的牌，被白条盖住的脸看起来一点倾述的欲望都没有。

　　肖骆伟太知道罩铭了，主动接回话头，他做作地一挥手，说：“嗨，也就一般——聪明、爱笑、写字好看，成绩好。”

　　然后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来：“温柔、漂亮、大方、明媚，没别的了。”

　　小刘：“......”

　　罩铭：“......”

　　“这哪里一般了？”小刘不服气道。

　　肖骆伟用过来人的口吻道：“初恋在人心里头都这样，你看啊，你追不到，她就是白月光，越想越可口。你想想你初恋，来，是不是也这样？”

　　小刘回想了下，迟疑地点了头。

　　“对吧！”肖骆伟揽住小刘肩膀，“这是不现实的！没有缺点啊！没有缺点那是人吗？那是爱情开的美颜！那人肯定也一堆缺点，只是咱小罩那双被爱情蒙蔽住的近视眼没发现了。”

　　罩铭：“......”

　　小刘：“......也不全是吧？”

　　肖骆伟是上一局输家，他放下一张红桃3，再接再厉给小刘洗脑，“我那初恋现在还隔三差五发朋友圈给我上坟呢，这就是对比，那相处过没相处过区别大了去了，我敢保证，他俩那会儿好上，现在指定分！”

　　罩铭甩出一对王炸。

　　肖骆伟：“......”

　　小刘：“......”

　　又是地主的肖骆伟觉得今天的风特别凄凉，“那、那啥，罩儿啊，刚开始呢。”

　　小刘激动地捂住嘴。

　　罩铭淡淡地道：“要吗？”

　　肖骆伟哭丧着脸：“要不起！”

　　罩铭放出一对顺子，从3到2，“要吗？”

　　肖骆伟面如菜色。

　　小刘激动地说：“不要不要！”

　　罩铭：“对A。”

　　肖骆伟手掌颤抖，“......你是不是有毒？”

　　罩铭冷酷无情道：“对2。”

　　他双掌摊开，面无表情，“你输了。”

　　小刘把手里一张都不用动的牌撒向天空，“呜呼！”

　　“这不科学......”肖骆伟嘴角抽搐，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雄赳赳气昂昂地要再来一盘，“我D镇牌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认输！”

　　小刘：“什么中二的名字哈哈哈哈！”

　　罩铭浅淡地“哼”了一声，微不可见地挑了挑嘴角。

　　这个悭吝到只是唇角弧度有那么一点点转瞬即逝的变化的笑同时把肖骆伟和小刘都震住了。

　　肖骆伟悄悄用手肘戳了戳小刘，“他刚才是笑了吗？”

　　小刘点点头，“笑了。”

　　肖骆伟：“你见过他笑过吗？”

　　“没有。”小刘摇头，语气惊讶，“我第一次见罩哥笑。”

　　肖骆伟猛地一拍手掌，手上的牌登时哗哗掉了一地。

　　“这就对了！”他夸张地说，“我也是第一次！”

　　罩铭：“......”

　　罩铭冷静地收拾起牌，小刘和肖骆伟还在那里大惊小怪。

　　“他今天受什么刺激了？”肖骆伟说。

　　小刘看着阳光下走近的人，恍然道：“这个问题估计邱经理知道答案。”

　　“跟邱经理有什么关系？”肖骆伟满头问号，低头拾掇牌，“接着来啊。”

　　罩铭往大门口眯了眯眼睛，把刚捡的几张牌都塞给他，说：“不打了。”

　　“啊？”肖骆伟抬起迷茫的双眼，“为什么呀？”

　　小刘朝邱霖书来的方向呶了呶嘴。

　　肖骆伟转了大半个身子才看到门口的方向，他挥了挥手：“邱经理呀！”

　　罩铭一咕噜站起来，肖骆伟和罩铭坐同一条木头长凳，完全没有防备，很突然就失去了平衡。

　　“唉？唉——？！”

　　肖骆伟先是在凳子的后半截儿滑了两秒，才大张着四肢一屁股蹲落到地上。

　　罩铭一溜烟儿似的已经跑进仓库了，小刘笑疯了，浑身没劲儿，两个胳膊软趴趴的扶不起肖骆伟，还是邱霖书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忍着笑扶起他，“你没事吧？”

　　肖骆伟扶着桌子大吼：“罩铭——！！”

　　小刘：“哈哈哈！”

　　罩铭窜出来，背好了大布包，眼里只有邱霖书，“我下班了。”

　　邱霖书揉了揉他的头发，肖骆伟一把薅住罩铭的衣领迫使他将视线关注点切换到自己身上。

　　肖骆伟：“！！！”

　　罩铭一脸“发生了什么”的迷惘。

　　小刘笑得更大声了。
　　.

　　最终，邱霖书以四块小蛋糕为筹让肖骆伟和罩铭达成了和解。

　　罩铭坐在副驾驶上吃着邱霖书特别给他带的甜点，看着前面的分叉路口道：“右转。”

　　邱霖书方向盘一打，顺畅通过右转路口，“今天下班这么早？”

　　罩铭舔了舔叉子上的奶油，“淡季，没什么事。”

　　“胶粘带制品也分淡季旺季？”

　　“分的。”罩铭跟着车子过土坡的起伏离了半秒座儿，安全带立马给他拽回来，“冬天囤货的人多，快过年了，物流会停很久，货赶货，就比较忙。”

　　邱霖书慢慢踩下刹车，让前面一群鸭子先过去，太阳要落不落的，大半个天还亮堂堂的，艳霞围着天际溜了个边儿。

　　“还有一个。”邱霖书伸手到后座够另一个袋子给他，“是布丁，尝尝。”

　　罩铭捧着造型精致的法式布丁卷拆开包装，整个递去邱霖书面前，“你吃。”

　　鸭子们摇摇摆摆过完路，邱霖书发动车子，“你先尝尝。”

　　罩铭不好打扰司机，按他的意思挖了一勺送进自己嘴里。

　　甜甜的，面包软绵，布丁有一股淡淡的牛奶香，入口即化，心儿是粘稠的红豆沙，最面上还撒了坚果碎。

　　“甜不甜？”邱霖书问。

　　“甜的。”罩铭点头说。

　　他情不自禁挖了一勺又一勺，等他回过神，就剩小半块儿了，他看着叉子上那块儿定了定，忽然车又停了。

　　邱霖书的脑袋毫无预兆地凑过来，一口咬住了他的叉子。

　　“是甜。”邱霖书嚼着布丁，指着前方道：“是这个菜园吗？”

　　罩铭在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朝前看去，一片篱笆圈着的油菜花田镶嵌在两座山峦之中，黄瓜豆角鲜亮饱满，夕阳涨红了脸，将颜色染在茄子架的喇叭花上。

　　“是这里吗，阿铭？”

　　邱霖书的微笑在夕阳里晕开，温柔、漂亮、大方、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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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忽然哭了，希望每个人都能与自己的邱霖书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