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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贺子兴啧了声,心想他这男朋友是不是听他说人家帅就吃醋了?

      能有这么巧的事儿?

      不过他也没追问什么,俩大男的追问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没什么意思。他和“去水”在一块儿这么久不离不弃的,谁也没叫过对方“亲爱的”啊、“宝贝儿”之类的,也没说过什么肉麻兮兮的话,更没爆过一张照片,或者说过关于一句自己家里的事儿。

      人家网恋谈情说爱,扯天扯地扯风月,他俩网恋除了问“吃了吗”“睡了吗”“干嘛呢”这种毫无营养的屁话外,连句“最近想我了吗”都没问过。

      啧,这对象搞的,跟没搞一样。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要是按照别人网恋的标准来评判的话,他和“去水”在严格意义上算不上什么情侣。

      他俩在一起的原因很简单,第一,俩人打游戏都是一把好手,只要夫夫组队,团灭敌人一个战队都绰绰有余;第二,也是一件他心底藏了很久的挺隐秘的私事——他喜欢男的,恰巧对方也跟他一样,那时候两个人都还小,都挺惶恐的,直觉这种事儿登不上台面见不得人,就傻乎乎的一起约定他们一辈子都不要跟女生结婚,他们俩人要当一辈子的战友和网恋对象。

      操!傻了吧唧的!

      贺子兴一想起这提议是自己提的,就忍不住想抽自己两巴掌。

      当初迷茫的时候为了寻求安全感,他白天黑夜都上着游戏号,一刻不松懈的紧紧抓住这个在茫茫未知大海里唯一同类,跟个傻逼似天天盯着手机,看着人家毫无时间规律的上号、下号,一天访问N遍人家的□□空间,点赞分析人家每一条中二气息满满的说说,跟个小变态似的紧紧追着人家身后,生怕一个不留意,他男朋友就要被别人拐跑了一样。

      好吧,虽然现在也是这样。

      贺子兴看着自己给“去水”新发的一条“吃饭了没”,对方回了个“吃了,手抓饼。”

      时过境迁了,当初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称霸一时的两个毛头小子都长大了,现实里的事儿多且烦,网络和游戏玩多了渐渐对他们也没什么吸引力了,两个人的联系自然也没之前多了。

      贺子兴叹了口气,有点惆怅的看着自己曾经小心翼翼维持的、说不上友情还是爱情的“男朋友”,现在好像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朋友海了去了,少一个网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个人,好歹也是他的青春,要真这么断了的话,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去水”给他发了条消息。

      ----有点无聊,想打会儿游戏,来一局么?

      -----来!走起!

      贺子兴一边儿在心里吐槽着自己这该死的、改不了的、习惯了上赶着“去水”的贱性,一边儿欢快的登进游戏界面,打了一串“Go!Go!Go!”,然后开始套装备准备开打。

      “败火”的开场白永远都是“Go!Go!Go!”,不论打什么游戏,这句话就好像是他的出场方式一样,虽然看不到这人,也听不到这人的声音,但史溟靠想象能想象出“败火”说着话时候挺兴奋的神态。

      “Let’s——go!”

      今天白天在一中学校后墙上一边儿喊口号一边儿起跳那脑残的身影,不知怎的就突然浮现在了史溟脑海里。

      实话实说,史溟端着狙击|枪想着,不管那脑残喊的有多智障,那人的声音还是挺好听的。

      ……

      周一回学校的时候,史溟不出意外的又被叫到了老周的办公室。

      老周教历史的,四十多岁年纪,高瘦个儿,面慈目善的,仔细打量他这张脸,能看出老周年轻的时候肯定挺帅的。史溟在心里啧了声,痞里痞气的揣着兜,站在老周办公桌边儿,想着要给他班主任套上个纶巾再给他拿个羽毛扇,老周这儒雅的气质还挺符合他印象里周瑜的。

      不过挺可惜的,周瑜没能活到老周这个岁数。

      “说说吧,”老周晾着史溟晾了有一会儿了,这才放下手里正看卷子的笔,转头看他:“上周儿怎么回事儿啊?”

      “就那么回事儿呗,”史溟说:“擅自脱离组织,耽误同学时间,抽烟,辱骂老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哦,”老周好像没有抓住重点似的:“刘老师倒没跟我说你抽烟的事儿。”

      “气蒙了呗。”

      当然,也可能是瞧上他那盒好烟了。

      老周坐在椅子上,虽然跟史溟隔了点距离,但他这么仰头看史溟还是有点难受,这小子太高了,比他儿子都高,他仰的后颈都酸。

      老周挥挥手,指了指自己对过办公桌那把空椅子,示意史溟坐上过去:“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

      史溟大咧咧的坐到了老周的对面,懒懒的靠着椅子背,两手耷拉着垂在椅子边儿上,两条长腿往前伸展着,可惜办公室过道太窄,他腿还没完全伸开,就一脚就瞪上了老周的椅子后档。

      另外几个外办公室办公的老师都侧目看他。

      史溟一笑,吹了声口哨,伸回了自己的腿,看着老周:“不好意思啊,没忍住。”

      “你这孩子,”老周看着他,不满的轻声斥责着:“你怎么这么不像话啊,连老师你也敢骂,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个当学生的样子吗?”

      “无所谓,”史溟说,接着看了眼老周,老周一脸的怒其不争,他啧了声:“老师,您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该记大过记大过,该开除就开除,反正我也不想在这地儿待着,早走了走清净。”

      “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老周瞪着他:“你一个才高二的学生不好好在学校里学习,成天想着往外头跑,你能走多远?我告诉你,你要真想走的话,就给我堂堂正正的走,现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你在学校好好学,高考的时候考个好学校,中国这么大,你考个高分儿,那各省的学校还不任你挑啊?到时候你不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啊?非得现在逞什么强,大丈夫忍辱负重知不知道啊?”

      “大丈夫忍辱负重?”

      史溟闻言笑了声,语气轻轻淡淡的:“看来您也知道我现在什么处境啊?”

      老周哑然,他不是故意打听的,但办公室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屋里爱八卦说人长道人短的老师这么多,他就算没刻意听,史溟的事儿他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不然他脾气再好,也不会由着这臭小子在他上课的时候睡觉。

      跟头倔强的小兽似的,怪招人心疼的。

      周围几个听他们说话的女老师闻言,脸上神情都挺不自然的偏过了头去。

      “史溟,别人是别人,你是你,”老周还是想尽自己所能挽救一下,他开始昧着良心道:“你是个好孩子,老师相信……”

      “噗嗤——”

      史溟一听“好孩子”这三个字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看着同样面色发红的老周,叹了口气,挺抱歉的拍拍老周的肩膀:“老师,真是难为你了。”

      老周一看,以为有戏,满脸充满希翼的看着他:“那你……”

      “可惜我真的不是什么好孩子,”史溟笑着打断道:“所以上头给的什么处分您就直接说吧,我教室里虽然东西不多,要走的话也还得收拾收拾。”

      他抽屉里还有两本《通鉴纪事本末》和一堆辽史的薄册子,教室外边的小柜子里也还有四五本挺厚的《宋元学案》的注解,要是被开了,他还得再去学校小卖部再买个大点的书包才能装走。

      “额……”老周看着他:“记大过,留校察看处分,三千字检讨。”

      “不开除?”

      “不开除。”

      “……”

      又是这样。

      史溟拧眉看着老周,一语不发。

      老周挺和蔼的看着他:“可能上头知道你是个可造之材,舍不得让你走,你还是好好学吧。”

      上头脑子有坑!

      史溟挺烦躁的揣着兜往外走。

      他刚打算伸手开门,就见门外推门走进来一摞卷子,啊不对,准确点来说,是个抱着一高摞卷子的男生,个儿挺高,头发中分,气质还挺好,估计是哪个班来交作业的课代表,眼见着这人还没完全走进来门就要关上,史溟也就顺手拉开了门给人腾了个地儿。

      “谢谢。”抱卷子的那个男生对他点了下头。

      “小事儿。”

      史溟转身,然后就听见背后老周跟那人说了几句话,他步子又倒回去,歪头朝里一瞥,就见老周指挥着那人帮忙分着他们班的卷子。

      “爸,卷子分好了,我上自习去了。”

      “嗯,去吧,”老周点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要走的那男生提醒道:“诶,对了,你妈说今天要蒸螃蟹呢,我记得宋蓉这丫头挺喜欢吃的,你记得叫上她一块儿来啊!”

      “知道了。”

      然后史溟就见那男生又一次经过他面前,开门走了出去。

      老周的儿子?

      啧,挺有意思。

      “怎么了,”老周从办公桌那边伸过头来看史溟:“还不回教室?”

      “那您儿子?”史溟指着门外问:“重点班的?”

      他记得上周参观那天好像见过这人。

      “嗯,文重一班的,”老周回道,又补充说:“他班主任就是你那天骂的那位。”

      史溟笑了声:“这世界还挺小。”

      “可不嘛,”老周拿着笔又开始判卷子,低着头念叨着:“我跟你说啊,你要好好学的话,也能进文重,你看看你这文综分儿,多高啊,要不是数学给你拉后腿,你早就进年级前……”

      砰!

      史溟挺不给面子的把办公室门摔上,烦躁的挠了挠头发,然后呼了口气,大步迈向跟教室相反的方向。

      好好学吗?

      就他那渣成狗的数学成绩,他以前也不是没试图挽救过,只不过对于自己不擅长的科目,他做那破题暴躁的除了想撕了卷子之外再没有一丁点耐心,他就这脾气,打死也改不了的这臭脾气。

      操,就那样去吧,爱考成什么样考什么样。

      一个他们班不知道哪科的老师正迎面走来,见史溟又没去上自习,习惯性的开口指责道:“史溟,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还不快回教室上自习?”

      史溟回头瞧了她一眼,没理,手伸进裤兜里摸索着,埋头继续往前走。

      “史溟!”那老师站他身后喊:“你干什么去!”

      史溟依旧没理,他甩给老师一个背影,两根儿指骨分明的长指夹着烟送到嘴边,他微微低头,按着打火机点上。

      “史溟!”那老师直接大步跟上来,怒气冲冲的呵道:“我问你干什么去!”

      “厕所!”

      史溟抽了口烟,不耐烦的回了句,然后一脚拐进了男厕所。

      女老师果然停下脚步,盯了一会儿还是转身走了,但语气仍旧愤愤的念叨着:“上厕所,上厕所,下课的时候不去,就爱趁着上课的时候偷懒,谁知道你是真上还是假上,我警告你,你这毛病要是不改,你信不信……”

      “呼……”

      薄薄的烟雾在四周弥漫着,史溟倚着洗手池边的墙,轻轻的吐着烟。

      隔着一面墙,听着念叨声逐渐飘远,史溟的眼睛盯着眼前坏掉的了水龙头,有些失神的看着一滴又一滴的水龙口处流出,再汇聚成一颗足够可以坠落的水滴,在这个寂静无声的狭小空间里,啪嗒相连的摔落在水池子里。

      他听着四壁传来水珠滴落的回响,无声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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