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烦我》野焰

19、第 19 章

　　李建设这几天一直开会，好像当领导的，每周不开个三五次会，都不能称为合格的当家人。
　　御龙镇派出所本就是外来实习的、本地土著的、还有利用基层派出所当跳板，走向更高岗位的，各种人群混杂，总之，能像老苑那样从开始干到快退休，是为数不多的元老之一。
　　基层派出所的领导班子没有那么严苛，只要还能镇住场子的，就能当领导不在时的说话人。
　　老苑，这两天就挑起了管理的重担。
　　当然，他也会利用帮手：小钟和夏沐。

　　对于白家的暗中盯梢，丝毫都没放松，一来是因为邱队的嘱托，二来，这些事都是从御龙镇开始，所以，结尾的时候，也应该从这里结束。
　　主要原因：与公：派出所风光、与私：案情结束有奖金。

　　夏沐的脚踝还有微微红肿，他将罪魁祸首归之于白家门口的那条土路，尽管现在铺上的稻草早就被碾压到稀碎，甚至有些已经变得光秃秃，可他只要有空，都会去那路上坐一坐，走一走，希望能够在不经意间有所收获。
　　可惜，事与愿违，一无所获。
　　挫败感、失落感总是纠缠着他，让他心里憋足了劲，想要有些进展，以致于晚间经常失眠，焦虑。

　　中午饭后，困倦的他翘起椅子，把腿踢在墙上，嘴角叼着烟，在派出所朝外的走廊上优哉游哉的晒太阳，看报纸。
　　小钟猛地晃着他的椅子把，一脸八卦：“有人找你，”
　　扯下报纸，夏沐一脸不相信：“是吗？我爹妈才不会这么好心，他们只会在牌桌上切磋，怎么会想到来看我？”尽管这么说，可他的动作实在太迅速，让小钟送给他大大的冷笑和白眼：“鸭子死了-嘴硬。”
　　夏沐今天没穿制服，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毛线开衫，再加靸个布鞋，再加上三五天都没洗的鸡窝头，胡茬乱冒的下巴，简直就像大城市街边下棋的邋遢老头。

　　省里领导夏不言，并没下车，他让秘书小李出面，希望会一会他唯一的侄儿夏沐，有可能的话，他想让他到那膝下，给他养老送终。
　　作为资深老领导，无论哪里，他都有信心让夏沐空降任何一家单位，因为，他有这个能力。

　　夏沐走过操场，朝着他停车的地方走来，不用细看，夏不言都知道这小子绝对是他家人，因为迈着的，都好像是六亲不认的八字步。
　　小李借故躲到一边喝水，将仅有的空间留给这叔侄。
　　黑色的商务车，油光锃亮，挂的黑牌照，纵使夏沐再不懂事，他都知道对方来头不小，不好惹，他甚至在回忆：是不是自己哪里做了得罪领导的事，所以，百忙之中的领导亲自来兴师问罪。可脑瓜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就是想不起来得罪了谁。
　　除了成固县公安局的局长沙大寒。
　　可他没级别做这样的车，他赶紧否认。
　　这位是谁，可要小心应付。他暗暗告诫自己：即使对方出言不逊，为了编制，为了饭碗，更为了退休费，都只有一个字：忍。

　　“领导需要我去做点什么？夏沐一定义不容辞。”让自己说话不那么僵硬，让肢体语言不太奴颜婢膝，这个度，还真不好把握，夏沐嘀咕：以前的狗腿子，也不过如此。
　　带着宽幅墨镜的夏不言不露声色，却在心底暗暗惊叹：和他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心不天高却吊儿郎当一事无成。
　　如果没有和亲哥哥联系上，即使在素不相识的外面，夏不言也绝对会相信，眼前这位和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人。
　　“别紧张，我是你叔，你出生我都不知道。”摇下车窗，夏不言尽量让自己的脸色尽量和蔼一些。
　　夏沐吓得往后退，哇哇大叫：“领导，您要占便宜也没找我啊，我没能力也没背景，不值得拖您下水。”
　　“少废话，小点声，等一会儿。。。”夏不言掏出手机，拨出号码，对着那边说了一句：“哥，你亲自和他说，瞧他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我得懒得说。。。”随后，送到夏沐耳边。
　　狐疑的夏沐就着耳朵，那边传来老爸惊喜的大嗓门：“儿子，你叔真去找你了？以后你就跟着他混，听见没？咱夏家，依靠你叔，总算光耀了一回。哈哈哈。。”
　　夏不言掰开夏沐拿着电话依然发呆的手：“说吧，你想在哪工作？都是同系统的，应该很好调。”
　　夏沐还没回过神，微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蹦不出。
　　夏不言早有所料，“好好想，还有时间，我要先回去了，出来几天，估计大把的事儿等我。”
　　一身笔挺黑西装小李过来，微笑着朝夏沐鞠躬。

　　夏沐吓得直摆手，差不多躲开一丈远：“别别，我受不起。”
　　车辆开动，夏不言尽管语气生硬，可脸上却笑意满满：“别傻愣着，让你们同事看笑话，以后，给我争气点，真是完全没我半分风采。”
　　小李从前驾驶室递出来一张名片：“这是领导的电话，所有的号码，都能打通，以后我们随时联系。”
　　“好，好，好，联系，联系。。”
　　烟气腾起，窜起地上灰尘无数，夏沐看着尾灯走远，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
　　邱泽渊和魏锦鸿、常倩倩吃了一顿奢侈大餐后，回到家又吐又拉，一直弄了两天才到医院挂水，直到脸颊凹陷，黑眼圈形成。他发誓：再也不去高档餐厅，那里和他气场不和，他的胃，只适合粗食、杂粮、小烧烤。
　　秦姨又连着跟他熬了三天的小米粥，才算缓过气来。
　　这一闹，过去了一个礼拜。
　　周一，第一个大消息来了：恢复原职。
　　第二个不算大的消息来了：有新同事哭着喊着要和他拜师当同事，至于是谁，能力如何，程局并没透露。

　　常倩倩发来消息：这几天下午六点左右，白玉兰的手机都会收到一条短信，每天如此，一天不落。
　　邱泽渊让她想办法看到短信内容，常倩倩只发了两个表情：瘪嘴，哭泣。
　　这官复原职，他就不怕常倩倩的这些表情，在路上，他直接给她发了五个字：“我归位，速来。”
　　这一次，常倩倩却发了个捶胸顿足的表情。
　　“这丫头，欠揍。”
　　车轮还没碾热，目的地就到了。
　　地上停车场已经停满，邱泽渊只好打算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库去，在进去的挡杆，他从后视镜好像看到后面黑色车里有张熟悉的脸，不待他细看，档杆抬起，他得进库。

　　找好停车位，正巧后面的黑色停下开门。
　　走出来的人，让他惊诧不已：一身考究的青灰色夹克，黑色紧口裤，白色旅游鞋，邱泽渊 不太认识品牌，可他知道鞋后跟处那个大大的勾，他还是知道的。
　　“夏沐？！你怎么来了？”
　　“新调来的，今天才报道。”
　　“哪个科？我帮你介绍介绍。”
　　“就你那个队，我特意和我叔说的，我就要跟着邱泽渊混混看。”
　　“哦，原来。。。”一脸了然，邱泽渊心底却暗暗好笑：现在阿猫阿狗，只要有背景，哪里都能掺一脚。
　　“走吧，你先去局长办公室，再去人事科，最后来我们队，我们队在一楼消防门那，门上都有牌子，很好找。我就不陪你，我得组织开会。”

　　邱泽渊压根就不想开会，可他看不惯走后门进来的人，即使是夏沐，也不行。所以，他要在心里和他保持距离，只因为一种情感：鄙视。
　　他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可他不知道夏沐，明明有更清闲的科室班组任由他挑，他怎么就那么不长眼，非要和他在一个队伍呢？
　　御龙镇建立的友情，居然这么牢不可破？
　　他还真不这么认为。

　　听说他复职，好基友魏锦鸿特意给他准备一大束的鲜花、一大箱的牛奶摆在他办公桌上。
　　精英队的人，全都围着他不停地鼓掌微笑，邱泽渊很是享受这种被人簇拥的感觉，他一边摆手，一边将夹克里藏着的牛皮纸袋往桌上一放：“已经有了案子，大家都坐下，我们人齐了就开会。”
　　“谁呀？还要我们等他？他算那颗葱？”　大头的高嗓门，几乎震得屋顶的吊灯都能抖三抖，可他依然故我，办公室办公都怕他，所以，一般情况他都是跑外勤，不再队里呆，今天大概是邱泽渊回来，他特意回来庆祝的。
　　“小心说话，我听说要来的人可是省里领导的真亲戚，皇亲国戚，懂吗？不能得罪的。”
　　“那又怎样？他敢躲枪眼吗？他会潜水登高吗？枪法怎么样？”一声高过一声，就像放炮，有些忍受不了，直接捂着耳朵，不停他唠叨。
　　\"好了，别说了，既然是领导安排的，我们就好好带他，再说了，有多少人在我们队待不下去的？说不定哪天，他就要哭鼻子回家，是不是？\"
　　邱泽渊的这番话，话音刚落，朱红色的双扇门就被打开。大摇大摆的夏沐走了进来：“抱歉，我不会哭鼻子，更不会回家，不好意思，大家久等了。”夏沐从容地找了处空位子坐下，一本正经地看着最前面正在摆弄板书的邱泽渊。
　　常倩倩进来，直接将一位小年轻撵走，小年轻瘪瘪嘴，空出了第一排。

　　针对御龙镇，412的案子，再一次在邱泽渊的大本营被推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总算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