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绑定CP（上部）》金曦银尘

5、“女朋友”

　　“诶，不是！”谢纵几乎慌不择路地追进楼道，“你不能回你自己家去吹暖气？”

　　“没带钥匙。”

　　这理由也行？谢纵甚至有点压不住心火，仅靠随时要崩断的理智勉强扼住骂人的冲动：“……我家不方便！”

　　“为什么？藏了女朋友？”

　　“……”

　　“那我到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朋友。”

　　“？？？”

　　厌尘灵已自说自话地到了电梯边，问：“几楼？”

　　谢纵心绪紊乱间想到，再过不久，他就会因为组合出道的缘故，搬到别墅那去，原本厌尘灵遇到他时，他已经搬了。
　　所以厌尘灵并不知道他在这个楼的住处。

　　他在这栋楼里住了两年，从签约成为练习生开始，那间房子有着他最初来到上海，心怀美好憧憬，展望未来的初心。

　　十八岁的自己，决定背井离乡，相信一纸合约，独自来到陌生的城市。

　　但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怕，无畏又满怀热忱，和一起海选出来的几位同期生很快打混到一起，练琴、跳舞、学表演、复习考试、接活动演出。简单，充实。

　　有太多的青葱存在那屋子里，可回忆起来的时候，竟发现那已是很久远以前的时光。

　　他后来事业中匆匆行过的人色与纷争，似乎早把一切最初的模样掩埋。

　　努力回忆了下，才想起了一些事：

　　“八楼。”

　　嘶……他很想控制住嘴，缄默不言甩掉厌尘灵，可嘴比他脑子诚实。

　　大概是过去养成的毛病太难一下子连根拔起，谢纵后悔不已，想拦住厌尘灵上电梯，可后者迈出长腿已然进了电梯里，一手戳了下楼层按钮，不耐烦地等着他：“你要走楼梯？”

　　谢纵：“……”

　　电梯门关闭以后，狭小的空间里，厌尘灵靠在一个角，谢纵则站在另一个角，似乎形成掎角之势。

　　冷漠的空气中仿佛酝酿着什么火|药味，谢纵把头偏向墙壁，一副嫌距离不够，还想离得更远的态度。

　　厌尘灵也静默无声，帽檐压得很低，整个脸藏在灯光投下的阴影里。

　　到了八楼，两人就谁先出电梯，又是一阵无形的电流火花。最后，厌尘灵一个迟疑，谢纵先迈了脚。

　　802室。
　　谢纵掏出钥匙，因为心慌意乱冷静不下来，而一度把钥匙脱手掉地上。

　　当他再次捡起来时，房门竟自己开了。门内站着一个银灰发的漫画风少年，对比之下，比厌尘灵还中二得更深一点，身上一堆叮叮当当，耳环、唇环、项圈、戒指一个不落下，满是破洞的衣服被消瘦的身躯撑得宽松空阔，活像丐帮一员。

　　画风清奇到让谢纵以为走错了门。

　　那少年开口：“啊，纵哥，你回来啦。”
　　原来没走错。

　　谢纵一下子对这个少年的打扮既有点陌生又有些吃惊，因为这个人在他记忆中，始终和一些灰色缠绕，早不是眼前这般鲜活明亮的样子。

　　随后，他从门外往里探，像在观察一个陌生的屋子。
　　屋内明明该都是他的东西，他却没有回家的感觉。

　　就好像他遗落在这里的东西，再也找不回去了。它们停留在过去的时光里，与他有了鸿沟，站在那过去时光里的少年，也好像是穿过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甚至生死之墙，又再次以初始的模样回到他眼前。

　　他渐渐想起这个喜欢漫画、摇滚，贝斯和架子鼓都玩得很好的少年叫什么。

　　『“我叫卓非，非凡卓越的意思。”初次见面时，少年这么自我介绍。』

　　卓非愣了愣，有一刹那僵在那，似乎不知所措：“怎么他也来了？”

　　谢纵因卓非这态度，隐隐约约想起他和厌尘灵一开始就好像有过摩擦，只是他一直不知道摩擦是什么。

　　他便顺势指了指卓非，对厌尘灵道：“喏，你要看的，我‘女朋友’。”

　　“……”厌尘灵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原来他是你室友，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压了压帽檐，阴影下的脸有些生冷不快，说罢便掉头走了，连一丝留下的尾尘都是冷冷的。

　　谢纵看了看厌尘灵快速消失在视野的背影，如释重负，进门一把搂住了卓非清瘦的身躯：“谢谢，你救了我。”

　　卓非突遭同性非礼，腹诽地斜了下头，道：“你今天在外面惹了什么事？”

　　许久没有听到这人这么问了，谢纵眼睛一湿，在他肩膀上靠了会，低声说：“小非，我想你。”

　　“我们才分开一周。”卓非觉得谢纵忽然这么粘腻有点恶心，把他推开，转身回去继续蹲小圆桌边吃面，吃了几口，他问，“吃不吃面？”

　　卓非只比谢纵小两月，就要被谢纵占便宜地喊弟弟，因为有一手好厨艺，性格也有些少年老成，后来成立组合的时候，他就当了队长，而谢纵是主唱C位。

　　他对老派摇滚和重金属摇滚有着无比执着的热爱，偶像是郑钧以及荷兰重金属乐队Within Temptation。平常话不多，活却干得最多，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要做国内第一的摇滚乐队，然后站上格莱美的舞台表演。”

　　他是温州人氏，家里还算富裕，能供得起他玩音乐。而对音乐创作以外的事，都显得很随意。随波逐流，不争不抢，视金钱如粪土，有点孤僻，宅得可怕。要是找不着他，八成在棚子里。

　　然而卓非往后的一生，谢纵已经看到了头。

　　他因为拒绝给一个艺人匿名写歌，遭到对方恶意报复，制造黑料、碰瓷厌尘灵、引战拉踩，使了各种手段让全网黑他，这使他得上了轻微抑郁症，那阵子状态很低靡。

　　后来，公司考虑到谢纵的发展，让谢纵退团单飞，卓非曾求过谢纵留下，可那时的谢纵，不相信卓非没有抄袭厌尘灵的某首歌，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厌尘灵的粉丝疯狂恐怖之名，可谓全网噤若寒蝉，之后便一直咬着卓非不放，但凡他发歌，就无脑黑他抄袭。乐队发展举步艰难，就在卓非想要振作起来时，他被公司安排去参加一档真人秀增加曝光度，却又不幸出了事故，摔断了腿，此后，谢纵便不怎么听到他的消息了。

　　一直到几年后，才又听说卓非回了老家，得肝癌去了。享年才二十六岁。

　　有些人的二十六岁，站上了璀璨的巅峰；而那个曾说要站上格莱美表演的少年，二十六岁，却消失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要放胡椒吗？”卓非已经把面从汤锅里捞出来，趁着这个空隙，谢纵去洗了把热水澡，全身终于又暖和起来，回到客厅，听卓非这么问，便馋涎欲滴地早早蹲桌边等候：“要！”

　　卓非把面端过来，谢纵一看，清光光的挂面浸在乳白骨汤中，飘着几滴麻油，躺着几股嫩绿的菠菜和红彤彤的香肠，还打了个荷包蛋，香气扑鼻，丰盛油足。

　　谢纵味蕾顿时口水喷涌，不禁惊喜道：“小非，你太贤惠了，不赶紧嫁了，真是对不起广大单身姑娘。”

　　卓非重新坐下，说：“吃面，少贫。”

　　谢纵所知的卓非没谈过一个女朋友，他内心真是五味杂陈，不由说：“遇到喜欢的，就赶紧谈一个吧。”

　　卓非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刚刚不是跟厌尘灵介绍，我是你‘女朋友’？”

　　谢纵耳朵一红，这卓非抓人小辫子乃是一把好手，无地自容地道：“我这个样子，可从没想过拖你下水。我知道你是个正常人。所以没事别老睡我这，万一我半夜偷袭你，小庄可是会把我们俩全杀了。”

　　他们进公司第一天，小庄就警告他们，公司杜绝艺人间谈恋爱。
　　自家的不许，别家的也不准吃；男女不许，男男也妄想。

　　除非找圈外的素人，公司给的容忍度会高一些。

　　由于他们公司主推几大男团和偶像练习生，所以对男男成真这块更是严令禁止。

　　卓非沉默了一下，又道：“你不是一向迷恋厌尘灵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谢纵皱了皱眉，想起年少时的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傻透了，忙说：“现在不迷了，见识了他本人和荧幕上的差距，幻想完全破灭了。”

　　他筷子顿住，盯着油光光的面从筷子缝隙间穿过，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命运曾七弯八绕拐上了一条歧途，他的语气中不禁难掩悲凉。

　　这悲凉如此深刻彻骨，卓非不会听不出诡异，但他没有多问，只淡淡感慨：“破灭的真快。”

　　不快。他整整用了八年啊。

　　谢纵心里空空荡荡，想转移话题，于是想到什么，说：“你呢，你和厌尘灵之前有过什么摩擦？刚刚看你们俩，像是早认识？”

　　原先他从没想过要问这个，由于满脑子都是厌尘灵，而忽略了身边很多事物，任由卓非闷着他的秘密，坠入深渊，悄然消逝。
　　而现在，那些曾被忽略的东西，都开始一点一点进入他的视野。

　　卓非撇撇嘴，脸色有些阴郁，叹了口气，道：“两年前，我去参加过北美的一个流行音乐节创作大赛，被厌尘灵调侃过我不懂流行音乐，写的歌都是注定要被淘汰的垃圾。”

　　听起来，这时候的口气，卓非并未把它太当真。

　　谢纵怔了怔，没想到竟是这样。

　　他埋头吃了两口面，想到曾经他无条件站在厌尘灵那边，却从未过问过卓非的内心。即使有过蛛丝马迹，他也未曾注意到。

　　他越吃着面条，越觉心里酸痛，不由说：“去他的，小非，你是有才华的。”

　　卓非道：“你这样夸我，让我很恐慌。”

　　谢纵说：“小非，以后我都站你这边。”

　　卓非打了个激灵，审视谢纵半晌，说：“那今晚陪我杀个通宵？”

　　谢纵差点喷了面条，看他一眼，言不由衷：“小庄不让晚上打游戏。”

　　卓非眼皮淡淡地一翻：“我想要那个最拉风的坐骑，纵哥，该是你报刚刚救命之恩的时候了，明天大不了一起享受庄姐的尊享级火炙烹调嘛。”

　　谢纵扫光了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好像很多年来这是第一顿让他吃得那么舒心的。放下筷子，大叹一声：“唉，我好久没打了，你别嫌我技术退步啊。”

　　卓非又给了他一个鄙夷的冷眼：“我不嫌弃你，只要你‘以身偿债’。”

　　“行啊！”谢纵开始惯性耍无赖，假装脱衣服，“拿去吧，今年二十，身强体壮，腹肌八块，根骨极佳，目前处男一枚，不偷腥会唱情歌哄你开心~”

　　卓非拿筷子敲了敲他头，要他清醒点，冷着脸说：“把碗洗了，不许偷工减料！明明才去剧组一周，你是坐了时光机回来的么？”

　　卓非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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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小天使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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