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第 36 章 ...
-
再一次将满是水雾的玻璃擦净后，绫辻行人眨了眨眼。
不知是否是水雾造成的光线扭曲，他观察的石头的形状似乎有所改变。他对于自己的记忆力颇有自信，在思索了一下后他听着大人们的聊天继续等待着水雾再次蔓延上玻璃。
在绫辻行人再擦净后，那块奇怪的石头又变的有些陌生起来。
就像是一块阴影多出了一个奇怪的边角一样。石头是不会改变的，能变化的东西自然不会是石头。
那是什么东西？
绫辻行人抱着见崎鸣不由得再靠近了点企图看的更清晰点。
漆黑的轮廓在被雨水拍打着，耳边的聊天声渐渐被削弱，双耳接收到的声音逐渐变为窗外的雨声，在这雨声之中那黑影显得就像是个怪物。
终于绫辻行人看到了——那黑影，在动！
抱着见崎鸣的手突然抓紧了，绫辻行人稚嫩的脸上透出一丝慌张。他回过头看向父亲，在刚准备开口提醒时，喉间突然涌上了一股窒息感，就像是有人站在他的身后掐住了他的脖子，嘴唇开始发麻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就在绫辻行人挣扎着想要用敲击玻璃的方式引起其他人注意时，一股拉力从他的身后传来。
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衣领。
他只能抱紧怀中的见崎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连父母越来越远，大量的黑色的液体从身后冒出包裹住了他，视线内的一切变得黑暗下来。
他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绫辻行人是被雨声惊醒的。耳边的雨声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手脚有些冰凉，有人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
“他还没醒吗？”
“我们不要管他了美美子，他和那些人是一起的。”
“但是把他扔在这里他会生病的，还会被那东西吃掉……”
“都怪他一直在看这边！再不快点逃走我们也会被找到的！”
那个听起来更为胆怯的声音显然有些犹豫不定，最后另一个声音的主人只能生气的跺了跺脚，靠近还在紧闭着双眼的绫辻行人。
两人将他拖到了稍微干燥点的场所，随后还将见崎鸣重新塞回了他的怀里。
是谁？她们在说什么？
绫辻行人的眼皮上下动了动，努力的想要睁开眼。
在注意到他有醒来的迹象时，那两个年幼的声音立刻夹杂了丝无措与泣音。
“怎么办菜菜子？”
“我们快跑吧，如果被看到后就麻烦了！”
就在那两人为难的时候，绫辻行人的耳边又响起了第三者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略微年长一些的女性，但有些虚弱。她似乎是刚巧路过这里，行走之间的脚步声沉重的仿佛在拖地行走。
“菜菜子和美美子？”
两个年幼的声音没有回答，但绫辻行人听到了她们的呼吸声骤然变得比先前更加紧张。原本在雨声的背景音下的呼吸声变得微不可闻，几乎让人怀疑两人是不是停下了呼吸。
“那孩子……是不小心乱入村子里的外人吗。”年长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她安慰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不要被发现了。”
两个年幼的女孩子还是没有出声，似乎是在挣扎，绫辻行人听到了她们其中一人因紧张过度而开始用嘴巴吸气呼气的声音。两人与女人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外面开始变得混乱的声音后做出了决定，她们将绫辻行人丢给了这个第三者，随后跑走了。
绫辻行人还有很多的问题，比如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两人又是谁，但睁开的眼睛最先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翠绿的颜色。
那片翠色的主人将手覆盖在他的双眼上，温声道：“睡吧。”
……
黑暗的世界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歌唱，又像是有人在哭泣。绫辻行人闭上了眼，复又睁开，眼前的黑暗仍无驱散的迹象。
黑暗本应带来窒息与恐慌，但他的心跳却非常平缓，只有再次覆上的念头：啊，又是这样啊。
绫辻行人几乎可以清晰的叙述出接下来会出现的画面，大量奇形怪状的“生物”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像妖怪，像虫子，像幽魂，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身后一遍又一遍唤着他的姓名。
那是被困在黑暗中的异类，他们畏惧他的存在，却又对他的存在充满着贪婪。
如果他回头，那么下一刻他就会被在梦中“杀死”。而如果他不回头，与那身后相似的其他引诱也会渐渐出现在梦境中。
绫辻行人沉默着等待这个梦境的开始与结束。在很早以前，他的梦境中就出现了这些诡异的东西，无法解释，甚至在醒来后就会遗忘，只有在梦中才会记得的无法诉之于口的怪异。
但在今天，这份黑暗的时刻似乎太久了些。
绫辻行人尝试着在梦境中向前走去，充斥在眼中的黑暗在某一刻就像是被打碎的牢笼一般，一缕蜿蜒起伏的翠色线出现在他眼前。他尝试着离那道线前进，直到黑暗中翠色的线慢慢变粗，在他眼前成为了一道汇集的河流。
细看下去，河流中无数的光点涌动在一起，使得它充满了生命力。
“回头。”
“回你该去的地方。”
河流的对岸，翠色的身影制止了他的进一步靠近。
“为什么？”
“它们似乎想拜托你什么，所以将你从那些东西的口中传送到了这里，但这里实在不是你一个孩子该来的地方。”翠色的身影继续温声劝阻道：“回去吧，注视这条河流太久的话，会失去眼球的。”
“…可我并没有失去眼球的感觉。”绫辻行人的余光还在注视着流动的光脉。那里有着温暖的气息，像与他意识深处的某样东西应和着一般。“你是谁？”
“我是玲奈。是个不称职的山主。”
绫辻行人看着对岸的玲奈，脆嫩的枝芽在她的头顶坠下，如从她头顶生长出来一般。
“什么是山主？它们是谁？”绫辻行人注意到了对方口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他先前无休止的梦境听起来似乎并不像幻觉，而是要更为清晰的东西，而玲奈口中的存在在那些东西找到自己前先将自己传送到了这里。
玲奈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山主是被这座大山的法则选中的人。它们就是法则。”
长时间闭上第二层眼睑会被在黑暗中繁殖的眼暗虫侵蚀，那孩子既然一直以来被那些东西困扰，可见是已经在黑暗中呆很久了，但并未有被虫侵蚀的迹象。
“…原来如此，是法则的力量啊。”想通了的玲奈叹了口气，看向绫辻行人的眼中充满复杂。因为这孩子与法则相关联，所以大山才会找上他吗？
长久以来压在心房上的痛苦此时竟然因为发现了这一点而减轻了几分，玲奈端详着绫辻行人的脸像在认真判断着什么，直到绫辻警惕的后退一步后，她开口道：“你想成为山主吗？”
成为山主？
是指成为对方那样的存在吗？
“不要。”绫辻行人下意识的否决了。
虽然不知道山主的具体含义，但在玲奈的身上充斥着一种肉眼可见的痕迹。她看上去年龄不大，但除了枝芽外的发丝已经透露出了苍白，这使她面上即使在微笑，那微笑中似乎也参杂了几分疲惫。
这大概是一个意料之内却又预料之外的回答，因为玲奈在绫辻回答完后松了口气，明明该放松的神情中又充斥着落寞。
“这样啊，那就睁开眼睛吧。等再睁开眼时就回到现实去吧，然后离开这里。”
翠色的枝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绫辻行人的脚下，就像是在指导年幼的孩子一般慢慢覆上了他的眼皮，在那枝芽的抚摸下，绫辻行人才察觉到自己的眼睛一直都是闭合的状态。
眼部的皮肤在微微颤动着，而在第一层眼睑之下，似乎还有一层眼睑的存在。那是如同鱼类与鸟类瞬膜一般的存在，那一直以来他以为的黑暗似乎正是因为这第二层眼睑的存在而持续不断。
而就在绫辻行人意识到这点，并条件反射想睁开眼时，沙沙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他眼前的光脉与玲奈都消失了，圆形的人形光点将他围绕，他们在他的耳边低喃着。
最后是一个哭泣的童声：“拜托了，请救救她。”
眼前的黑暗逐渐有了光的形状，绫辻行人睁开了眼。入目是他先前消失前所呆的屋子，绫辻夫人此刻正摸着他的额头，视线中满是担忧，而绫辻先生则站在一旁劝阻着什么。
绫辻行人在母亲的呼声中起身，看到了室内正中正被父亲劝阻的村长对面的两人，那是两个看起来与他年龄相差无几的女孩子，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两人看起来似乎要更小一些，她们低垂着头互相拥抱着，在村长的责骂声中不发一语。
在听到绫辻夫人的声音后，他们回过了头，将视线一起投在了绫辻行人的身上。
“真是不好意思，绫辻君。你没事吧？”村长停下了嘟囔的谩骂声，露出一个自认和蔼的笑。
但因为脸上的褶子密集还有此刻屋内的光线昏暗，那张脸上的笑在绫辻行人的眼中带着几分诡异。
见绫辻行人没有说话，村长也不以为意，而是伸手揪着两个小姑娘的衣服，一副想将她们拖拽到他身前的样子。
“既然醒了，喂，你们两个，快点给绫辻君道歉！”
村长粗鲁的动作让绫辻先生皱起了眉头，他伸手将两个孩子挡在身后，不赞同道：“还没有证据证明是这两个孩子把行人带走的吧，就算是，也不应该对孩子这么粗鲁。”而且他对村长口中两个看起来孱弱的小姑娘却可以将绫辻行人“绑架”走的说法充满怀疑。
就在刚刚绫辻行人消失后不久，村长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他通知了村人，随后带着绫辻先生与绫辻夫人直接来到了几处看似废弃的屋宅内。
他们在其中一处屋宅内找到了睡着了的绫辻行人，随后村人将两个小女孩带到了绫辻夫妇的面前。
两个小女孩在绫辻先生的身后颤抖着，她们抬起头看向村长的视线充满怨毒。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菜菜子和我只是路过那里！”这熟悉的声音与绫辻行人在昏睡前听到的两个小孩子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村长还想再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只是哼了一声。他对着绫辻先生歉意的笑了笑，随后看向绫辻行人再次询问道：“绫辻君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绫辻行人摇了摇头。
村长在确定了绫辻行人没有事后，将菜菜子和美美子重新推到了屋内的正中：“既然如此，那就让绫辻君自己说吧。”
“如果你们两个再说谎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说谎的下场。”随着村长的话落，菜菜子和美美子肉眼可见的身形更加不稳了起来。两个小姑娘在看到绫辻行人看过来时下意识的躲避着，像是怕他还记得什么。
绫辻行人满脸的茫然，他抱着见崎鸣抬头看向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绫辻夫人看着两个女孩子面露不忍，但还是问道：“绫辻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出去的吗？”
绫辻行人抱着见崎鸣的手收紧了一瞬。被黑暗侵蚀带出屋子的记忆因为过于离奇，就像是他的幻觉一般。
他迟疑着点了点头：“我想带鸣去看雨。”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好笑，因为想看雨所以乱跑，村长是有些不信的，但看着绫辻行人紧抱着怀里玩偶的样子，又有点怀疑。
绫辻夫妇松了口气。
既然绫辻行人开口自己偷溜出去的，那一切自然和菜菜子美美子没有什么关系了。村长阴沉的看了眼菜菜子和美美子，面露不满。
他像是不甘心一般，在将手从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人肩膀上移开后，又紧盯着绫辻行人问道：“绫辻君在偷溜出去时有遇到过村子里其他人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