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落魄道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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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旺盛，灌木丛生，各种各样的树交织在一起，一条清幽的碎石小道蜿蜒向上，逐渐没入茂密的树林中，能听到了清澈的流水声，映衬着灿烂阳光的小溪从半山腰蜿蜒而下，一只麋鹿优雅地伸长了脖颈喝水，树荫与落水，带来丝丝清爽的水汽。
初春的微风带着凉意，在耳边掠过，树枝上的枝桠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人们从地牢中出来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这般堪称美好的景色。
但他们根本没有心思欣赏这美景，而是如临大敌地看着拎着人头走过来的妖怪们，惊恐万分，有的甚至尖叫着转身跑回地牢。
也有人试着反抗，拿起地上的石块，或者别的什么，横在身前，试图在妖怪的狩猎中保护自己。
然而人类于妖怪，就如同羔羊于狼群，他们怪笑着围过来。
宁采臣一个瘦弱的书生，平日里连只鸡都不会杀，眼瞧着即将在自己面前上演的大屠杀，整个人都崩溃了，他瑟瑟发抖，泪水鼻涕糊了一脸，条件反射去求助方杯阑。
在他看来，能一手将牢门打碎，拥有强大本事的方杯阑，面对这些小妖，肯定有办法，也一定会救那些人的。
宁采臣看向他的眼睛，却发现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漠然一片。
甚至如同在地牢中一样镇定自若，而这份曾经让他欣赏的镇定，现在使他浑身发冷，他僵硬地看着方杯阑，牙齿打着颤的问道：“方，方兄，你不是道士吗，为何不去救他们？”
“救，为何要救？”
方杯阑神色漠然，澄明的眼睛里是纯然的疑惑，像是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滴，发现宿主的思维存在严重偏差，请立即惩恶扬善，如若不然，天雷伺候。]
系统公式化的说完，立刻道：“要记住，你现在可是个人类道士——”
方杯阑：“！”
他在心中迅速划了一个等式：不惩恶扬善=假扮道士失败=遭雷劈，那必然不能够！
就见方杯阑迅速收起了脸上的漠不关心，左右看看，抬手捡起一根粗糙树枝，妖气……不，灵气顺着脉络，凝聚在指尖，脆弱的树枝就如同削铁如泥的宝剑，然后就看他用这根树枝，将小妖们一个个挑飞，就算是想要对人类下手的，也完全躲不过那条神出鬼没的枝条。
从地狱到天堂不过如此，劫后余生的人们软倒在地，他们和宁采臣一样，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几只小妖而已，吹口气的功夫，方杯阑眨了眨眼，微风吹过他的发梢，发现现场有那么一丝让人尴尬的安静，他咳了一声，用过就扔，将树枝丢掉，试图找补：“这些妖怪也太弱……不是，也太可恶了，竟然杀人。”
宁采臣呆呆傻傻：“啊……嗯。”
他的目光看向无辜躺在地上的树枝，那根小小的树枝，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边缘泛着红光，其上的气息格外嚣张，丝丝缕缕的散在空气中，张牙舞爪的，宁采臣毫不怀疑，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树枝，能要了他的命。
宁采臣看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惊恐了起来。
“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方杯阑满头问号，他试探地问：“道士……不就是除妖的？”
“是……但……”宁采臣语塞，面对他的真诚发问，实在不知说什么好，这不是道士不道士的问题吧？！
方杯阑叹了口气，心想做道士好难。不管是不对，管了还是不对。
好在不用他继续纠结，一个小妖从半山腰连滚带爬地跑下来，站在他们五米开外，战战兢兢地道：“这位道长，我们老爷有情。”
方杯阑看看小妖怪，再看了一眼状况外的宁采臣，拽了他一把，问小妖：“我再带个人不介意吧？”
“当、当然不介意，道长请。”
高耸的石柱与坚实的墙壁组成眼前恢弘阴森的巨大宫殿，虽然是白天，但墙壁上的烛台一一燃烧着，各式各样的树木藤蔓攀爬在墙壁上，打下一道道阴影，错落地缠绕在每一道石柱上，漆黑与墨绿交映，还没有走近，就感受到了无比的阴邪之意。
宫殿的大门四开，火把无风自燃，一直延伸到宫殿之内，仿佛一张静等着可怜羔羊自投罗网的血盆大口。
整个宫殿完全符合“黑山老妖的老巢”这一既定印象，阴森恐怖，黑暗血腥。
走进去，能看到尚未腐朽的麻绳缠绕在巨大的石柱上，上面还有星星点点黑褐色的干涸血迹，晃晃悠悠地吊在正上方，地面上的石板是漆黑的，但踩上去，才发现不对劲，那是只有鲜血常年累月冲刷才会有的黏腻触感，哪怕穿着鞋子，都感受的分明。
还有三四具不知是谁的空荡枯骨被随意丢弃在一边，甚至还有被绑在麻绳上，尚未解下来的新鲜头骨，穿堂风一过，哗啦啦的声响响起，骨头与骨头之间清脆的碰撞，声音不大，却让人脊背发寒。
而掠过这些往前看去，就能看到一个由黄金、藤蔓、白骨一起组成的巨大王座，那上面坐着一个妖，自然就是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一身黑衣，是个中年男子的模样，甚至在方杯阑看过来的时候，还友善地笑了一下：“贸然将方道长请上山，是老朽唐突了，不过还请问方道长为何无故搅了老朽的口粮，还打伤老朽许多仆从，要知道，找那么多人可不容易。”
方杯阑微微一笑：“山主，您也说了，我是个道士，看见妖怪，自然斩妖除魔，这可是天职。”
黑山老妖坐直了身体，杀意宛如平地钢刀，刺得人眼球生疼。
“既如此，道长岂不是要将老朽一并斩去？”
方杯阑哂然一笑：“山主说笑了，我岂非那种善恶不分的道士？妖作恶，自是除了他，但山主做了什么恶事？”
黑山老妖眼睛一眯，没有说话。
宁采臣听着他们的对话，捂着嘴巴，浑身打颤，恨不得自己直接晕过去了事。
窒息的沉默。
黑山老妖阴晴不定地看着方杯阑，突然一阵大笑：“方道长说得有礼，”他转而说起了别的，“不知方道长对老朽的黑山有何指教？山中景色优美，可观之。”
“多谢山主美意，不过还是算了。”
黑山老妖敛了笑意，目光阴沉地看着方杯阑的背影。这个牛鼻子道士是有几分本事，但既然来了黑山，想要毫发无损地离开，可是痴人说梦。
“不识抬举。”
话音落下，整个宫殿陡然一暗，石柱上的藤蔓变成了活的，它们是想象中最最可怖的爪牙，延伸着、攀爬着、扭曲着，几个呼吸间，将方杯阑和宁采臣围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落魄道士（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