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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哀嚎城寨(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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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琦使劲咽了口唾沫,悄摸摸从一旁抄起小板凳:“别……别又是那玩意儿吧。”
黑漆漆的楼梯拐角中,忽然多了一丝火光,明黄的颜色映照在墙角,影影绰绰中,墙上投出了一颗巨大的圆形黑影。
来这里短短几个小时,任千霖什么都见识到了,见多了也就麻木了,因此对于拐角后的生物,他竟然产生了一丝丝的好奇。
那只巨大的圆形黑影慢慢向前移动着,窸窸窣窣……
漆黑的拐角处,一块白肉慢慢伸了出来,“啪”一下按在了地上。
任千霖皱了皱眉头,往下看去。
一双白嫩的小手,看起来像是婴儿的手,柔软无骨。
“卧槽真是小孩!”姜琦惊呼一声,屁颠屁颠拔腿就往前冲,“谁家倒霉孩子被送到这儿历练来了,这系统还有没有人性了!”
只是跑一半,姜琦忽然止住了脚步。
他咽了口唾沫,脑袋不自觉向后抻去。
“怪怪怪怪怪怪物!!!”一声变了调的惨叫,姜琦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他那双脚跟跳踢踏舞一样支撑着他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慌不择路的掉头鼠窜。
看着拐角处出现的那只大头,任千霖瞬时瞪大了眼睛,抬脚下意识倒退几步。
正如姜琦说的,这哪是什么婴儿,谁家婴儿脑袋比水缸都大,谁家婴儿一脑袋上全是眼睛的!
昏黄的灯光投下,在鬼婴鼻底投出一道瘆人的阴影,无数只拳头大小的眼珠子上下左右四处乱转。
这大头娃娃浑身缠满了黄色符咒,就趴在距离三人五六米远的位置,脑袋上的眼珠转了一圈之后,忽然停住不动了。
虽然没那工夫把每只眼都看一遍,但任千霖隐约觉得所有的眼睛,貌似都看向了他们这边……
“嘿嘿~”大头婴儿惨兮兮地裂开了嘴。
两排细密的獠牙层层叠叠像是海礁上的藤壶,一层叠一层,它伸出口条,蜥蜴般细长的深蓝色舌头缓缓舔过每一颗尖牙,涎水跟瀑布一样瞬间在娃娃脚底堆积成一滩。
任千霖嫌恶地皱了下眉,到这一步,他已经感觉不出害怕还是怎样,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不要,不要杀我!”一声尖锐的惨叫撕裂夜空。
大头婴儿表情巨变,所有的瞳孔一瞬间剧烈收缩,他忽然撑起身子,疾速向三人爬来。
明明就是个婴儿,愣是爬出了时速180的架势!
“跑啊!你还愣着干嘛!”姜琦叫的比这大头娃娃叫的都惨,一手抓过任千霖拖着就往外跑。
任千霖被拖着往前跑,余光还悄悄向后瞄去。
就见那只大头婴儿停在了铁门后面,无数只眼睛死死凝望着这边,龇牙咧嘴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
等三人跑出了大楼,叫声终于消失,那只大头婴儿也不知去向。
“与其这么活着,我他娘的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姜琦扯了扯衣领,努力把气儿喘匀。
任千霖抬手擦了把额角,尽量放平呼吸:“想个办法,得过去找到阿杨才行。”
“找屁啊!看着就是个始乱终弃的死渣男,让他一辈子待在这破楼里吧!”姜琦愤愤不平地骂道。
“要是能引开他就好了,说起来,小孩一般喜欢什么。”任千霖并不关心阿杨结局如何,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通关。
“你想收买它?一个听不懂人话的大头娃娃?”
任千霖笑眯眯看过去:“或者你有什么其他办法我们也可以商量看看。”
姜琦闭紧了嘴巴。
“玩具。”冰冷犹如南极冻土层的声音低沉响起。
任千霖抬头,看向站在一旁始终保持优雅姿态的池寅。
“有道理,小孩对玩具有着刻在DNA里的喜爱。”任千霖站起身,四处环顾一圈。
他抬腿走向墙角,从墙角摘了几朵狗尾巴草,在指尖饶了几圈。
姜琦一瘸一拐凑上来:“你还有这一手呢?是不是你们那种培养精英的学校什么都学啊,包括编狗尾巴草。”
任千霖打开一个编错的结,头也不抬:“高二那年学校组织去外地参观即将失传的编织手艺,跟着学了手。”
他那时候就明白,所有的东西万变不离其宗,掌握了基本原理后想要提高就易于反掌。
说话间,一只毛茸茸的小鸟从任千霖的掌心蹦了出来。
“哇塞!好看!”姜琦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也教教我,如果有机会回去,我也编两只哄我喜欢的女孩开心。”
任千霖抖抖小鸟身上的草种:“有机会一定教你。”
他握着编织小鸟轻轻踏进大楼里。
步子迈得极慢,心头却跳得剧烈。
“窸窸窣窣——”怪异的声音在楼道中不断回响。
远远望去,那颗大脑袋就背对着自己呆坐在上楼的必经之地思考人生。
任千霖紧贴着墙根仔细看了看大头婴,确定他脑袋后面没长眼睛后,又看了眼身后默不作声的二人,指指楼梯口,又指指大头娃,示意他们等自己用玩具引开鬼婴后趁机上楼。
心脏跳得极快,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稍有差池一帮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而现在,姜琦和池寅的性命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
任千霖踮着脚,走到距离大头婴三米远的位置,举起小鸟,使劲往它左边的分叉口扔去。
大头弹了弹,猛然愣住,肉乎乎的身子慢慢趴下,继而疾速向发出声音的位置爬过去。
她捡起小鸟,凑到无数双眼睛前仔细端详一番。
“嘿嘿~小鸟鸟~”尖细的笑声传来。
“咔嚓——”可怜的小鸟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这不怎么美好的世界,就不幸的进了那张满是獠牙的嘴里。
“就是现在,上楼。”任千霖低声提醒着,率先穿过楼道,三步两并做跨上了台阶。
三人跑到二楼,透过楼梯扶手向下看去。
大头娃娃靠在墙上,腮帮子鼓起一块。
“挖槽,太特么惊险了。”姜琦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手指不自觉翘成了兰花指。
但楼上的环境比楼下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为恶劣。
严重的腐臭味充斥着整个楼层,极度难闻。这一层没什么住户,大部分都是肉摊,也不知放了多久的猪牛羊肉挂在摊前,白蛆在里面钻来钻去宛如乐园,而肉摊旁边,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张宗棋诊所”。
底下还一行小字,这诊所啥都治,连堕胎都有所涉猎。
“挖槽~在肉摊旁边堕胎,挖槽,这都省了往猪场跑的工夫了!”姜琦连说两个“挖槽”,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可置信。
任千霖看着诊所的牌子,脑海中忽然浮现那个长满眼睛的娃娃。
但是把大楼转了个遍,也没做找到“719”房间,可以说这里根本就没有门牌号,只贴着姓氏牌。而且整栋楼除了商铺就那三四户人家,根据门口的姓氏牌来看,阿杨也不住在这里任何一户。
任千霖思忖半晌:“找找七楼的猪肉摊。”
姜琦:“为什么是猪肉不是牛肉呢?”
任千霖再一次为姜琦的智商所折服。
“你猜餐馆的老板娘和屠夫阿杨是怎么认识的。”
姜琦眼中写满了“我是智障”,头摇得像拨浪鼓,腮帮子上的肉都跟着晃荡。
任千霖无奈扶额,但又不想把这种无奈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尽量摆出笑脸:“老板娘开餐馆肯定要买食材吧,有句话叫日久生情,老板娘天天从阿杨这里进购猪肉,一来二去芳心暗许,俩人自然就走到了一起。”
末了还要加一句:“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是猪肉呢?”
任千霖觉得心很累,带不动,实在是带不动。
池寅看了任千霖一眼,眼神毫无波动,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肉摊中那一排排利刃上。
但这毫无情绪的眼神在任千霖看来,对方是在表达对自己的同情。
“你在点餐机旁想点一份猪肉包子和京酱肉丝,那你为什么不点羊肉或牛肉包子呢。”任千霖的语速明显提高几倍。
“因为没有羊肉和牛肉包子啊,别说包子,炒菜里面都没……有。”傻大个忽然顿住,“哦——我明白了,那间餐馆里没有牛羊肉,只有猪肉,所以老板娘只可能和卖猪肉的阿杨打过交道。”
任千霖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拍拍姜琦的肩膀,绕过他开始检查所有的猪肉摊。
所有的肉摊后面都是由浅蓝色烂木板搭成的隔板,十分简陋。
而每个摊位前都挂着一本油腻腻的小本子,里面是每日的售卖记录。
任千霖强忍恶心翻了几页,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
但是,“令仪”二字却毫无征兆出现在了记录本中。
【三月十二日,给令仪刘十斤上成的猪五花。】
“留”和“乘”还写错了,看来这人文化程度也不高。
“这就是阿杨的摊子了,不过他住哪。”
任千霖话音刚落——
“嘭”的一声巨响!
摊子后面的木板轰然倒塌,旁边站着一脸尬笑的姜琦。
“抱歉,我没想到这木板这么不结实……”
看着木板里面的场景,任千霖无意识睁大了眼睛,欣喜之情跃然涌上心间。
“不用道歉,反而该谢谢你帮了大忙。”
任千霖委身进了木板里面,在这不足四平米的蜗舍荆扉里转了一圈。
一张烂木头桌子,一张九十公分不到的小木床,上世纪风格的大衣柜,一只牡丹花搪瓷铁盆,这就是房间里的全部摆设。
“好家伙,你快来看!这啥玩意儿!”一声惊叫,和破锣没啥区别,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