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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鬼蜮沉棺(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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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以系统那尿性,给它十个胆子它都不敢公然教唆自杀,更何况是面对自己,它应该不会不清楚自己被逼急了能做出什么不按路数出牌的举动吧。
任千霖从背后抽出步.枪,一只手勉强架住枪柄,然后对着那汪温暖的池水猛地扣下扳机。
子弹在水面打出一个个旋涡,瞬间激起几米高的水花。
一声刺耳的惨叫声从水底传出,随即,一个蓝色的东西从水面一跃而过,又马上沉回水中。
任千霖跳下来,双手托着步.枪小心翼翼的向池边移动过去。
池面风平浪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任千霖架好枪,对着池子低声道:“出来。”
没有人回应他。
任千霖取下弹匣,换了新的满三十发的弹匣,漫不经心道:“虽然子弹入水射速大大降低,但宰条鱼还是不成问题。”
这个时候,池水终于给了一点反应,池中央缓缓冒出几朵泡泡,涟漪一圈圈扩大。
一个蓝色的、圆圆的东西从旋涡中间慢慢冒出来。
任千霖睁大了眼睛。
“别、别开枪。”那个东西小声道。
池面露出了它半个脑袋,冰蓝色的长发下躲藏着同样蓝色的脸,它的耳朵又尖又长,耳廓周围是薄薄一层闪着金色光粉的……鱼鳍。
任千霖紧抿嘴唇。这种光怪陆离只在影视剧中见过的生物,竟然真的被自己遇见了。
鲛人,通俗讲就是美人鱼。
池里的鲛人见任千霖没有下一步动作后,才慢慢从池子里浮上来,警惕的只露个上半身。
他浑身被蓝色的鳞片覆盖,表面还点着似有若无的金色粉末,眼球碧蓝幽深,像两颗晶莹剔透的蓝水晶珠子。
意外的,任千霖觉得他有些好看。
“先前是你在唱歌吧。”任千霖并没有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放下戒备,枪筒还是精准对集在鲛人的眉心。
鲛人撇撇嘴,身体向下沉了沉,水面没过他半张脸,一不小心,他吐了几个泡泡出来。
“树林里吊死的那些人,都是因为受到你歌声的蛊惑出现幻觉才自杀的吧。”
鲛人很委屈,自己明明就是开开心心唱个歌来着,谁知道那些人像中了邪一样一个一个排队去死。
“你身上有秘密碎片么。”任千霖话锋一转,转得也是奇怪。
鲛人不敢抬眼看他,心虚地结巴道:“没、没有……”
任千霖深吸一口气,抬手拉下枪的保险栓:“那让我试试。”
鲛人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但又害怕那长长的玩意儿再给自己左胳膊也穿个洞,马上浮出水面,长着薄蹼的双手一个劲摆动:“我说!我说!好啦,我有,给你就是了……”
他撑着受伤的胳膊勉强从长卷发里取出一枚白色瓷片,扔给任千霖。
任千霖抬手接住,揣进裤兜里。
鲛人委屈巴巴,小嘴撅的都能吊一茶壶。
这一次,任千霖终于收起了枪。
他冲鲛人勾勾手指:“过来。”
鲛人紧张的尾巴在水下直扑腾:“碎片都给你了,还要打我……”
任千霖叹了口气,从背包里取出纱布和碘伏:“你再在水里待一会儿,我就不能保证你胳膊还能不能要。”
鲛人一听,单纯如他,立马甩着鱼尾游到了岸边。他扒着岸边,看着任千霖手中的纱布,大大的眼睛里写满大大的好奇:“这是什么。”
任千霖不由分说拉过鲛人的伤臂,在上面涂了点碘伏,鲛人疼得蜷缩起尾巴。
“这是消毒杀菌的药,暂时先别下水。”他熟练的为鲛人包扎好伤口,在纱布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鲛人眨巴眨巴眼,浓密的睫毛犹如白色的蝴蝶扇翅颤动,他瞧瞧伤口又瞧瞧任千霖。
月光照亮他整个身躯,散发着神秘又美丽的蓝色光晕。
“你们也是去找岐阳国宝藏的么。”
任千霖停下手中的事,抬眼:“是,所以你有什么有用信息。”
鲛人蓝色的大尾巴轻轻拍打着岸边,语调明显欢快了起来:“如果你带我一起,我就告诉你。”
“怎么带,背着你?”
鲛人用力点点头。
任千霖站起身,略显冷漠:“算了,不喜欢和别人谈条件。”
鲛人拍打着尾巴像只小海豹一样爬上了岸,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任千霖的脚踝:“别急走嘛,我太无聊了,这么多年连个陪我说话的都没有,好不容易遇到了你。”
任千霖挣脱开他的手:“等把你送到博物馆,你每天能和成千上万的人开怀畅谈。”
“真的么!”鲛人的语气兴奋了起来,“那我谢谢你全家!为表谢意,我送你一样宝贝。”
蓝色的手指在鱼鳞里摸索半天,之后手里便多了一枚蓝色的珠子。
他举起手,嘴角是小朋友一样稚气的笑容:“这是晶化珠,前方路途险阻重重,我知道岐阳国的入口处有条大河,你拿着这珠子,必要时能保命。”
任千霖接过珠子,捻在指尖仔细观察着,蓝色的珠子外表包裹着薄薄一层银色的光粉。
鲛人的尾巴可爱地翘起来,卷成个字母“C”。
“不用谢我,记得到时候回来找我就行。”
任千霖背上背包,淡漠地道了句“再见”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吧嗒吧嗒”
只是没走几步,身后好像有什么声音。
任千霖继续往前走。
“吧嗒吧嗒”
他忽的停下脚步,一回头——
身后巨大的石头下面不小心露出半截蓝色尾鳍,它自以为隐藏得巧妙,甚至还得意地来回摆动着,像小狗的尾巴……
回到燃着篝火的歇脚点,几人都已经熟睡,姜琦躺在平滑的大石头上,鼾声如雷。
池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也侧卧在角落睡下了。
也或许是,他自始至终没离开过。
任千霖挨个打量过几人,确定他们真的睡熟之后,从口袋里掏出鲛人给他的那枚碎片:
【碎片三: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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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束阳光照进山中,将茂密的松林都染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几人起来后简单洗漱一番,吃了早餐打算继续赶路。
湛辰瑜看着包里的食物,眉头皱起:“各位,我们现在食物所剩无几,最多能再坚持两天。”
也就是说,几人如果再找不到岐阳国的宝藏,很可能在被系统整死前就先饿死了。
任千霖忽然想起昨晚鲛人告诉他的:遗址入口前有一条大河。
“龙脉依山傍水而生,或许我们应该找找有河的地方。”任千霖抬头,望着巍峨雄伟的大山,这一望甚至望不到山顶。
几人于崎岖不平的山路中踽踽而行,这里常年被积雪覆盖,路滑且山势险峻,几人只能尽量放慢速度,但走着走着,竟在零下几度的气温中走出了一头热汗。
湛辰瑜擦了把额头的细汗,上气不接下气道:“关于岐阳国国主的消息网上几乎查不到,只知道他代号铭王,在位期间经历过一次大规模内战,最终扫平战乱,应该是个比较厉害的君王。”
“冥王?”姜琦愕然。
“就存在百年,厉害个鸡毛。”余臻眉毛一挑,“说不定是到处寻花问柳,导致子嗣满天下也不知道哪个是真,没后代,就灭了国。”
齐楠没理会这人的闲言碎语,掏出指南针,看着指针稍微转了转最终指向东北方。
“显示这边就是东北方,翻过这座山头看看,或许入口就在后面。”
几人一听,就像曹军听到前方有大片梅林一样,顿时心中燃起了小小的希望,浑身也有了劲儿,脚步也明显加快。
历尽千辛万苦翻过这座小山头后,几人看到山后的景象,瞬间瞪大了眼睛。
一条宽阔无边的大河挡在前面,河水表面浮着一层浓重的黑气,以至于这条河看起来像是黑色的一样。
而河的对面,好像隐约有道黑色的山洞。
“我去,这么宽,不是要咱们游过去吧。”姜琦咬着饼干含糊不清道。
任千霖看了一圈:“不用,岸边有船。”
几人循声望去,就看见黑气笼罩的岸边,一条木制小破船拴在那里晃悠晃悠。
走近一瞧,这小破船明显还是门外汉造的,丑陋粗糙。
但在船沿处,有几行手刻的小字,歪歪扭扭被水浸泡的十分模糊。
其中一行是:
【赵大海到此一游。】
“应该是之前的玩家留下来的。”任千霖低声道。
“好家伙当旅游来了?”姜琦摸了摸那几行小字,“一个个看起来还挺开心。”
木船很小,大概是按照当时人头制作的,站六个人实在是有些为难小船。而姜琦作为队里唯一的工具人,不光承担了司机的职务,这下更是直接化身为船长,拿着两根粗制滥造的小破浆,站在船头一脸懵逼。
但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众人,在踏上小破船的那一刻起,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小船于黑色的河面缓缓前进,浓雾笼罩了整座大山,早晨明明还能看到太阳,这会儿却宛若阴天,到处都弥漫着一种青黑色。
湛辰瑜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好像对其他人有那么点堤防的意思。
“你写啥呢。”余臻沉不住气,脑袋往湛辰瑜身边一凑,闪着精光的小眼睛就开始往她笔记本上瞄。
湛辰瑜合上笔记本,面容冷峻。
“呦,还怕看是怎么着,让我也瞧瞧呗。”余臻脸上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脏手一下子按在湛辰瑜的笔记本上。
湛辰瑜忽然起身,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余臻:“奉劝你老实一点。”
小破船随着湛辰瑜起身的动作晃了两下。
余臻撇撇嘴:“说得煞有介事的,个破本子而已,白给再搭一你都没人要。”
湛辰瑜警惕地看着他,慢慢坐下,身体不着痕迹的向一旁挪动一点。
船渐渐驶到大河中.央,这里的黑气相较于浅水区更加浓厚,以至于几人在这狭小船里面对面都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
“不行了,我这俩胳膊快废了,你们谁能接替一下。”姜琦划桨的力道越来越小,速度也越来越慢,看来是真的达到了极点。
任千霖用胳膊肘戳戳池寅,待池寅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笑得春花灿烂的小脸,仿佛在暗示什么。
但池寅不想理他,索性不动。
“欸!拿到了!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在写我们几个的坏话!”
突然间,对面传来一阵争吵。
余臻好像铁了心要看看湛辰瑜到底在写什么,趁她分心的时候一把抢过了笔记本,湛辰瑜眼神一滞,伸手要拿回来:
“还给我!”
小船晃悠两下,随着两人抢夺本子的动作向下沉了沉。
“我看看,十二月二十一日,队友任千霖……”余臻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念起来。
“还给我!”湛辰瑜猛地扑过去。
小船开始剧烈摇晃,几乎是所有人都一个重心不稳,被惯性往前推动了几分。
余臻将手一伸,作势要将笔记本扔下河:“小气劲儿的!看看能少你块肉?”
湛辰瑜的目光牢牢黏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只要余臻一松手,这几天的努力都将化作泡沫,她支棱着身子,双手停在半空不敢再动。
“还给她吧?别闹了。”任千霖唇角含笑地说道,但他眼中却没有一丝半点的笑意。
比起心里憋着坏的,这种大脑忘在娘胎的也很让人讨厌,这是河中.央,小船本就超载,抬手挠个痒都会牵动小船跟着晃,要不是刚才自己死死抓着船沿,兴许现在人已经在河底了。
余臻撇撇嘴,将笔记本随手一扔:“给你给你,晦气。”
笔记本在半空划出一道曲线抛物线,“梆”的一声打在了船沿上,疾速向着河面飞去——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湛辰瑜眼中的绝望。
“啪!”只是绝望最后未必是失望,一只细白的手突然伸了出来牢牢抓住了笔记本。
湛辰瑜的心头在震颤,随即释然地松了口气。
任千霖将笔记本还给她,什么话也没说。
湛辰瑜捏紧手中的笔记本,她望着任千霖,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但因为河面瘴气太浓,倒是没人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
“妈的你再闹信不信老子把你丢河里喂鱼。”姜琦极不耐烦地骂道。
“诶呦喂,被窝里伸出个脚丫子你算几把手。”余臻这人不光嘴贱,手也欠,说话就说话还非要拨愣两下姜琦的腿。
姜琦一个踉跄,小船随即剧烈晃悠两下,船里所有的人再次被惯性带动向一边歪去。
“操,我他妈真要揍你啦!”姜琦怒骂一声,扬了扬手中的船桨。
而船尾处,不知是因为先前的动荡还是其他原因,一股泡泡从水底蹿出,在水面一个个破开,涟漪一圈圈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