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七八十年代》小冉然冉冉

106、地铁

　　几人往前面卖鞋子的柜台走去，叶萱走在后面，脑海里止不住又浮现出刚才的那个身影，那个深深刻在“叶萱”脑海里的身影，那个“叶萱”无数次偷看暗自羡慕的人的身影，是噩梦却又无法取代的身影。怎么会呢，吴珊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海市靖安县，不是应该已经结婚生子了吗?自己的记忆力不会出错，何况那一对母女的音容笑貌早已刻在了“叶萱”脑海深处。一切都透着不合理之处，想不通，没有缘由，也许只是相像吧，世界那么大，相似的人那么多，而且只是匆匆一瞥，看错了也有可能。叶萱深吸了一口气，把脑海里的一点不安压下去，也许是因为这两个人对“叶萱”的影响太大了，她们的音容笑貌已经占据了“叶萱”前几十年的记忆，所以自己才会下意识地去关注相关的东西。叶萱想通了后，也就不纠结了，恰好这时王萍她们拉着她往前面走去，叶萱回过神来，看到不远处柜台上琳琅满目的鞋子，便也加快了脚步。

　　此时柜台上的人很多，比刚才买帽子的柜台上人还多三分之一，但是大多数的人都挤在靠左边的那个柜台，因为那边放的多是一些解放鞋，普通的布鞋、胶鞋。而靠右边的则是一些小皮鞋、疙瘩底的球鞋、回力鞋、保暖鞋等比较贵的鞋子。女人总会被漂亮的衣服鞋子所吸引，叶萱被张雯她们拉着往人少的那一个柜台挤。刚好这时有一家子买了鞋子离开，叶萱她们就顺势占了空的位置。

　　张雯站定在哪里，冲着叶萱她们笑了笑：“还好来得及时，占据了地利，找了个看鞋的好时机。”

　　叶萱先前去过上海的友谊商店，开学前在北京的商店也都逛过了，买的鞋子也不少。她简单看了看，都是基础款式的鞋子，没有什么特别看得上眼的，也就不打算买。叶萱看着张雯和洪欣一会儿拿这双来看看一会儿拿那双来看看，好像看到了现代自己去购物的样子，她笑了笑，目光不经意撇到一边，却看到王萍和自己一样站在哪里看着张雯她们。

　　叶萱心里动了一下，她碰了碰王萍的胳膊：“你咋在这里发呆啊，那么好看的鞋子都吸引不了你的目光吗，快来看看，来，我这个绝佳位置让给你。”她挽着王萍的胳膊，顺势推了一下，把自己的位置让给王萍，以便于她更好的看清楚柜台上的鞋子。

　　王萍愣了愣，洪欣她们这时也凑了过来。“你们怎么不看啊，哎，这双鞋挺适合你的，王萍快看看。”张雯从那边拿了一双单系带小皮鞋过来。

　　“这鞋子可真好看，比我们那里的百货商店卖的还好。就是贵了点，不过来都来了，看看也不花钱。”洪欣凑过来道。

　　王萍闻言拿过了鞋子，鞋子是那种黑色的小皮鞋，单跟带子，款式在这时候倒是有点新颖，鞋子设计的不错，看起来很小巧，穿起来也不会显脚大，王萍个子一般，又是偏可爱风格，倒是挺衬她的。她把鞋子拿来看了看，看起来是比较喜欢的。但是她也没有说什么，这时候售货员来了，看到那么多人，又从仓库那里拿了好几双新的鞋子出来。

　　大家挑着鞋子，到了最后，王萍并没有买鞋子，张雯和洪欣倒是一人买了一双。之后大家又去了三楼，叶萱买了一条连衣裙，张雯买了连衣裙和衬衫，洪欣买了一套衣服，王萍也被怂恿着买了一条碎花的半身裙。

　　等到她们逛完，都已经两三点了，这时候百货商店的人还是很多，叶萱她们拿着买的东西，笑着往门外走去，讨论着待会去国营饭店吃些什么，还未讨论出结果，张雯便停了下来：“哎呀，我这记性。”

　　“怎么了？”站在张雯旁边的王萍疑惑道。

　　“我有一样东西忘了买了，你们先走着，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来。”张雯说完，把手上的东西塞到叶萱她们手上就往楼上去了。

　　“哎，跑那么快，我还想着陪她一起去呢。”看着消失在人群里的张雯，王萍嘀咕道。

　　“没事，人那么多，她自己去方便些，我们先去外面等着她吧。”叶萱说完上前挽住了王萍的手，动作间她看了看洪欣。

　　洪欣也跟着叶萱把王萍往门外带，这时候进来的人也不是很多了，叶萱她们跟着出去的人，不一会儿就出了百货商店。几人在门外等了几分钟不到，就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张雯，她长得比较高，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外站着的叶萱三人，见此，张雯露出了笑容，她加快了脚步，待走到叶萱她们跟前时，张雯拍了拍自己背的布书包：“妥了。走吧，久等了。谢谢帮我拿我的东西。”她笑容满面的接过了叶萱手上的东西，便带着叶萱她们去往最近的国营饭店了。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国营饭店里面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几个桌子零星地坐了人，而他们桌上的东西也吃了大半。和叶萱她们一起进来的是三个中年男子，他们先叶萱一步坐在了靠近窗口的位置。叶萱她们刚坐下，一个略显彪悍的大姐就走了过来，她手上拿着一些票，显然是这里的服务员，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近先去了三个男子的哪一桌：“钱和粮票都准备好，点菜时候麻利点，不要耽误别人吃饭了。”

　　“有红烧鱼儿没？”为首的高壮一点的大哥闻言出口问道。

　　“卖完了。”大姐拿着笔，抬起头来看着大哥，表情有点冷漠。那大哥闻言又说了两三个菜，但是很不巧这几个菜都没有了。一连说了几个没有的菜，大姐的耐心似乎告罄了，她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大哥的话：“现在都几点了，很多都没有了，有的菜式都在那里写着，自己看，这不耽误其他人呢吗。”

　　那大姐说完就朝叶萱她们这一桌走来了，叶萱她们刚刚一直在旁边看着，有了前人的“经验”，现在轮到她们点菜了，便乖乖地看着刚刚大姐说的菜单，菜单上的菜确实不多，她们来时商量好想吃的菜有两道都没有了，国营饭店中午十二点前不做炒菜，只蒸包子，现在三点左右，很多菜式都没有了，想来这家国营饭店的生意还是不错的，没有办法，叶萱她们只能临时点了另外的菜式。

　　刚点完菜，大姐就算出了要付的钱，叶萱把钱票递给大姐，那大姐熟练地接过钱，又撕了一张票据递给叶萱，整个动作流利得很。叶萱这一桌点完，那大姐又回到了刚才那一桌，经历了刚才那一茬，现在大姐一来，那几个男子就一连报了好几样吃食。

　　现在人不是很多，叶萱她们又是第一个点单的，她们没有等多久，她们点的菜就上来了，这家饭店很实在，菜都装的满满的一盘，就是大姐送菜来的时候哐地一声放在桌上，有点吓人。

　　“这国营饭店虽然挺贵的，但是好实在啊，你看这红烧肉，满满的一盘，看起来很香，吃起来也很好吃。”王萍嘟囔着，嘴里面还塞了满满一口红烧肉在嚼着，腮帮子鼓鼓的。

　　叶萱看了一眼王萍，笑了笑，脱口而出一句：“好吃你就多吃点。”

　　几人正吃在兴头上，忽然听见旁边的桌子有人喊了一句没有醋啦。叶萱瞅了瞅那个大姐，此时正站在窗口和另外的两个服务员在唠嗑呢。那人以为是声音太小了，又放大声音接连喊了好几句，这时一个服务员才板着脸走过来：“喊什么喊。”这么一说，那个大哥一下子就瘪了，堆了笑容，压低了声音：“服务员同志，这醋没了，帮忙去添一点呗，这吃饺子没有醋可不行。”伸手不打笑脸人，那服务员也不好发作，她一把拿起桌子上的瓶子，嘀咕了一句“事多儿”就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拿着加满的醋回来了，只不过她的脸还是臭臭的，哐当儿一声就把瓶子放在了桌上，等这事了了，她回到另外的同事哪里，脸上立马带上了笑容，三人围在一起，谈笑风生，仿佛刚才板着脸的那一个人并不是她一样。在国营饭店上班果然是一个铁饭碗，叶萱在心里嘀咕着，她之前也不是没去过海市沪市的国营饭店，见识过那里的服务员的态度，但却没想到京市的更甚。

　　叶萱转过了头，就发现王萍她们也在关注着这件事，张雯看到叶萱看了过来，止不住地挤眉弄眼，还压低了声音：“国营饭店就是这样，服务员神气着呢，更别说餐厅经理和厨师了，牛着呢。”

　　几人听完，沉默无语，四个女孩子点了四道菜，而且还是分量十足的，没想到最后也都吃完了。

　　几人吃完午饭，出来的时候，正是下午三点多，四五月的京城，又是难得的大晴天，此时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说是走走路消消食儿，虽然几人都拿着刚刚在百货商店买的东西，但是叶萱这几人，要么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要么是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经常锻炼的，身上的力气还是有的，这个年代可不兴娇气，所以大家都不把手上的这点重量当回事儿，她们先是沿着街边走，路上还看到了好几个挑着担子或者骑着自行车买一些小吃食小玩意儿的贩子，到底是大城市的，这的人消息灵通，思想开放，胆儿大，虽然还没有正式的消息出来，但是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做买卖了，只不过他们大多机敏着，除了卖东西做交易，剩下的全部精神力就都用在洞察周围的情况上面，一旦发现有执务兵来了，就立刻收拾东西，换一个地方继续买卖。也不知她们是怎么走的，几个女生说说笑笑，走着走着就到了公园，毕竟是难得的外出时光，几人又沿着公园的石子路走了一圈，这时候倒是看到了好几对男女，有些看着像是情侣，你侬我侬，偶尔签个小手，又很快地放开，落在彼此之间的粉红泡泡都化成了实质，也有些像是相亲的，彼此之间隔着好远，默默走着，话也不多说几句，后面还跟着几个彼此同样不熟悉的人。午后的时光太美好了，洒在地上的阳光太过于温暖了，几个女孩子走着走着就忘记了时间，也是洪欣一声惊呼，大家才知道都四点多了，于是叶萱她们又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最近的公交站，坐了大半个小时公交，最后由张雯带着路，找到了最近的一个地铁站。

　　现在的北京城只有两条地铁线路，2号线的倒U型，线路沿北京内城城墙自建国门至复兴门，蓝色车厢，1号线的阶梯型，古城路至北京站，绿色车厢。这时候的地铁是少数人的优先选择，相比于外面公交排长队的情况，坐地铁的人可谓少得可怜，叶萱一行人先去人工窗口哪里买了票，这时候坐地铁可以买一次性的地铁票也可以买专用的月票卡。一张地铁票一毛钱，叶萱四人也就图个新鲜，选着离学校最近的站，一人买了一张地铁票，买了票后，有人检票，检过票后就可以进去了。

　　这几个人中，除了张雯是本地儿人，坐过很多次地铁，其他几个都是对现在的地铁不熟悉，叶萱是对现代的熟悉，这个年代的地铁只是见过网上的图片，而洪欣和王萍则是根本就没见过也没听过，坐过最现代的交通工具除了公交车大巴就是火车了。叶萱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这时候的地铁站和现代的有很大的不同，地铁站里铺着碎花纹的地砖，走下来的楼梯还有木质的扶手，站里面还有石质的石子，天花板上还挂着老式的顶灯。王萍挽着洪欣的手呆呆得看着四周的一切。

　　“是不是很新奇，我一开始也不熟悉，还是我高中班的女同学拉着我来坐的，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和你们一样，总觉得这个东西怎么那么新奇，一开始我们也不会买票，老担心被别人嘲笑，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多虑了，大家都不会，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大家都乖乖地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买票吧。我第一次来坐的时候，地铁刚开始运营，那时候可热闹了，大家对地铁这东西都新鲜着，那时候人可多了，还排起了队，大家都想来试坐一下地铁这玩意儿。但是后面坐多了，觉得也就那样，和公交车差不多，但是比公交车快的多，不过收费也挺贵的。”张雯说着，到了最后做出一个习以为常的表情。洪欣和王萍心里的那点不安也被消除掉，到了最后还笑了出来。

　　叶萱她们进到里面站台，只看到松散的几个人，有捧着书倚靠在柱子旁看得着迷的，还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的。这时候站台边并没有防护的车门，只有光秃秃的铁路线，人不多大家也不挤在铁路线边。等到火车进站了，还有人溜溜达达的，椅子上的一男一女还静静地坐在哪里，完全没有要动的样子，大家都不急着上车，和现代人挤人且车到站大家就一哄抢上车让车上的人都下不来车的地铁完全不同。

　　等所有的人上了车，又等了一会儿，车才缓缓的出发。车上的人很少，叶萱她们挑了一个位置并排坐着。她们的对面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女孩子，她穿着民族特色的衣服，头上包着一块头巾，脚边放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叶萱虽然平时在学校里没少运动，但是今天又是逛街又是散步的，她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小腿也有些酸酸地。估计是大家都觉得累了，上了车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说话，连一向活泼的王萍也靠在了椅子上。

　　地铁向前行驶，过了好几个站，再次停车的时候，上来了一行人，有中国人还有外国人，还有几个手上拿着胶片机在拍照的像是记者一样的人。叶萱首先注意到的是在最前面的女士，她大概三四十岁左右，烫着一头短发，只用一个珍珠发卡别在一侧，她长得好看，此时正用标准的英文和旁边的外国人聊着天，她笑得温婉，有一种这个年纪的女性所散发的魅力。叶萱下意识地看向旁边，发现洪欣她们也正在关注着进来的一行人。那一行人上了车就沿着车厢走着，拿着相机的人走在最前面，倒退着走着，还有人在旁边维持着秩序，和车上其他的乘客沟通。为首女士和她旁边的外国人说着话，后面的人则是在一旁听着附和着，她们走了没几分钟，先是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他来到叶萱几人旁边，询问着叶萱她们的意见。也是这时候叶萱才知道，原来这行人里面有我国的外交官，也有来我国的访者。他们打算请叶萱这一车厢的人一起帮个忙，入镜一下。叶萱对此没有什么特殊的意见，倒是一向活泼的王萍显得有些紧张，洪欣抓着她的手，她才稍稍的放心一点。眼镜男看见叶萱她们答应了，又去询问了同车厢的其他人，也大多得到了同意的意见，又过了一会儿，其他车厢的人也聚到了一起。那个女士一行人也来了这里，她们坐在最前面，叶萱几人被安排到了她旁边。几个拿着相机的记者做好随时可拍的准备，眼镜男指挥着大家，先是合照了几张，不知是谁提了建议，车厢缓缓唱起来红歌，红歌结束，之前坐在叶萱对面的少数民族的女孩子又给大家唱了一首少数民族的歌，车内的氛围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后面又有人来了几个表演，也不知是提前安排在这里的表演者还是偶然坐在这里的民间大拿，表演的甚是精彩，几个外国人更是不住地夸赞跟着鼓起了掌。

　　叶萱来了这个年代还没有见过这里的表演，一时之间也沉浸在了这个和谐的氛围里面。叶萱脸带笑意，鼓掌间往旁边看了看，恰巧那女士也看了过来，还对着叶萱露出了笑容。等到地铁到了终点站，女士她们走了，只留下几个人，对着大家致谢，还每人发了好几颗糖。众人得了糖的，笑着致谢，便各自走了。

　　“没想到这次出门还能遇到这种事，所以我们是要上报纸了吗？还是上电视？”此时的王萍脸带笑意，没了之前的紧张，还没有走出地铁站就忍不住道。

　　“有可能，唉，刚才忘了问那个人这个拍的照片和录的视频是放在哪里了，不然我一定叫我的亲戚来看。”张雯有点遗憾地道。

　　“反正我们也不亏，有机会的话总是会看到的，说不定某一天谁谁谁就和我们说在哪看到我们的照片了呢。不过，刚才那个外交官好温柔哦，笑起来好好看，说话也好好听，讲的英文好流利，听起来和外国人一样。”洪欣拿着书包道。

　　叶萱看了看几个好友，看她们一脸认同的样子也点了点头，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姐姐杀我姐姐我也可以的话，耳边仿佛又响起哪位女士的英文，在这个年代，还可以把英文讲得如此流利如此标准，还是首席外交官，心中不免带上了敬佩：“确实很厉害，说的一点口音没有，和外国友人交流还那么从容自得。”

　　“真希望我也可以成为哪样子的人。”王萍忍不住羡慕道。

　　“会的啦，只要我们努力，总有一天会达到心中追求的目标的。”张雯仗着身高，把手搭在了王萍的脖子上。

　　从地铁站出来，叶萱她们恰巧赶上了最近出发的一班公交，等几个人回到华大，天都已经黑了，几个人还差点在自习课上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