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四十六章 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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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刚刚破晓，梨芳小筑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远远隔着窗户，便清晰的听到曼荷正扯着嗓子，指挥下人们张罗着给芷菡沐浴更衣，描眉挽髻。
我用绢带将长发扎起，换上一套暗色的裙裳。这样的颜色，一旦混入人群中便不易找到。
一切收拾停当，我步出房门，转身将门掩好。
再一回身，曼荷一张灿若桃花的笑脸便迎了上来。
“蝶儿姑娘，可是曼荷把你吵醒了？”
我在心里暗暗点头，面上却只能浅浅笑道：“没有，是我昨夜睡的早，今日便起的早些了。”
“今日是小姐的大日子，一会还要来很多宾客，曼荷可能无法顾及到蝶儿姑娘和云祉公子了。多有不便之处，还请蝶儿姑娘多多海涵。”曼荷兴许是太兴奋了些，脸颊红扑扑的，说话语速也比往日快了许多。
“曼荷，我和云祉在这里叨扰许多时日，该不好意思的应是我们。况且芷菡是我的好姐妹，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曼荷刚要应些什么，眼角余光瞥向大厅，神色一喜，急匆匆的朝楼下奔去，连招呼都未来得及和我打。
我好奇的探身望去，只见大厅里袅袅婷婷走进来一群身着紫绡翠纹裙的侍女，个个眉清目秀，皆手捧着白玉托盘，依次鱼贯而入。那白玉托盘之上呈着碧色的绫裳、鞋袜、翡翠朱钗、项链等。想必应是芷菡大典上所穿的圣女锦服。
曼荷朝她们微微一服，将其领入芷菡的房间。
大厅里继而又拥进了一群人，人人面上皆带喜色，大概都是前来恭贺芷菡成为圣女的宾客。
在人群的那一头，我看到云祉正独自一人站在梨树下，一身青衫，身无点缀。
还未走近，云祉便像早已察觉般转过头来望着我，眼中倒映着点点霞光，像琉璃般清澈透亮。
“蝶儿，你也这么早起来了。昨晚睡的可好？”
我浅笑点头，与他并肩站在梨花树下，看着点点梨花瓣似雪花般在清风中旋转，飘落。
云祉嘴角含笑，伸手从袖口里掏出一件物什，轻柔的插在我的发髻上。
我探手一摸，原是一根玉簪，还带着云祉暖暖的气息。再一细摸，那玉的形状，触感却都像极了那根炫琰送我的玉簪。
我心下慌乱，猛的抬起头，正对上了云祉一双温润的笑眼。
“蝶儿，这只玉簪是你遗落的，现在物归原主。”
“这玉簪……为何会在你这里？”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芷菡寻回来让我转交给你。”云祉淡淡回应，一如往常。
“她为何不直接还给我呢？”
“也许，她以为这玉簪是我送给你的吧。”不知道是不是我花了眼，有那么一瞬，我似是看到云祉眼里的霞光黯淡了下去。
“云祉,对不起……”我垂下了头，心却好像有无数小虫子在轻轻啃噬，似乎只有对他道歉才能微微减轻这种疼痛。
“蝶儿，为何要对我道歉？”云祉的嘴角淡淡勾了起来。
“我不知道，只是……”我忽然觉得头上的玉簪有千斤重，沉沉的压在我的心上。
“傻蝶儿，”云祉将我揉进怀里，在耳边轻声呢喃。“过去既已过去，我又如何会执着下去呢？这玉簪既是你珍惜之物，便好生收着。若下次再不小心遗落了，只要蝶儿一句话，纵使上天入地，云祉也会替蝶儿寻了回来。”
我贴着云祉温热的胸膛，面上有些烧。
忽听身后一阵喧哗，我与云祉好奇的回身望去。
只见前来道贺的宾客们纷纷抬首，望向楼梯转角处，皆是一副惊叹之色。
我顺着众人的视线抬眼望去，只见芷菡身着碧霞云纹联珠对锦羽裳，头戴翠碧珠冠，点染曲眉，端丽冠绝。在曼荷的搀扶下，步步莲花，缓缓的走下楼梯。
方至大厅中，芷菡便朝所有人微微一服，低眉说道：“芷菡在此先谢过众位。”说罢缓缓抬起头，轻柔一笑，明媚的叫人移不开视线。
顿时，大厅里一片寂静无声。
良久，芷菡依旧服着，曼荷焦急的瞪着众人。
我好奇的环顾四周，发现周遭不论男女皆愣愣的望着芷菡，惊艳之情溢于言表。
而此时清醒的人，大概就只有我，芷菡和曼荷三人了。就连我身边的云祉……也愣愣的望着芷菡，神色变幻莫测。
一时间，我心里有些酸酸的，现在的芷菡的确宛若莲花仙子般妍姿艳逸，可是我却未料到，云祉竟然也会如旁人般失了魂。
心下正有些微微生气，却听一旁的云祉怔怔呓语。
“娘……”
“云祉，你说什么？”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云祉听到我的声音，方才回过神，终将视线从芷菡身上移开。而此时大厅里的宾客也有几位先回了神，忙还于一礼，连连恭贺。
芷菡浅笑着一一点头，缓步向厅外走去。宾客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眼神却依旧追随着芷菡的身影，不愿离开。
芷菡走过我身边时，携了我的手，轻声说道：“蝶儿，随我一起去受封大典吧。”
我点了点头，回首望向身边的云祉，云祉会意的跟在我们身后，一同前去。
一路之上，锣鼓开道，八位蛇族壮汉腰挎蛇形剑，肩扛一张正方形锦榻，锦塌之上，藕荷色纱帐随风轻拂，一抹碧色的倩影若隐若现。街道两旁纷纷涌出不少女娲族族人，个个身着正装，一脸虔诚。还有一些淘气的孩童拖着身后还未褪去的蛇尾巴，紧随着大队，争先恐后的想一睹芷菡的芳容。
我与云祉跟在曼荷身后，随着大队向赤血洞前的祭坛走去。
快到祭坛时，只见不远处一翩翩少年立于道路中央，似是等候已久。他今日着了件绯色金蛇纹袖袍，头戴晃金玉冠，气宇轩昂。正是那快要变成望夫石状的玄青公子。
看到芷菡的锦榻，玄青面上掩不住的喜悦，三步并做两步的赶上前来。
“芷菡，你终于来了。”
“玄青公子，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你心急的是在等新娘呢！”曼荷捏着帕子捂嘴笑道。
“曼荷，”纱帐之后的芷菡开口轻责。
曼荷不再说话，但依旧低低的笑着。芷菡的一声怪责却让玄青的脸红了大半，一改往日豪气爽直的样子，说话竟有些结巴：“芷……芷菡，长老让我来通知你们，先去……厢房稍作休息，等吉时一到，就举行……受封大典。”
短短一句话硬是说了半刻，想必众人都未见过傲气冲天的玄青也会有如此娇羞一刻，一时忘记了礼数，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玄青在笑声中脸颊红似彩霞，其窘迫的样子让芷菡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望着芷菡与玄青，心里漾出一丝欢喜。玄青是真的对芷菡好，若是他们能在一起，也许对芷菡来说，未尝不是种幸福。
大典正式开始之前，芷菡先在专门为圣女预备的厢房里略整仪容，等候吉时。
我与曼荷随着芷菡进入厢房，其余人都至祭坛先行等候。
在这小小厢房中，一下子没了刚才的喧闹，顿时觉得静的可怕。
曼荷细心的为芷菡梳整好发髻，连衣裳的一小处褶皱都用力的抹平。芷菡望着镜中的我，忽而开口道：“曼荷，你去替我寻杯凉茶来。”
“哦，曼荷去去就来。小姐，你别再乱动了，不然一会又将衣裳坐皱了。”曼荷像个老妈子般千叮万嘱后才匆匆离去。
芷菡等曼荷走远了，才起身走过来，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蝶儿，一会大典开始时，众人皆会去观礼，赤血洞守卫较松，正是良机。”
我会意的微微颔首，“芷菡放心，我与云祉定会办妥。”
“一旦成功，你和云祉要尽快离开，不要叫旁人发现。”芷菡望着我的眼睛闪了闪，“蝶儿，芷菡真的不愿让你们为我以身犯险……可是，芷菡已经不知道还能求助于谁……”
“芷菡，你我情深如同姐妹，这点小忙不算什么。别哭花了脸，一会曼荷回来又要大呼小叫了！”我装着曼荷的样子大惊小怪道：“小姐，你看你，妆都花了可怎生是好？”
芷菡破涕为笑，努力的将眼泪逼了回去，抬首看到我发髻上的玉簪，欣慰的笑道：“蝶儿，我真的很羡慕你和云祉。云祉对你的好，我们旁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你定要好好珍惜。能遇到这样的男子，是蝶儿你的幸福。”
“嗯，”我点了点头，望着芷菡盛妆之下淡淡寂寥，心里忽的掠过丝伤感。
“芷菡，我希望你也能幸福。”
芷菡转过头，眼里像碎了闪亮的星辰。
“幸福吗……”
“蝶儿，我想……我也会幸福的……”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四十六章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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