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婠暄同人]》叶钟鱼

86、第 86 章

　　婠婠坐在铜镜前，面前摆着梳妆盒，里面放着铅粉、黛石、胭脂、花钿、口脂等物，盒旁又摆着金钗、步摇、耳坠等饰品。
　　她着一身新衣，大红为主，黑色为辅，锦缎柔滑，以金线绣祥云翔凤纹饰，十分华美庄重。
　　这是为邪后备的盛装，石之轩真是下了血本。
　　师妃暄拿着绿檀木梳，侍立在婠婠身边为她梳发。
　　她现在已经易容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封与雪站在面前也认不出。
　　婠婠看着镜子里映出师妃暄非常严肃的表情，她看着自己的头发，十分小心地顺着发线梳下去，不由得笑：“阿暄，你也不用这样紧张，梳得不好我又不会打骂你。”
　　这位“新来的侍婢”，名唤“阿暄”。
　　师妃暄仍不懈怠：“我没给别人梳过，怕扯了你的头发。”
　　婠婠听了很是得意：“原来我是第一个享受这殊荣的人！”
　　师妃暄看了看镜子，里面映着亲密的两个人。
　　她继续专心为婠婠梳发，噙笑道：“再说，你本就好看，总不能梳妆后委屈了你的颜色。”
　　“我本想随便弄一下就好，但既然你有这样的兴致就随你啦。”婠婠伸手拿起一个金钗把玩，任师妃暄摆布。
　　师妃暄为她绾好头发后，又让她对着自己，为她画眉，画了几下，突然手一抖，自己直接忍不住笑起来。
　　“你做什么了？”婠婠忙去照镜子，却见自己一条眉尾后多出一道飞扬的黑线，有些滑稽。
　　师妃暄笑得打颤，婠婠忍不住瞥她一眼：“你究竟是不是想趁这个机会玩一把？”
　　“没有啊，我很认真的。”师妃暄忍笑，“这是意外。”
　　“做阴癸掌门的侍婢，那还是得谨小慎微的。”婠婠装作气愤的样子，“阿暄，你要是再出错，我就罚你等下不准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掌门。”师妃暄憋着笑去把手抖造成的黑线抹掉，又小声嘀咕道，“刚刚不还说随便我吗？一下子就翻脸。”
　　婠婠拍她一下：“掌门也是要注意威风的嘛！”
　　“知道了……”师妃暄重新为她画眉，“掌门可要好好珍惜，剩的时间不多了。”她又想起之前的事，看着婠婠抿唇笑，“前晚也没见你有这么威风。”
　　说的是前晚亲婠婠的事，整个过程几乎都由师妃暄主导。
　　婠婠一时窘迫道：“那是我措手不及，没有经验！你……你趁我失忆打劫！”
　　“嗯……看来你记不得也是有好处的。”师妃暄揶揄笑。
　　婠婠脸微红，但好在化妆之后，看不太出来。
　　最近几天二人感情迅速升温。
　　她暗想，经验这种东西，多实践就会增加，以后一定不给师妃暄笑话的机会。
　　二人又说笑嬉闹一阵，师妃暄为婠婠梳好妆，开始取金钗等饰物。
　　“妃暄，虽然已有计划，但我担心不会那么顺利，大会上一切见机行事。”婠婠望向铜镜，突然认真道。
　　师妃暄将金钗插上，看着镜子比对造型。
　　“是，石之轩老奸巨猾，我也做好准备。”
　　师妃暄易容留在婠婠身边，很冒风险，几人行事十分小心，确认无人察觉才进行。
　　婠婠伸手搭上师妃暄放在自己头发上的手：“妃暄，中间若有意外，你能走就走，不用管我。”
　　师妃暄反握她的手，凝眉片刻，才低声道：“好，你也是。”
　　婠婠心下微顿，回首与师妃暄对视，不舍道：“妃暄……”
　　师妃暄回以一个安慰的笑。
　　她继续专心为婠婠打扮，二人沉默不言。
　　“好了。”师妃暄大功告成，开心道。
　　婠婠再看铜镜，里面映出一个明艳动人的自己，发髻髙绾，珠钗辉煌。
　　“人靠衣装啊。”婠婠满意道。
　　“那也有我的功劳。”师妃暄强调。
　　“是是是，做得不错，等下有饭吃了。”婠婠笑。
　　过了一会儿，传出敲门声：“婠小姐好了吗？要开始了。”
　　“就来。”婠婠高声回。
　　门外人影离去，婠暄二人又对望一阵，彼此心中做好准备，这才出门。
　　月到中天，夜幕沉沉。
　　魔门大会定在子时初刻。
　　待婠婠婷婷袅袅地盛装到来时，莲花山望峰台上魔门各派的人都已经坐定了。
　　最正中是木架高台，底下两边各派面向高台分坐于几案前，中间留一道丈宽的通道。四周火架熊熊燃烧，映照着如同白昼。
　　婠婠翩然入座，师妃暄在一旁侍立。
　　她们在高台的最前面，左边坐着杨虚彦、安隆、侯希白，右边坐着辟守玄，后面坐着阴癸其他人。
　　逐一扫视，除了邪极宗和魔相宗，余派皆至。
　　婠婠注意到千黛坐在自己后面，她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婠婠松了口气，到目前为止，都是按计划进行的。
　　子时初刻刚至，望峰台上突然发出一声震天锣响。
　　正当诸人惊疑四望时，石之轩忽然从天而降，落在高台正中，身旁是一个盖着黑布的木架。
　　“感谢诸位朋友肯赏光到来！石某人感激不尽！”石之轩一改往昔常穿的儒衫，穿着大红间黑的锦袍，金线龙纹，衣服与婠婠恰成一对。
　　婠婠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偷瞄身边师妃暄一眼，见她表情平静，心里才稳了下来。
　　“圣门两派六道各自发展已久，但从古至今，皆是合则利，分则伤！我们与慈航静斋为首的正道争斗多年为何一直出于下风？皆是因为圣门内斗不断！我与阴后一直以来都在为圣门的一统而不断努力！阴后未能完功而不幸离世，此遗志我也不会忘记！”石之轩说得慷慨激昂，但底下一片平静。
　　他说完后，安静片刻，安隆才带头大喝一声：“好！”然后鼓掌。
　　席间才传出稀稀拉拉的掌声。
　　石之轩并没有受到影响，今天能来的，早就明里暗里归顺他，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阴癸派，更准确些来说，只有婠婠。
　　他不认为作为祝玉妍的弟子，她是会乖乖听话的人。
　　“因此今日，我站在这里，恳请各方放下成见，达成联盟，共抗慈航静斋！石某人不才，身兼花间派和补天阁宗主之位，发起此议，不知各位的意见呢？”
　　话音刚落下，安隆立刻起身大声道：“邪王此议纯为圣门着想，圣门分崩离析多年，该有一统！我天莲宗愿追随邪王！”
　　辟尘紧跟着道：“邪王之心天地可鉴，老君观无异议。”
　　左游仙代表真传道随意敷衍几句，虽表面服从石之轩，但并无安隆那样热忱。
　　十分难得的是灭情道也派出弟子前来参加，是两个年轻的弟子。先是恭维了一番，然后也表达了愿意合作的态度。
　　石之轩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目光移向最人多势众的阴癸派。
　　“阴癸派呢？”他微笑问。
　　婠婠从容起身：“先师不幸离世后，我派掌门悬而未定。好在近来各位长老终于放下成见，认定我为继任掌门。”说到这里，她扫视一遍阴癸诸人。
　　辟守玄重重地从鼻间哼了一声，闻采婷面无表情，白清儿根本不抬头。
　　“只是先师为阴癸呕心沥血，终使阴癸成圣门第一大派。我既为掌门，也不能将先师心血毁于一旦。与邪王合作自然可以，但我阴癸须有领导之位。”
　　这番说辞是早就和石之轩商量好的，此刻他也便顺着道：“这有何难！阴后已逝，可再立一位邪后，与我共同处理圣门之事！”
　　婠婠点头道：“好，有了邪王的保证，我也放心了。”
　　在场诸人一看衣服就知这是提前商量好的，基本缄默不言。
　　石之轩缓慢环顾在场诸人，终发出一阵长笑：“好！看来诸位都无异议，那么此次圣门大会，诸派正式达成联盟！”
　　底下响起疏朗的掌声。
　　就在石之轩志得意满，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时，底下突然暴喝出一声：“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两个青年男子穿着突厥服饰，大摇大摆地从一边走了出来。打头的虎背熊腰，昂首阔步，其后的身材挺拔，步履稳健，都是深目高鼻，一见便知是突厥人。
　　石之轩皱眉厉声道：“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
　　为首的突厥青年道：“我叫赤忽格，他叫利忽吉，我们兄弟两个是赵德言国师派过来的。”
　　浓厚的突厥口音。
　　“赵德言？”石之轩眉头稍展，“言帅派你二人代表魔相宗前来？”
　　“是的，言帅听说这个大会，让我们连夜赶过来，嘿！”赤忽格粗犷笑道。
　　婠婠忍住笑朝二忽看去，这装得可以说天衣无缝，徐子陵和寇仲真是下功夫练习了。
　　“既如此，请入座吧。”石之轩大手一挥。
　　二忽就大剌剌地找个空位置坐下来，周围人都投去疑惑的目光，但二人丝毫不惧，十分慷慨坦然。
　　“好了，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石某人就忝居这圣门领袖之位！为表心意，石某特意请来圣帝舍利，今日到场诸人，都可一观舍利！”这话说完，底下人才终于冒出期待渴望的眼神。
　　石之轩扯开身边木架上盖着的黑布，黄色石晶球在正中发出宁谧诡异的光辉。
　　底下发出一片惊叹。
　　“等一下！”赤忽格站起来大声道，“我还没有转达言帅的话！”
　　石之轩语气不善：“有什么还请快说。”
　　“嘿！也请邪王不要动怒，小人只是过来传话，接下来的话不是小人的意思。”赤忽格清了清嗓子道，“言帅说，圣门早该统一，但是石之轩算什么鸟玩意儿！哪里轮得到他来做这个圣门统帅？！要做也是我突厥国师赵德言来做！还不是趁我没有时间，来占便宜的！你就把这话告诉他，让他自觉滚蛋！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赤忽格中气十足地大声说完后，就安然坐下。
　　别扭的中原话加上浓厚的突厥口音让这番话更有趣。
　　石之轩脸色黑沉下去，在场众人的表情也十分精彩，看戏有之，惊讶有之，憋笑有之。
　　“哼，言帅此话何意？”石之轩还保持着良好的风度。
　　赤忽格十分恭敬道：“刚才的话就是言帅的意思，其他嘛，小人也不知道。不过言帅常说中原大乱，四分五裂，正是突厥可长驱直入的时候。过不多久，中原就是突厥的地盘，所以圣门领袖应当言帅来做。”
　　利忽吉在旁边不住点头。
　　“呵，赵德言有这样的雄心，怎么不亲自来，就派你们两个喽啰？”石之轩眼神狠厉起来。
　　赤忽格嘿嘿笑：“言帅身为国师，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我兄弟二人是他得力腹心，所以他派我们来传话。”
　　“哦？真的？”石之轩挥袖负手而立，“若你二人真是他腹心，他怎么舍得让你们千里送死？”
　　“死”字话音刚落，安隆“噌”地一声从位子上腾起，像一个巨大肉球朝二忽砸过去。
　　“嘭”的一身，食案被砸得稀巴烂，二忽伸手矫健，早躲到一边，丝毫未伤。
　　“邪王阁下！”赤忽格大声喊，“我二人是言帅使者，若伤了我们，言帅必会为我们报仇的！届时阁下就无处逃窜了！”
　　“哼！我和赵德言也有几十年交情，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狂妄！虚彦，希白！替言帅料理了这两个假冒的小子！”
　　杨虚彦和侯希白应诺而起，也朝二忽飞身扑去。
　　石之轩自己则守住邪帝舍利，含笑望向婠婠和她身后的阴癸众人，婠婠也回了他一个很明媚无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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