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婠暄同人]》叶钟鱼

82、第 82 章

　　慈航静斋位于江东雨蒙山帝踏峰上，处在丛山深处，高树掩映。
　　回到离别已久的慈航静斋，师妃暄难免有一些激动。
　　这是她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一开始还有些生疏，但她很快就重新适应了慈航静斋的生活。
　　她这次并未回以前的居处，而是在后山茶园内的一处偏僻小屋住着，以便静心休养练功。
　　封与雪没有一起回来，依旧在外行事，听闻那天梵清惠与四大圣僧商量的结果，就是天下佛门弟子皆会注意石之轩的行踪，一旦发现就会报知封与雪，由她统筹处理。
　　师妃暄明白封与雪已经接替下自己所有的事，日后，或许就由她接任慈航静斋。
　　自己呢？
　　因为闲暇变多了，师妃暄便也得到更多的时间思考。
　　当初在俚僚村落和婠婠分别时，自己说要为天下苍生奔走，促进和平，可是后来自己不仅将舍利交给了石之轩，还重伤了师父，如今回了静斋，于天下未有一点贡献，反而在一直制造问题。
　　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呢？师妃暄越想就越觉得失落，现在只能被困在静斋中休养。
　　天下形势不会因为自己一个人而改变，虽在静斋中极静，但在斋外形势一定转瞬即变，动态难测。
　　似乎已经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不能一直让低落情绪占领上风，师妃暄努力想等到自己伤愈，再寻找机会下山。
　　至于魔门的不死印法，梵清惠原说师妃暄须废去这门功夫，但四大圣僧望闻问后，告知不死印虽有魔门的一面，但毕竟是石之轩参悟佛法后习来，因此与佛门关联极多。师妃暄无须废去这门武功，可以改从慈航剑典入手，以慈航正气修补不死印法中魔门的一面，从而使不死印法脱离魔门，成为慈航不死印。
　　梵清惠首肯了这种做法，于是师妃暄在斋中静养，也有参悟修改不死印法的重要任务。
　　在慈航静斋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过去了几个月。
　　师妃暄一直静养，虽想打听外面的事，但是梵清惠不肯多说，她便也不太清楚。
　　直到六月中旬的时候，石青璇难得的来了一趟慈航静斋。
　　梵清惠听闻她来很是欢喜。
　　自从石青璇少年时拒绝留在静斋离开后，这是第一次回来。
　　石青璇依照慈航静斋的旧例，在慈航殿焚香跪拜后，才和梵清惠交谈。
　　无非是说听闻师妃暄重伤回来静养，许久未见很是想念云云，请求和师妃暄见面。
　　梵清惠没有阻止她的道理，随便闲谈了几句就放她去了，嘱咐她少提斋外的事，好好宽慰师妃暄，少些乱想，安心养伤。
　　石青璇一叠声地答应了，在偌大的慈航静斋中七拐八绕，才寻到师妃暄住的小屋。
　　师妃暄本在煮茶，见石青璇来喜不自胜，连忙招呼她坐下，给她斟茶喝——独属于慈航静斋的茶树，制出来的慈航清茶。
　　挚友二人久别重逢，少不得把茶谈笑。
　　师妃暄早见石青璇还带着一个黑布包裹，放在身边，看样子不像换洗衣物，心下奇怪，聊了一会儿才问：“青璇，你带的什么？难道见我还带了什么礼物？”
　　“你想得美——”石青璇笑，“我本不想回静斋的，看你的面子才来了。虽谈不上是礼物，但你见了肯定高兴。”
　　她说着，便将黑布包裹放到桌上。
　　“但是我又怕违逆了斋主，你可答应我，见到这个，不许轻举妄动。你得答应我，不然我可不给。”
　　“我答应就是。但什么东西？我才不信——”师妃暄说到一半，却怔住了。
　　包裹打开，里面是几卷卷轴，最上面却是一封信函，写着“妃暄亲启”。
　　师妃暄自然认得那字迹，是婠婠的。
　　她不意竟能在慈航静斋中见到婠婠给她的书信。
　　“这……”师妃暄愕然抬头望向石青璇。
　　石青璇自嘲地笑笑：“唉，我怕是真遗传了魔门的什么性情，没料想真会来做这信使——自然是她给你的，你看看，我可没有偷看。”
　　师妃暄忙将信函捏在手中，待要打开，又忸怩望向好友。
　　石青璇见状调笑道：“师妃暄，你何时有这么多小女儿情态？想看就看嘛！我顶多笑你几句。”
　　师妃暄闻言笑了笑，当下不犹豫，拆开信封取出信纸。
　　熟悉的字迹，是几个月来唯一的音信。
　　她逐字逐句，一丝不肯遗漏地读信。
　　前面说了些你在静斋好不好？我在外很好，你不用担心之类的问候，后面又宽慰她好好养伤，不要忧思太重，身体好才是根本，二人定会有再见之时，其间用词亲昵不足为外人道，最后才话锋一转，着重嘱托请她悉心保管一件要物。
　　师妃暄脸红着看完信，这才有闲情去看婠婠托付她保管的要物是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师妃暄看到那卷轴上赫然写着“天魔诀”三个黑字。
　　她眼皮一跳。
　　师妃暄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是和《慈航剑典》齐名的阴癸派镇派至宝，只有掌门才有资格翻阅。
　　只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婠婠手上？她又为什么要交给自己？
　　她皱眉看向石青璇，满脸疑问。
　　石青璇喝了口茶：“妃暄，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什么？”师妃暄一头雾水。
　　石青璇再三打量她，确认她真的不知，才道：“看来斋主打定主意不让你卷进来，我若说了，斋主一定要责骂我。我还是不说了。”
　　师妃暄笑拧眉拍她一下:“都到嘴边，你怎么能吞下去？我答应你，不会乱来，会谨受师父训示——可能放心说了？”
　　“那你可是答应好的，千万不能反悔！说来话长，祝玉妍已死在邪王手上，若无意外，应由婠婠继任阴癸派掌门。”
　　师妃暄乍闻诧异，虽则婠婠继任阴癸派掌门是遂她心愿的好事，但是祝玉妍怎么会突然死去？她领导阴癸派多年，虽武功不及石之轩，但怎么也不应该死在他手上。
　　“祝玉妍怎么会死？”
　　石青璇微摇螓首道：“具体我也不知，只听说她对上邪王，使了玉石俱焚的绝招，自己殒命，不知道邪王有没有受伤，因为不知所踪。”
　　“玉石俱焚……”师妃暄喃喃道，她委实想不通祝玉妍怎么会突然一心求死。
　　纵使石之轩练成邪帝舍利的功夫，会挑战阴癸派，但祝玉妍也不该这么着急。
　　她想了一会儿想不出头绪，就撇开问：“若无意外又是什么意思？婠婠既然做了阴癸派掌门，怎么会将《天魔诀》给我？青璇，到底发生什么了？”
　　石青璇叹了口气：“虽然婠婠是祝玉妍指定的继承人，但是你知道的，阴癸派多年稳定强大，靠的是祝玉妍的威势。祝玉妍身死，阴癸派便渐有分裂之势，婠婠年轻，辟守玄、闻采婷等人都不服她，反而要另择白清儿为掌门。”
　　根据师妃暄的认知，祝玉妍有三个徒弟，婠婠、白清儿和千黛，论武功和能力，婠婠远胜其他二人，择她做掌门是情理之中，但是辟守玄和闻采婷这等阴癸长老竟然不喜婠婠另择他人，是因为对祝玉妍不满，早就想另立山头，还是——因为婠婠和自己的情事？
　　“辟守玄他们说祝玉妍死在邪王手上，婠婠只有杀了邪王，他们才承认她掌门之位。若是做不到，就尽早将《天魔诀》交出。”石青璇继续道。
　　“这怎么能……？当世能伤到邪王的人已不多，何谈去杀他？”师妃暄急道，自己就是栽在石之轩手中。
　　“所以就是不愿承认她嘛。”石青璇回道。
　　师妃暄冷静下来，又奇怪道：“就算如此，她也不应这么急就将阴癸至宝交由我保管啊？”
　　“这才是说来话长嘛！那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不说阴癸派中人人欲得《天魔诀》，近来邪王更暗中和辟守玄达成合作，要帮助取得《天魔诀》。”
　　师妃暄稍一思索便明白其中关窍，石之轩想要统一魔门，阴癸派就是最大障碍，除去婠婠这祝玉妍亲择掌门，夺得《天魔诀》，就可以更好拿捏阴癸派，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这样……
　　“难道婠婠如今，被魔门追杀么？”师妃暄犹疑地问。
　　石青璇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天魔诀》本就是魔门中人渴望得到的武功秘籍，并不限于阴癸派。而一旦《天魔诀》被抢走，又证明了婠婠并无继任掌门的能力。”
　　师妃暄微阖双目，脑中浮现婠婠遭遇的艰难形势，许久才喟叹道：“虽然大胆，但我若是她，也会这么做。世上恐怕无人会想到魔门宝典藏在慈航静斋中，慈航静斋中人也绝不会想着学天魔诀中的功夫。既然《天魔诀》不可能被抢走，那么婠婠就会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石青璇忍不住笑道：“你二人倒是惺惺相惜。婠婠找上我时，可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这样信任我和你。
　　师妃暄听得婠婠的消息，不由得问：“她找你的？”
　　“不然呢？我眼巴巴找她要做这个信使？”石青璇笑眯了眼，“大概七八天前，她忽然找上我，托我转交。我本来并不愿意掺和，但是……若能让邪王的谋划无法实现，也是一件好事，如今我终于使命达成。”
　　师妃暄又疑惑：“你不是很不喜我和她的事吗？”
　　石青璇乜斜她一眼：“妃暄，坦白讲，我不讨厌她，也不觉得你二人在一起能有多伤天害理。我只是怕你，受到太多指责和压力。但是，如今我晓得你的态度。”她摇了摇头，“妃暄，东溟号上的事叫我后怕，你若想与她在一起，就在一起好了，我不干涉你们。”
　　师妃暄感激地看着石青璇：“青璇，你这样劳心劳力，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石青璇撑着头：“师妃暄，我也不用听你说什么，你好好休养就好。真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又是不死印法，又是伤了梵斋主，叫我担惊受怕的。还好你现在在慈航静斋，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师妃暄笑：“世事就是这样吧，就是让人想不到的。她还有说什么吗？”
　　石青璇回忆了一下：“没什么了，她大多时间都花在求我答应跑腿了。”
　　师妃暄点点头，心中开始盘算。
　　石青璇看她的样子，严肃道：“师妃暄，你可千万不要想着偷溜出斋。”
　　师妃暄心下微惊，抬眉道：“怎……怎么会。”
　　石青璇左右打量她：“我已经觉得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我要申明，你现在是静斋带罪弟子，不要费心管其他事情。如果你做什么，我肯定是第一责任人，届时我就被梵斋主记恨上，被她放在入斋黑名单上，从此不准踏入慈航静斋——”她说着说着两人都不禁笑起来，最后她问，“伤好些了吗？”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须花工夫克制残余魔性。”
　　石青璇这才放心道：“那就好。婠婠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她没了《天魔诀》的挂碍，行事会更加容易，你若让她分心，才是危险。”
　　师妃暄知道石青璇的好意，明白她的话有道理。好友既然冒险传话，也不该让她受责难。
　　她把《天魔诀》重新包好，凝眉道：“我明白，我会好好保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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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修改一下，忘记说一下不死印法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