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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   因为杨公宝库,街上到处是巡逻的长林军。
      师妃暄一直未歇,和梵清惠分头寻找寇徐二人的踪迹。
      但偌大的长安城,想要找两个人并不容易。
      师妃暄知晓徐子陵以莫为的假身份为秦王门客,寇仲以莫一心的神医身份住在沙府,但去寻访二人都不在,徒劳无获。
      现下情形复杂,想来他们也不敢贸然现身。
      师妃暄沿着永安大渠行走,水上舟船来往,街上仍是新春的热闹气氛,但自己被隔绝在这欢闹之外。
      她心思重重,烦恼万千。
      “师姑娘,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忽然,一个人拦住了她。
      师妃暄狐疑地打量来人,看相貌,自己并不认识。
      “是不是一个姓徐?一个姓寇?”对方眨了眨眼。
      从语气和神色中,她已认出是徐子陵。
      “你?你怎么?”她很震惊。
      徐子陵与师妃暄并肩而行:“我现在化名雍秦。”
      “雍公子真是艺高人胆大。”师妃暄不禁慨叹。
      “唉,在长安城讨生活不容易啊。”徐子陵夸张地叹口气。
      因戴上假面具,整个人的气质好似也随之改变。
      “师姑娘之前失踪,究竟发生什么了?”他问。
      师妃暄简单说了下经过。
      徐子陵点头:“果然是无漏寺!上次我与寇少从那边经过,认出大德圣僧是石之轩假扮,当时我还未将两件事联想。后来才觉得应将这消息告诉梵斋主。”
      “是你传的消息?”师妃暄惊诧问。
      徐子陵有些奇怪:“对啊,是我传的。怎么了?”
      师妃暄低头:“没、没什么。”
      她此前一直以为这个无名的好心人会是婠婠,结果又是自己一厢情愿。
      “如今我和寇少都是慈航静斋眼中钉了,所以没有亲自去。”徐子陵歉然道。
      师妃暄整理了心情:“多谢了,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快出来。静斋的决定,我很抱歉。”
      徐子陵笑了笑:“没什么,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青璇担心难过。”随即又道,“邪帝舍利在我们手上。今晚戌时初,我和寇少会带着它去外宾馆见赵德言。”
      师妃暄瞪大眼睛看向他,这样惊天的秘密他就若无其事地在大街上说出来了。
      不过环顾四周,因人来人往,所以并不起眼。
      “你实在胆大。但在这里说,又确实最为安全。”她顿了顿,“雍公子,算是妃暄不情之请,能否直接将舍利交给静斋?”
      “那静斋能否放过寇少呢?”
      师妃暄叹了口气:“可否将这个看作两回事呢?舍利若落入魔门手中,遗祸非常,这是不干涉天下之争的。”
      徐子陵苦笑:“师姑娘,实际这两件事联系紧密。若无邪帝舍利,我与寇少怎么离开长安?”
      师妃暄这下明了邪帝舍利是寇徐二人的一个重要筹码,他们不会直接交出来。
      “杨公宝库已经被李阀掌握,你们得不到,又何必坚持?寇少倘若放弃少帅军,静斋便不会为难。”
      “师姑娘,你劝我没用。寇少他心意已决,我也答应过他。”
      师妃暄不再多说。
      “实际上,我和寇少都希望舍利最后落在静斋手中,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以舍利牵制魔门,或许欲令石之轩、祝玉妍、赵德言的合作化为泡影,或许还有别的目的,但言下之意,届时二人会帮助静斋。
      虽然铤而走险,但对他们来说,是利大于弊的计划。
      师妃暄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告知。”
      徐子陵道:“好了,我的话传到了。”说罢,转身淹没进人群中。
      寇徐二人都是世间难有的英雄俊才,师妃暄不由得想,如果未与他们为敌,他们是否愿意直接将舍利交出呢?
      但是事情已定,没有转圜。
      她微摇摇头,徐子陵将消息告知,可谓仁至义尽,剩下的,就看自己和师父有无夺得舍利的实力。
      这很是公平,对他们无法苛责。
      师妃暄得了这重要消息,便急急地赶回玉鹤庵,沿途留下独有的标记。
      在回庵必经的东大寺院边,她竟又碰到一个熟人。
      婠婠双手抱臂倚在墙角阴影,显然是特地等她。
      师妃暄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在知道婠婠忘记旧情后,师妃暄就一直陷在无尽的纠结中。
      她放不下她,可她也不知道是否有必要继续爱她。
      更何况婠婠还一直利用感情欺骗自己。
      事情杂乱,师妃暄下意识地把这件事往后压,使自己不去想。
      但是她就是要戳在自己眼前,叫自己逃避不了。
      现在是紧要关头,她决定就当看不见,少惹事情。
      “诶,师妃暄!我这么大个人,你怎么也能看不见?!”婠婠硬叫住她。
      师妃暄被迫停住脚步,但也不回头,冷淡道:“婠姑娘有什么事?”
      婠婠走到她面前,笑靥如花:“我来看看你好不好——石之轩没有为难你吧?”说着,就伸手拉她的胳膊。
      师妃暄用力拂开:“你少碰我。”
      婠婠不恼,还是笑:“好了,我说实话。妃暄,我是特意来道歉的。”
      师妃暄抬眼看她,仍是瞧不出对方心意真假。她忽然觉得疲惫:“婠姑娘,你无须假惺惺的。”
      婠婠巧笑:“妃暄,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她围着师妃暄背手踱步:“我想了几天,妃暄,于公,你我各为其主,我的做法没有一点错处——”
      师妃暄蹙眉不言。
      “可是于私,我知道我是有负于你的,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话。”她说得诚恳。
      师妃暄本来面色稍缓,可是听到最后,她竟然还在怀疑自己诓骗她。
      师妃暄忽觉得很可笑,冷起脸道:“既担心我骗你,又何必与我这么多废话。”
      婠婠轻叹一声:“妃暄,我在阴癸派长大,总有些改不掉的习惯。若我听人一面之词就全然相信,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那你又在这里做什么?试探我?或又想引我入圈套?”师妃暄不客气道。
      婠婠停在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妃暄,因为现在我选择相信你。”
      师妃暄不动声色问:“为什么?”
      “一来,你确实对我格外有情意,这无法伪装。二来,你没有必要编造这样的谎话。”婠婠露出一个很诚实的笑,“妃暄,你是慈航静斋的圣女,又不是我,可以满口谎话。至少,我未听说慈航静斋有说谎的劣迹。而且,你说这样的谎,有什么必要?将自己也带进深渊?”
      师妃暄心下稍霁,婠婠所言似都发自肺腑。
      又听她继续道:“所以,妃暄,我很过意不去。若让从前的我知道了,一定会狠狠揍我一顿。”
      听她这样说话,师妃暄觉得十分好笑,突又惊觉自己是否对她格外宽容,三言两语就让怒气全消?
      若她又是在暗设圈套呢?
      在邪帝舍利的事情解决之前,自己都不能大意轻信。
      她复又平静道:“我知道了。”说完,就要离开。
      “诶,师妃暄!就这样,没了?!”婠婠急急拦住她。
      师妃暄皱眉反问:“你还要我说什么?立马相信一个才把自己骗得很惨的人?”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婠婠绞着手道:“那倒也是。罢了,妃暄,为表示诚意,之后你若遇上什么事,我一定尽力帮你——只要师尊不知晓。”
      好像一切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不用了。”师妃暄闷着声回,她确实觉得有些累。
      “妃暄,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拒绝——”
      “我还有事,婠姑娘,以后再说吧!”说完,师妃暄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师妃暄,我这么说不是让你拒绝的,我是告知你的——”婠婠将这句话说完,就看着师妃暄的身影消失。
      看样子,真是生着自己很大的气。
      婠婠扶额。
      婠婠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格外牵挂师妃暄,明明之前的事都已经不记得了,可是自己还是牵挂她。
      虽然确实戏弄了她,可也怕她因为之前的事情和自己产生嫌隙,这种症状在骗她去见石之轩后逐渐加重。
      来找她已是惊人之举。
      抛开别的不说,师妃暄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
      总是想和她说话。
      暗中帮她也不算违背师尊。
      见完面后,婠婠心情大好,这才心满意足地去和祝玉妍会合。
      戌时,夜幕下大雪纷扬。
      外宾馆,虽名义上是外宾的住处,但到底也只是一座普通的大宅子。
      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国师赵德言,藏身于此。
      师妃暄本想潜进外宾馆,可是赵德言并非善与之辈,在他的布置下,外宾馆高突厥手如云,密不透风,实在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
      她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与梵清惠分头埋伏在外宾馆周围,守株待兔,伺机而动。
      这样自然有些冒险,如果真被赵德言得到邪帝舍利,那么埋伏在外是没有用的。
      但好在她们了解祝玉妍和石之轩的性格,如果他二人能对这件大事无动于衷,那无异于太阳从西边出来。
      无论谁动手,总需要往外走的。
      夜色很深,雪也很大,寇仲和徐子陵很会挑时间,这是一个适合争斗的晚上。
      师妃暄静默伏在暗处,心境澄明,将五官感觉调动至最高层,不放过身边任何风吹草动。
      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已经过了戌时。
      外宾馆还未有大的动静,时间拖得越久,发生变故的可能性越大。
      她正担忧间,忽见一个人影如同飞鸟一般急速从外宾馆内向外掠来。
      师妃暄见过不少轻功绝佳的高手,但无一能如那人一般似在半空回旋,他双臂张开,如鸟翼般振动,外衣张得胀满,像一只巨大的白色蝙蝠,十分奇异。
      口中还咬着一个羊皮口袋。
      看衣饰打扮,应是突厥人,与□□国师为敌,那么很可能是西突厥人。
      那人离愈来愈近,离围墙只有咫尺之差。
      师妃暄在远处看清那人长相,竟和在成都见到的西突厥莲柔公主有几分相似,心下立刻猜测那人是西突厥的国师云帅,也是莲柔的父亲。
      传言中,云帅轻功卓绝,几可独步天下,应当没错。
      谁能想到东西突厥的国师竟都聚集于此。
      战机已近,师妃暄必须万分小心。
      云帅方从赵德言的重重包围冲出来,眼看只需再在墙头借力轻点,就可以带着邪帝舍利离开这个纷争之地。
      舍利就装在羊皮口袋中。
      这是他和寇徐二人合作的策略。
      就在他心中暗喜之时,墙头上骤然出现一道如鬼魅般的倩影,重纱遮脸,气场诡异,除了阴后祝玉妍还有谁!
      祝玉妍纤手盘抱相迎,正是等君入彀的架势。
      云帅叫苦不迭,他冲至此处,已是能力极限,无法再凌空变招与祝玉妍相抗。
      而且他只是轻功卓绝,论武功,根本无法和祝玉妍相提并论,是以若落在她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云帅一个闪念间已经明白自己别无选择。
      他一甩头,将羊皮袋扔向祝玉妍。
      祝玉妍志得意满地接住羊皮袋,却又一掌拂向云帅,娇笑道:“云帅受累了!”
      掌风袭去,云帅不可抑制地向后退去,身后的赵德言已率领众多突厥高手围了过来。
      云帅重又陷入苦战,祝玉妍则轻快转身向对街瓦舍投去。
      赵德言从云帅身边飞快掠过,若放在平时,擒得云帅是大功一件,但现在他无暇去顾及。
      “祝尊者,圣舍利是敝上准备献给武尊九十大寿的贺礼,若尊者携舍利而去,我只好回去如实禀报!”赵德言停在墙头急喝道。
      简单数句,已威胁祝玉妍带走舍利只会开罪□□,并会与赵德言、大汗颉利、武尊毕玄都结下梁子。
      祝玉妍的身形略顿了顿,随即笑道:“圣舍利总归是圣门之物,言帅纵威胁于我,我身为一派之主,也做不出这种遭人耻笑的事!”
      两方短暂的合作正式宣告破裂。
      赵德言长笑数声:“圣门八大高手的排名已多年未变!早该到了重新排序的时候!今日便请祝尊者指教!”说罢,两道黑黝黝的钢链如毒蛇般从他两袖内钻出,链头是菱形尖锥,直向祝玉妍戳去,极为阴损毒辣。
      这正是赵德言的成名兵器“百变菱枪”。
      他因邪帝舍利得而复失而极为气恼,是以这一招竟是十成功力,毫不留情。
      菱枪可软可硬,变化无穷,亦可以如飘带一样缠住祝玉妍。
      来势快如流星。
      祝玉妍一手因持羊皮袋而无法回击,只得以另一手控制天魔飘带与赵德言相抗。
      天魔带亦是柔软无比,二者相碰,一时难分高下。
      可是赵德言胜在毫无顾忌,而祝玉妍必须时刻担心手中舍利。
      除却菱枪外,赵德言手上以“归魂十八爪”不断变化,一击又一击地向祝玉妍攻去,不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祝玉妍虽然试图急掠遁走,但很快赵德言便追上。
      她勉力抵挡着赵德言,知道这么下去,赵德言身边的突厥高手不久就会跟过来,还有暂未现身的寇仲和徐子陵。
      她当机立断,将羊皮袋斜抛出去,大喝道:“婠儿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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