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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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结束后，张远的目光一直流连在楚涟手上，他盯的时间实在有点长，引起了本人的注意。
“怎么了？”楚涟从课堂上分出一点心神。
“没什么，就是看看你手上有没有强力胶。”
可惜那手干干净净，白皙修长，指尖透着微粉，总之不像是被强力胶摧残过的样子。
既然没黏住，怎么就扯着别人背包不放手呢？
张远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强力胶？”
张远却又不说话了。
过了半节课，楚涟记着笔记，突然从左手边丢过来一个纸团，他眼神瞄过去，就看见张远挤眉弄眼的样子。
忍了半节课，张远终于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浓浓求知欲。
【你跟那谁……怎么回事？】
那谁指的想必是应宸北，楚涟提笔回了四个字。
【普通朋友。】
得到答案的张远更纠结了，当然是普通朋友！难不成涟涟短短时间就想跟别人成为好朋友吗？
不对，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究竟什么时候变成朋友的？！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问下去，一个纸团咻的飞到桌面上，上面是熟悉的笔迹。
【他跟传闻中不太一样。】
张远正琢磨着怎么个不一样，一个纸团又飞过来。
【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张远：……
痛心疾首。
白菜自己长腿欢天喜地往泥坑里跳，他这个老农情何以堪啊！
虽然在同桌面前放下豪言壮语，然而只有楚涟自己知道，他们总共也就见过三次面。
他无意识的划动笔尖，想着那块人迹罕至的小树林。
那里潮湿阴暗，石桌上不时爬着各种蚂蚁虫子。
并不是个适合休息的地方。
然而对应宸北来说，那是唯一一个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是他难得的安宁之地。
被带过去的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应该也算是被接纳了吧。
*
小树林中，应宸北又回到这里。
这次他没有再分神，老师离开的前几分钟就悄悄从后门出来，等到上课铃响后再回去。
以前每次下课的时候，许多人会从他的座位边穿来穿去，他的课本，文具，交上去的作业，所有放在教室里的东西，总是会被有意无意的弄坏。
有的人会敷衍的表示一下歉意，更多的人则毫不在意的走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喧嚣明亮的教室中，应宸北就像是附于墙角的一片阴影，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他早已学会用沉默应对这样的事情，不去计较，不去伸张。
哪些人是故意的，哪些人是无心的，与他而言也没有区别。
因为没人会觉得弄坏他的东西需要赔偿。
渐渐的，他不再带课本来上学，每天的作业也不再上交，所有的东西都被他装在包里，下课时带到小树林。只有在没人的地方，他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可是今天，他把楚涟带进来了。
石桌上还放着装着药品的塑料袋，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提醒他记得擦药。
应宸北仔细的把纸条叠好，放进书包最隐蔽的夹层里，而后拿出纸笔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因为早上摔了一下，笔尖的字迹断断续续，很不好用，然而用笔的人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动作没有半分停顿，专注的写下一个个字符。
在一中的很多人看来，应宸北是个无可救药的学生，即使现在还跟大家在同一所学校，他的命运却与其他人有着天壤之别。
没有人觉得他可以考上大学，他似乎永远都只能困在这个小城镇里，在所有人的排斥与厌恶中走完一生。
然而应宸北从未放弃过学习。
离开这里，外面会有他的安宁之地吗？
他不知道。
但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
余城一中每年四月都会举行一次运动会，也是学生们难得的闲暇活动。
通知一出来，学生们都很兴奋，纷纷围在公告栏旁。
“我看看……下周六上午八点开始，预计下午两点结束……”
一看到这，有人哀嚎起来：“靠！学校也太精了，这不比平时放假还晚三小时吗？”
他们学校每两周放一次假，大家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这一天半的假期，还要贡献三小时给运动会。
简直惨无人道。
很快运动会的举办时间传遍了校园，不少人暗地里疯狂吐槽，打算早早的溜之大吉。
这样一来，参加运动会项目的人简直寥寥无几。
体育委员愁白了头，不得不四处拉壮丁。
十八班里，张远拿着一张运动会项目表，挨个把自己的死党们往上填。
什么四百米接力赛，跳高跳远那都是简单的，最难的就是地狱级项目——三千米长跑。
整天埋头在书本里的高中生们哪来的时间跑步，每次体测都是哀鸿遍野，更别提比体测难几倍的三千米。
脑中对比了一番死党们的体型，张远迅速锁定目标，把自己跟另外一个最高壮的填上去。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张远写名字的手微微颤抖。
最后在体育委员以身作则的奉献精神下，不少人被他说服，整张表总算填得满满当当。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几秒，一本书哗啦罩在他的头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怒吼。
“张远你个傻狗！去年就是老子陪你跑的三千米！你就逮着一只羊薅啊？！”
“没办法啊！大哥你看看你的体格，这绝对是天选之子！”
“天选你大爷！！！”
经历了激烈的追逐战后，张远气喘吁吁的倒在座位上，这动静吸引了一旁思考的楚涟，他听了一会儿，才发现班上都在讨论运动会的事情。
“运动会要开了吗？”
好不容易喘匀气，乍一听见这样的疑问，张远差点没重新倒下去。
这长达半天的全校骚动竟是一点也没发觉。
不愧是涟涟。
这难道就是他跟学神之间的差距吗？
他转脸往楚涟桌上望去，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世纪难题让楚涟沉迷至此，结果只看见半个被压在书底下的本子，上面写着几个字——ZYYC计划。
啥玩意儿？
张远伸长脖子正想细看，那书突然挪动了一下，把本子当得严严实实，他一抬眼，正对上楚涟平静的视线。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了一丝丝心虚。
“咳，运动会啊，就在下周六开，我已经把人选都拟好了。”他讪讪一笑，赶紧把表拿过来转移话题。
“涟涟你看，我给你报的项目多省力啊，一定不让你累着！”
“我也有项目？”
楚涟表面镇静，放在桌上的手却一动不动，看张远似乎没发现什么，耳根的薄红才褪下，装作感兴趣的凑过去看。
“铅球？”
“没错，你不是不喜欢动吗？这个可适合你了，站那一扔就完事儿……”
与此同时，在隔壁的十九班里，参加运动会的人选也是一件难事。
其他的还好，但是三千米长跑愣是凑不齐两个人。
累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长跑一般安排在运动会的末尾，为了这么一个项目等到运动会结束，很多人都不乐意。
去年参加过的人今年说什么也不参加了。
“别再说什么班级荣誉感了，都是一个班上的人，不能每年都是我们受累吧。”
“没错，公平一点，今年也该轮到别人了。”
被这样的话堵回来，体育委员也只能重新找人，就在他愁眉苦脸的时候，班长赵文斌走过来，看着申请表上空白的位置，了然一笑。
“就差一个啊，我倒是有个人选。”
“谁？班上其他人我都问过了，没人愿意。”
“诺，那不是还有一个。”赵文斌扬扬下巴，指向后门边的空座椅。
“应宸北？”体育委员立刻皱起眉，“他哪能参加这种活动，到时候肯定临阵脱逃，会扣我们班活动分的。”
“报不满人不是一样会扣分？反正你交上去，不去就是他的问题，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这……”
体育委员犹豫着，赵文斌接着劝说道：“他平时值日不做，什么活动都不出力，总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全占，也该到他为咱们班做点事的时候了。”
想到那个人平日里总不见踪影，明明就坐在旁边，垃圾桶满了也不倒，体育委员逐渐被说服。
没错，以往那么多事都是他们帮忙干的，现在不过是个三千米，十几分钟就跑完了。
他理直气壮地填上了应宸北的名字。
这时候的他，甚至没有想过，那个项目下甚至没有他自己的名字。
*
运动会报名的风波渐渐平息，再怎么说也是一周后的事情，大多人都将他抛之脑后，又重新沉浸在学习中。
然而这其中并不包括楚涟，他写完作业，就在自习课上堂而皇之的走神。
一来这些知识他上辈子已经学过，花再多的时间也只是巩固复习；二来他的任务已经好几天都没进展了。
虽然知道应宸北在哪里，他也不想频繁的去小树林。下课时间人多眼杂，如果引起了别人的好奇心，那就是毁了那块唯一的安宁之地。
看来只能请假了。
楚涟打定主意，背着包径直去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英语老师捧着水杯走进来，诧异的问班主任：“楚涟那孩子又请假了？我刚才看到他背着书包出去了。”
“对，他还把作业都交了。”班主任检查着数学作业，顺手把英语作业递过去。
粗略一看，他就知道这份作业没什么缺漏，并没有为了赶时间敷衍了事的写。
英语老师接过试卷，却无心查看，“一个星期请两次假了，他家里那种情况，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跟他聊天的时候，看他状态还挺好的，应该没什么事。”
“那就好，不过咱们也该多关注关注，马上进高三了，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事。”
老师们讨论的时候，楚涟正循着系统的指引往应宸北的方位走。
这条路他很熟悉，准确的说，前半部分很熟悉，就是他第一次跟着应宸北时走得那条小巷，再往里走，好像是走到了另一条街道，旁边全是各种小商铺，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应宸北的方位已经很久没动过，应该是到家了吧。
楚涟正思考着怎样不惹人怀疑的上门拜访，走到位置一看，面前并不是他以为的应宸北的家，而是一家小饭馆。
彩灯制成的招牌一闪一闪，写着四个大字——徐家饭店。
而代表应宸北的绿点，就停在饭店深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