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危险之中（快穿）》尘时雨

36、第 36 章

　　季淮南忘了自己脸上还戴着面具，惊慌失措地转身离开，却不小心撞倒了墙边的烛台。

　　火焰顺着倾倒的烛油点燃了轻薄的纱幔，火苗登时窜起，季淮南吓了一跳，慌张地回头，跳动的焰光映在那双桃花眼中，唤醒了应宸北尘封多年的记忆碎片。

　　火。

　　染红了半边天的火。

　　他听见咒骂的声音和痛苦的哀嚎。

　　门板的缝隙中冒出滚滚浓烟，他拼命拍打着紧闭的房门，手心被烫得起泡也没有停下。

　　门紧闭着。

　　在火焰的噼啪声中，有人在说话。

　　——“都是你的错！”

　　——“我们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是你害死了你的哥哥！你的爸妈！”

　　——“你将一生背负着血亲的性命和诅咒活下去！”

　　尖利的声音仿佛无法逃脱的梦魇，在他耳边不断响起，应宸北痛苦地捂住头，他拼命去想被火焰吞噬的那两个人的脸庞，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是谁？
　　他看不清。

　　但他知道，那是他的罪。

　　他应当去赎罪。

　　“……应宸北……”

　　熟悉的声音在叫他，应宸北茫然地抬起头，看见楚涟关切的双眸。

　　“你没事吧？”楚涟担心地摸摸他的额头，一片冰凉，额上全是冷汗。

　　他把人又抱紧了些，掩去眸中的担忧，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火在燃起的一瞬就被楚涟灭掉了，但是应宸北却突然表现得非常痛苦，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季淮南早已趁着这时离开，走到半路他想起来自己带着面具，便也极力镇定下来，找到白牧恩说明情况。

　　他神色间还是有些不自然，白牧恩也没有在意，先是安抚了在场宾客，又带着他去楼上找楚涟。

　　“亲王阁下，我的血奴不懂事，冲撞了您，只是这么一点小火，想来您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白牧恩低着头站在他身后，小心地用眼睛余光偷瞄应宸北，见他裹在斗篷中，没有动作，也不像是认出他的样子，稍微放心一点。

　　“自然不会。”楚涟不想追究这些，他现在只想早点回城堡。

　　“只是我的血奴被火吓到，身体不适，先失陪了。”

　　既然是他的人惹出来的祸，白牧恩也不好再留，只是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准备，难免有些不虞。

　　但他还是客客气气把人送走。
　　端着温柔可亲的样子把季淮南关进房间后，他特意叫了个侍从守在门口。

　　季淮南此时正心烦意乱，也没心情去宴会上找乐子，因此他并不知道自己被软禁了，还当白牧恩关心他，特意准备了房间让他休息。

　　宴会接近尾声，白牧恩特意召集众人，他的视线在楚岚脸上着重停留了一秒，开口说道：“诸位，近日我在第三交易所的边界抓到一个叛徒，他不顾君主禁令，私自捕杀人类。”

　　“本以为是某些低等血族管不住自己的嘴，却没想到这叛徒倒是有点意思。”

　　他一招手，侍从推着一个铁笼出现，上面盖着红布，里面铁链铮铮作响，传来野兽的嘶吼声。

　　听到他说这些话时，楚岚就有不好的预感，此刻见了笼子，更是皱起眉。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侍从掀开布，里面赫然锁着一个人形生物，双手紧紧抓着栏杆，面容狰狞，泛着红光的眼睛突出，大张着嘴，两颗用于吸血的獠牙分外引人注目。

　　他虽然有血族嗜血的特征，却没有丝毫理智，眼珠浑沌不堪，连说话都不会，完完全全就是野兽的样子。

　　看清这一点后，血族们立刻炸了锅。

　　“这是什么东西？！这种劣等生物身上怎么会有血族的特征！”

　　“太恶心了，究竟是谁干的？”

　　“简直是侮辱我们高贵的血统！是那些低贱的人类干的吗？！”

　　他们以人类为食，自诩身份高贵，那两颗獠牙更是他们血统的特征，此刻却出现在这种恶心生物的身上，众人纷纷感到被冒犯了，恨不得立刻抓住罪魁祸首处以极刑。

　　白牧恩的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尤其是楚岚和乌氏、云氏族人。

　　君主将从乌氏中挑选伴侣，因此乌氏一直以来都是最拥护君主的。
　　而云氏族长是个笑面虎，见谁都带三分笑意，内心却城府极深，族人们一个比一个能打太极，他几次试探都被挡回来，但也没说绝，显然是还要再观望观望。

　　白牧恩心中冷笑，却也拿这老狐狸毫无办法。

　　而现在，众人或多或少都露出惊讶厌恶的神色，唯独楚岚，却面沉如水，很是忧虑的样子。

　　果然。

　　白牧恩心想，他同楚岚交谈的时候，对方只对外面的景色赞不绝口，丝毫破绽不露，却绝口不提她是从哪回来的。

　　过度的谨慎本就是一种破绽。

　　血族中会往人类偏远地界跑的血族本就少，而遇到这种事情不传出丝毫消息的，就更少了。

　　现在他更是确定，那个出逃的实验品十有八九是被楚岚带走了。
　　不然在以实验品的样子，不可能在人类世界不闹出乱子。

　　既然楚岚跟君主隐瞒消息，不想让人知道，他就偏要传得沸沸扬扬。

　　“公主殿下，此事性质极为恶劣，此等生物的存在绝对是在侮辱血族，罪魁祸首绝不能姑息。”

　　见贵族们群情激愤，白牧恩没有接过话头说是人类干的，其他人随便说说还可以，若是他也跟风，未免令人生疑。
　　因此他只是率先朝楚岚行了一礼，不偏不倚地说道：“请公主殿下禀报君主，彻查此事。”

　　其余贵族也有样学样，向楚岚行礼。

　　楚岚没有立刻答应。

　　她跟哥哥之所以隐瞒消息，就是想暗地搜寻。

　　如果查出来真是人类所为，那就绝不能让其余血族知道此事。

　　伊甸园建立之后，原本就有很多血族对现状不满，只是碍于王室之威，才隐忍不发，若是这件事暴露出来，勉强维持的平静将岌岌可危。

　　但现在这一出，将他们暗地里的谋划全部打乱，没想到这东西会被白牧恩遇到，确实失策。

　　在一声声呼声中，楚岚开口：“公爵大人，此事确实恶劣，定当彻查。请将这东西交给我，回去之后我会向皇兄禀报，申请搜查令。”

　　“既然是从白氏管辖的第三交易所旁边抓到的，那么就从白氏的领地搜起，公爵大人没意见吧？”

　　一听楚岚的意思是要搜寻血族内部，众人纷纷噤声，唯恐下一个就搜到自己头上。

　　“自当责无旁贷。”

　　白牧恩满口答应。
　　他敢把这东西拿出来做饵，当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反正血族就这么些人，只要事情闹得够大，迟早会跟人类扯上关系，到时就不知年轻的君主，压不压得住众怒。

　　楚岚带着铁笼离开，其他血族也纷纷告辞，赶着回去掩盖自家的腌臜事。

　　眼见网已布下，白牧恩心情很好地上楼同自己挑选的人类玩恋爱游戏。

　　只是没过一会儿，一位侍从敲响了房门。

　　白牧恩走到钟楼里的时候，那位被打晕的侍从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停求饶。

　　公爵不喜欢的血奴，他们私下里吸血可以，只要做得够干净，不闹到公爵眼前，自然是无所谓的。但现在，不仅让公爵知道了，血奴还丢了。

　　侍从整个身躯趴在地面，心中满是绝望。

　　白牧恩没有给他投去多余的眼神，他看着地面上已经干涸的血液，眯了眯眼。

　　“楚涟……”他脸上浮现出轻微的怒意，却又很快隐下，只是那双眼更深了。

　　看来他之前的估计有误。

　　这个亲王如此我行我素，现在更是仗着自己不能讨要，公然打他的脸。

　　楚氏一族果然个个都讨厌。

　　白牧恩转身离开。

　　那名跪在地上的侍从刚松了口气，心脏处陡然传来剧痛，他僵硬地低头，心口绽开血雾，不到三秒，他的身躯就化为沙尘，轰然倒塌。

　　*

　　回城的马车内，卫皓南裹着外套躺在座椅上昏迷着。

　　楚涟带着应宸北坐到另一边，小心的掀开他头上的兜帽，拭去他眼角残留的泪痕。

　　“刚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应宸北拿出纸笔，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五岁前的记忆一直朦朦胧胧，记不清楚。
　　但这很正常，伊甸园的孩子都是这样，他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一直在伊甸园的，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混杂着强烈情绪的碎片闪过他脑海，他感受到那股怨恨和绝望，抑制不住的想哭，心中却茫然又惊惶。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愧疚和无措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没有完全想起来，但他却知道。

　　自己以前做了很大的错事。
　　他是个罪人。

　　楚涟如果知道了，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他，对他好吗？

　　应宸北的笔尖迟迟没有落下。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选择隐瞒。

　　“我头疼。”

　　最终，他只是这样简单的回应着。

　　楚涟关心他，他却对楚涟撒谎了。
　　他果然是个卑劣的人。

　　应宸北紧紧绞着手指，不敢去看楚涟的眼睛。

　　随后，他感觉到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太阳穴，不轻不重的按压。

　　“这里疼吗？我帮你按按。”

　　楚涟的神情专注而温柔，就像他无数次看到的那样，即使是对着这样不堪的自己，也没有一点负面情绪。

　　那双眼睛明明是血液的颜色，却只会让他觉得温暖。

　　应宸北眼中凝起薄薄的水雾。

　　为什么呢？

　　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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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努力准时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