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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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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蜿蜒的泥土路上，原肃顺着路人所指的方向走过去，看见一栋灰扑扑的建筑，外面围着高大的铁栅栏，顶上挂着一块木牌——爱之家。
这里就是应宸北当时待过的孤儿院。
眼前的建筑跟他小时候待过的大差不差，同样是高大的围墙和外表破旧的房屋。但那时他的妹妹还在身边，陈旧的设施都显得朴素温馨。
原肃吐出一口气，整理好思绪，才踏进去。
听说他是来捐助的，老院长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
她看上去年岁颇大，白发苍苍，身体还挺健朗。
交谈间，原肃不经意地问道：“您在这里工作多少年了？”
“三十多年啦。”院长一边领着他参观，一边感慨道：“多亏了上面扶持，爱之家才能一直开下去，这么些年，我们收养了不少孤儿。”
“也是有你们这样的好心人挂念着，孩子们的生活才越来越好。”
原肃心中五味杂陈，看着孤儿院中无忧无虑的孩子，知道真相的他却怎么也无法释怀。
扶持孤儿院不好吗？
当然是好的。
但很难说是为了孤儿，还是为了方便挑选献给血族的孩童。
只有孤儿院办得好，一直存在下去，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孩子送到里面来，成为消失也不会有人过问的牺牲品。
可是除了那些孩童之外，所有人都从中受益。
失去父母的孩子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孤儿院的员工们能够维持生计。
大家和和美美，安宁幸福。
孰是孰非，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得知原肃想寻找一个十几年前被领养的小孩的身世，老院长带他进了档案室。
“我们这里每个小孩被领养出去都会记录的，这么多年也领养走了不少孩子，也有很多人长大后会回来寻找身世的……”
她絮絮叨叨的念着家常，从陈旧泛黄的档案袋中抽出一叠来。
“我看看哈，你说的那个孩子叫应宸北吧？姓应……”院长枯瘦的手指在纸张上一页页划过，翻到最后一张也没见到这个名字。
“嗯？没有啊。”
她又看了几遍，同样一无所获。
“先生，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原肃皱起眉，自己翻了一遍，同样没找到。
“不会的，我肯定他就是从这里被领养的。”
“那兴许是名字改了。先生，你给我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别看我年纪大了，这孤儿院里走出去的孩子我都认识呢……”
原肃当即说道：“他不会说话，应该是从小就这样，十三年前的，您看看有没有印象？”
“哑巴啊……”老院长沉吟片刻，还真想起来一个人。
他们这儿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点缺陷，不然也不会留在这里，也有很多是被父母遗弃的。
但是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却尤为深刻，乃至于一说起这个词第一反应就是他。
“我也不记得是十几年前了，但是那会儿确实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被领养走，名字倒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长得还算可爱，所以才被外面来的大人物看上，只是……”
原肃听这描述，十有八九是应宸北，见院长迟疑着没往下说，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老院长犹豫半晌，才小声说：“那人可是个灾星啊。”
“他在孤儿院个把月，经常有人受伤摔倒，就连侧面的小厢屋都塌了，差点没把几个孩子活埋进去……”
“听说他爸妈也是被他害死的。”
“唉，看你一表人才的，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不然迟早大难临头。你要是不相信，就去西边最偏的那条街问问，当年那边谁不知道他们家的事哦，那火烧得，半边天都红了……”
老院长的几句话听得原肃心中气闷，应宸北虽然被血族养得又傻又天真，但他眼神清澈，气质纯真。
十几年前也只是个孩子，能有多大能耐。
何至于将噩运往一个孩子身上推。
过程虽然不美好，但他也算是找到了线索。
原肃东拐西拐终于找到地方，忍不住皱起眉。
破旧歪斜的筒子楼将一小块地方塞得满满当当，到处是胡乱搭着的铁皮篷子和硬纸壳板，不大的道路被各种东西塞着，仅能过人，地面淌着污水，泥泞不堪。
他叫了两声，路边的人都在干自己的事，没有人理他。
原肃往前走，找了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妇女，偷偷递给她一些钱。
大婶原本不耐烦地催他走开，一见手心里的东西，眼睛都亮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殷勤地问道：“先生，你有什么事？我手脚快，干活麻利，一定给你办妥。”
“我想打听个人，你在这儿住多久了？”原肃问道。
“那您可算找对人了，我住这儿几十年了，这胡同谁家几口人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
“十三年前，有一对夫妻带着个五岁的小孩，后来这夫妻死了，孩子送到孤儿院去了，好像还发生了火灾，这件事你知道吗？”
“您说这件事啊，我当然知道。”
大婶一听到火，立马想起来了，带着原肃就往里面走。
这事在他们这里可是轰动一时，整栋楼都被熏黑了，夫妻俩活活被烧死在里面，只有个孩子从里面跑出来。
胡同里的人都传，是他克死了他爸妈。
不然为什么这么大的火，偏偏就他活下来了。
“不过是个小孩，还能拦着大人不逃跑不成？”
又听到这种说法，原肃忍不住反驳。
“这事可说不准，您可别不信，他们家原本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生了小儿子，才沦落到这种地方来……”
“小儿子？”
“是啊，这家不止一个儿子，您刚提的时候我都没想起来……”
大婶见他感兴趣，更是讲得卖劲。
当年胡同里谁不知道他们家的事，男人瘫痪在床，整个家靠女人一手撑着，拉扯两个孩子。
也是在女人日复一日的谩骂中，左邻右舍对他们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家原本也是和和美美，男人在外做工挣钱，女人操持家务，时不时也做些竹篮布鞋拿出去卖，吃喝不愁，手里还攒着点余钱。
可惜小儿子天生就是个不安分的，一次在外面玩的时候故意把哥哥推到，女人听到哭声出来查看的时候，只看到血流了一地，一根尖利的树枝扎进了大儿子腿里。
正巧男人做工回来，两人连忙抱起大儿子往医馆赶，路上男人却不幸滚下山坡，虽捡回了一条命，下半身却瘫痪了，只能终日躺在床上，要人伺候。
治病花光了所有的家产，他们不得不从城中心搬到最西边的胡同里，四口人窝在十几平米的小房间，生活的重担几乎压垮了女人。
她将所有的劳累、心酸、怨恨、不满一股脑向罪魁祸首发泄过去。
“你为什么要故意推你哥哥？！”
“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过是不是？把我们整垮你就开心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扫把星！”
幸而大儿子的腿好了，也没留下后遗症，他懂事乖巧嘴甜，是这灰暗生活的唯一慰藉。
然而有一天，大儿子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女人在外面哭喊着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回到家后，丈夫床上一塌糊涂，啃着干饼，眼神浑浊，希冀地看着她。
她崩溃地摇头。
那天晚上，大火吞噬了这间小屋。
焚烧过后，只留下两具焦尸。
“……唉，那天晚上邻居都听到她打孩子了，怎么就那么巧，就这一晚上油灯就倒了。”
大婶唏嘘着，又想起一件事，神神秘秘地说道：“听说那孩子从火场里跑出来后就再也没说话，也不知是不是遭报应了。”
“我们这儿谁也不敢沾他的晦气，赶紧送到孤儿院去了。”
到了地方，原肃看着被熏得漆黑的外墙，沉默许久。
大婶添油加醋地讲完故事，才想起来这位先生是要找人。
“先生，看你年纪不大，不会是他们家远房亲戚吧？听我一句劝，这亲戚可不能认啊，不然早晚害得你家破人亡的……”
原肃摇摇头，转身离去。
他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段往事，厄运降临在头上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饱受苦难。
只是再怎么痛苦，怪罪到一个孩子身上，也太极端了。
想到跟楚涟的一月之期，原肃就心烦意乱。
算了，不想了，还是整理好这些信息交过去，这绝对是他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跟血族打交道！
只希望楚涟看到这些东西，能够心平气和一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