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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三、赤狐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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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赤狐的故事
“在你刚出生时,在大夏的土地上还残存着一项野蛮的风俗——十六贞女血祭。”赤狐的眼睛中浮现出极为复杂的表情。“十六贞女血祭,”她又重复了一遍,陷入了沉思。 “娘,快讲呀!什么叫十六贞女血祭?” 赤狐回了回神,继续讲道:“这是延续了千年的风俗,也是历经黄帝王朝的姬氏,舜帝的姚氏、大夏的姒氏三代王朝最重要的祭祀。据说,自从蚩尤身死之日起就进行着如此的仪式。每年六月初六,都会有一名当日降生的姬姓少女被抱进蚩尤神庙,等待十六年后的六月初六,作为祭品奉献于蚩尤的祭台之前。人们深深相信,只有以这种方式的人神结合才能维持王朝的延续,蚩尤才不会再次为祸人间。也许是恐惧的缘故吧,蚩尤神庙的香火远远比黄帝神庙的香火兴盛,人们对恶灵的祭祀会因为恐惧而更为诚心。” “娘,这我就不懂了?当年涿鹿大战中三苗俘虏繁衍所形成的窟族——蚩尤的后代,是最低贱的种族,那么为何我们黄帝的后裔——最高贵的姬姓少女要以生命祭祀蚩尤?” 赤狐笑了笑,“这自然是有缘故的,不过,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改天,如果有空,我自然会讲给你听。”她顿了顿,悠然的凝视着天边的白云说:“也许,普天下只有我知道那个故事。” “我十六岁的生日,就是这个血祭的第一千个周年。人们对整数的敏感要远远超出其他数字,因此这个一千年的祭祀就格外隆重。” “自打我记事的那一天起,我就与数目不变的十六个姬姓少女共同居住在这片神庙的屋檐下。为了保证我们的贞节,在我们的周围来来去去的是一群被阉割的男祭师。蚩尤神庙是大夏王朝最宏伟的建筑,血祭延续了一千年,对神庙的修筑也延续了一千年。神庙的大祭司——吞曾告诉过我,蚩尤神庙是他所见过的最宏伟、最有震撼力的建筑。他在尼罗河畔饮过骆驼,见过贴着金箔的金字塔和身被五彩的斯芬克斯巨像与磅礴的落日交相辉映,但这幅景象给他的震撼远远比不上倾听一弯冷月与残星照耀下神庙檐下青铜风铃之庞大乐章。” “十六贞女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死亡,但十六岁的青春毕竟散发着在刀尖上舞蹈的快乐,虽然这种快乐就像泉水的泡沫般转瞬即逝。” “只要听见吞祭司服沙沙的声音穿过神庙的回廊,每个人的心中就会感觉到死亡与黑暗覆盖了大地。” “吞恐怕是神庙中最神秘、最阴沉的生物了。他从头到脚都隐藏在一袭黑色、宽大的祭司服中,没有人看过他的脸,但当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面幕后一字字刻板的传出时,每个人都会在这种梦魇般的语调下沉迷。” “有时候我真奇怪,为什么吞会不遗余力的教导我们学习一种神秘的文字。的确,这种文字很美、比我们所使用的文字华美的多,用这种文字谱写的诗歌让我隐隐窥见了天堂的一角。但对于我们短暂生命所迎接的死亡时,我真不知这种学习有什么意义。” “每当吞传授我们这种文字时,他都会不知不觉的激动起来,这时他的声调就会变得激昂有力、充满情感。尽管只要他一意识到这一点,马上又会变得像死亡一样毫无生机。” “‘葡岚晚荼苹, 靥烨瑰珂 鹭瀑芜鹒瑷薷喾筝葩崂 星絮椽——’” 赤狐轻轻用那种语言哼唱起来,曲调真有说不出的好听,就象一尾凤竹在夜风中漾漾扶摇。 我沉醉在这柔美旋律中,一曲歌罢,我俩良久无言。过了许久,赤狐才接着说, “可以说,每个十六贞女都是□□心打造的作品,但每年六月初六,他都会毫不吝惜的把他的作品击得粉碎。” “那时候,每年六月初六,神庙的山脚下都会驻扎满万国的使臣,只有黄帝后裔姬氏、炎帝后裔姜氏和现在大夏的姒氏家族才有资格驻扎在半山腰。当六月初七凌晨,神庙的青铜风铃伴随着祭台上的火光同时奏响,山脚下就会响起雷鸣般的欢呼。” “十四岁那年,我与死亡有了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十六贞女的祭祀通常是五人参加,大祭司、祭品十六岁贞女、观礼的十五岁、十四岁贞女和刚刚降生的婴儿贞女。” “那年的祭品是大我两岁的网,网是孤高的、美丽的、独来独往的。同为贞女的我与她共同生活了十四年,却未听过她超过十句的话。与我同时观礼的还有十五岁的絮,因为去年一次几乎令她死亡的高热,所以她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次观礼。” “我至今都记得絮那圆圆的脸、以及圆圆的脸上那双即使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的弯弯的眼。絮是贞女中最快乐的,快乐的甚至带着些许傻气,她似乎从来没有感觉到死神那巨大而黑色的翅膀正一步步覆盖着我们澄清的天空。” “那年六月初六的傍晚,我和絮被带领着来到了祭台,即使在神庙生活了十四年,这个位于神庙中心,青铜铸就的神秘之所,我也是第一次涉足。” “空气中隐隐流动着千年的血腥,一路上嬉笑自若的絮突然啜泣了起来,我一边轻声的安慰着她一边打量着整个王国的祭祀核心——青铜祭台。” “这是个露天的、广阔的四方祭台,虽然使用了近千年,却依然光鉴如新。祭台的四角各站着十名高举火把的黑袍祭师,虽然我在神庙住了十四年之久,却与他们从未谋面。” “我的眼光在这四十名神情木然的祭师面上一一划过,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祭台的中心,那本应是蚩尤的雕像,现在却被一帆黑幕所遮挡。” “我与絮等了良久良久,直到天空完全转为莹蓝,一弯上弦月浮在空中,满天冰屑般的星散发着隐隐的寒意…… ” “不知何时,一丝若断若续的曲声在祭坛四周萦绕,就象从地狱中传来的鬼的叹息,是埙的旋律。身边的絮瑟瑟的发着抖,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我身上,我横了她一眼,用肩膀重重的把她顶开。就在这时,网出现了。在明如白昼的火光下网的脸苍白的就象她身上的那袭白缎,楠木屐踏在青铜祭台上,发出沉闷的足音。我突然发现网美的就仿佛一声叹息。” “吞无声的跟随在网的身后,似在空气中飘浮,所有的火把为之一黯。” “他们走到蚩尤雕像前,黑幕轰然坠地,一尊真人大小、黄金铸就的蚩尤雕像扑入我的眼帘。” “蚩尤狰狞的鬼脸像是伸到了我的脸前,那幅尊容中包含着冲天的煞气与冤屈。絮瘫倒在地上,我也眼前一黑,浑身发软。” “‘自裁吧——!’吞的语调平板而迟缓,不带一丝感情。” “网跪在神像前,双手合十,瞑目祈祷。” “我强压住心头的恐惧,仔细的打量这尊黄金雕像,只见他浑身披着一幅纯黑战甲,就象传说中黑龙的鳞片。在蚩尤雕像的脚下平平的放着一长一短的青铜匕首,闪着乌沉沉的光。” “网不停的叨念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语调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颤抖。” “‘没用的,快点吧!’吞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冰冷。” “网用颤抖的手握住那柄较长的匕首,哆哆嗦嗦的向咽喉刺去,一滴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渐渐如丝如缕,白缎的礼服上一朵血色蔷薇越开越艳。” “‘当!’青铜匕首掉在了地上,网猛地站起身来,她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我才只有十六岁!’她惶惶的向左右看着,迎接她的似乎只有一张张冷酷的脸。她突然拔脚向祭台下跑去。” “网在冰冷、潮湿的土地上摔倒了,白金打制的冠冕滚落在几步以外。漆黑的长发披散着,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无能为力。她奋力向前爬去。涂着丹蔻的美丽的长指甲在坚硬的泥土上折断,手指缝中涔涔地流出血来,染红了布满墨绿色青苔的地面。” “两名黑袍祭司如幽灵般飘过来,驾起网把她丢回祭台。吞揪住网的头发,把她拖回蚩尤的雕像前。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了吞的手,那纤长、苍白的手指上竟没有一枚指甲。” “网还在做着最后的、无力的挣扎。但在吞的手下,所有的抗拒都显得那么徒劳。吞高擎着青铜短刃,短刃在星光下闪烁着冰雪般的寒芒。” “‘蓝、宁、婕、枫、薇、媛、箐、筮、琶、玥、冬、茶、霁、檀。’网突然放弃了任何抵抗,她抬起头,凝视着吞,用那种神秘的语言一字一顿的说。” “网在哀求吞放过她。” “吞的手在空中颤抖,脸上的面幕像波涛般滚动。” “‘葡岚晚荼苹,’ “网唱道, “这首刚才还让我沉醉的歌此时给我的感觉是如此凄厉。 “靥烨瑰珂 “鹭瀑芜鹒瑷—— ’” “歌声在这时蓦的被截断了,吞手中寒芒一闪,网的人头滚落尘寰。,一腔热血喷了吞一身。” “吞的面幕后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网的头颅滚落在我与絮的脚下,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头乌发在瞬间变成莹白。” “‘哇——’是刚刚降生的十六贞女被抱来了,吞用双手接过她,把她浸泡在还汩汩的冒着气泡的血泊中。” “小婴儿拼命的蹬着小腿,声嘶力竭的哭着。” “ ‘葡岚晚荼苹,’” “歌声突然如丝般又在空中飘来,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连孩子也停止了哭泣。” “‘靥烨瑰珂 鹭瀑芜鹒瑷薷喾筝葩崂 星絮椽——’” “歌声还在继续,是絮在唱,她已经吓疯了。” “第二年的六月初六无惊无险的过去了,我与十四岁的幕几乎是羡慕的观看完了这场祭礼。絮的神志一直没有恢复,这真是十六贞女最大的幸运。她在咽喉被割断前一直笑着哼那首小调,而她就在这神秘的曲调中被卷进了黑暗。” “葡岚晚荼苹, 靥烨瑰珂 鹭瀑芜鹒瑷薷喾筝葩崂 星絮椽——” “絮临死前穿着一身白色的绸衫,她用一个疯子最大的执拗拒绝礼服。在通往祭台的路上,她摘了些野花编了个花环戴在脖子上,这些花在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刹那,化成了烟一般的粉末。” “祭台上的火光冲天而起,山脚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但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已不再重要,唯独那首小调如丝般在祭台上萦绕。” “千年的祭礼一天天临近了,午夜梦回,我时常听到死亡浓重的喘息。月圆月缺,日子飞一般的流逝。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等她残了,再变成一弯新月就是我的死期。” “月光如水般在空气中流动,好美的月色,我贪婪的望着这个我生命中最后的一轮圆月,一滴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我突然深深地感到上天的不公。” “我坐起身来,再也无法入眠,索性披了一件袍子,走了出来。” “这一走改变了我的一生。” 真的,人的命运是多么容易被改变,一个小小的失眠都足以颠覆人的一生。就是现在情同母女的我和赤狐也因为这个故事反目为仇、万劫不复。不过还是让我们回到赤狐的讲述中去吧。 “走在灿烂的星空下,我突然发现星空是如此美丽。在死亡羽翼下惶惶不可终日,从未以这种从容去仰目观天,此时此刻,我才感到原来除了死亡,世界上还有很多事值得我去关注。”
“吞曾经告诉过我,每一颗星辰就是一个如我们一样的世界,我暗暗问着广阔的苍天,为什么不让我生于其它星辰。” “一阵刺骨的寒气扑到我身上,我打了一个寒噤,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脚不知不觉把我带到了寒池。” “与青铜祭台一样,寒池也是神庙的禁地。这里是每年六月初六即将以身殉恶灵蚩尤的贞女沐浴之所。与祭台一样,这里我也从未涉足,它浓重的煞气就足以让人止步不前。” “愈近寒泉,寒气就愈重,直如踏入数九寒天。我身上的那袭薄薄的袍子已不足以抵挡密针般的寒气,但我还是咬了咬牙,向前方走去。” “月下的寒泉平碾如镜,一眼无边,周遭寸草不生,唯独一种叫做‘苍妖’的花却开的煞是娇艳。这就是寒池的两大奇观,一是寒池水经冬不凝,二是无论冬夏,苍妖都会迎寒怒放。”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苍妖,苍妖之型恰如血花凝结,其色黯若无星之夜。月下的苍妖,在寒气中轻轻扶摇,恰似一名名走过寒池的十六贞女。只有一朵小小的花苞藏在花丛深处,隐隐现着狰狞的光,我毫不怀疑这朵花将在我血溅祭坛的那一刹那怒放。” “对着无香的苍妖,我抱膝月下,一任泪长流。为我从未享用却马上将要失去的青春,为我从未拥有的爱情,也为我几乎没有任何回忆的生命。”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回头,是吞。不知为什么,我竟对这个即将攫取我生命的人没有任何敌意。吞在我身边坐下,把一只圆圆的石子丢进了寒池。然后他的声音就在这一片冰一般的寒冷中悠然。” “舜的长子就是我,我不是尧的女儿生的,在这个家族里我的存在就是个异数。于是在十五岁的那一年,在两位继母猜忌的眼神下,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片即将被洪水肆虐的土地。” “我爱梦一般的城市兰卡,那里的天空总是漂浮着五彩的云,空气中总是氤氲着橄榄酒的芬芳。而在飘带般围绕着兰卡的姮河里有一只只美丽的锦鲤。” “我的足迹曾经过尼罗河谷,见过千万生灵在烈日下为金字塔的雏形挥汗如雨。底格里斯河畔,借着黎明的晨曦我曾为巴比伦城下星罗棋布的水利惊叹。但兰卡我终于留住了我,只有一个温婉的女人才能羁绊住一个男人前行的脚步,我的妻,黑木一样的妻。” “我爱揽着妻纤细的腰,在兰卡高峻的城池上共赏姮河壮丽的落日。那时的姮河就像蒸蒸沸腾的烈焰。河两岸是如火如荼红色棉花,而天空中飞来飞去的是被夕阳镀成金色,高唳长空的火烈鸟。” “城墙的掩护下是喧哗热闹的兰卡,纵横交错的街道围着城中心广阔的浴池。城西的神庙吹出低沉的号角,那神庙白瓷的尖顶便升起一线缕缕的青烟。” “随后的三十年平静的波澜不惊,我没有踏出过兰卡城半步,在幸福的感觉中渐渐的我步入了老年,孙儿们在我膝边围绕,我的妻在楼下的厨房为全家煮着木瓜糖水。”
吞没有指甲的双手突然痉挛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我救了不该救的人,不,那不是人!所有的,全部在一束光线下化为坟墓!”
他发狂的手扯下了自己的面幕,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吞的脸,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那脸部的位置就象一团融化的肉。
我惊惧的逃离了寒池,隐隐的听见身后吞似乎在喃喃的说:“一千个太阳!”
“很快,六月初六这一天来临了。晨曦,我又来到了寒池,那晚一切在记忆中亦幻亦真,只有那朵含苞未放的苍妖,比那一晚,它大了许多,今夜的子时,便是它花开之时。”
“我脱掉了身上一切的衣服,冰凉的空气包围着我十六岁尚未成年的身躯,我羞涩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那莹白的泛着白银般的光泽的肌肤就象月光朦胧的延续。”
“我一步步走入了水中,漆黑的长发披散在平静的水面,如同一朵硕大的莲花,寒冷的湖水刺激的我浑身肌肉都在抽搐,一行眼泪滑下我的面庞,我仰首望着天边的新月,乞求我在即将来临的死亡前保持必要的尊严。”
就在这时我看见苍妖丛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
赤狐把全部美丽都展现在一记微笑中,她轻轻的说:“他是启,当时我心里在想,十六岁的生命原来等待的就是这一次的邂逅!”
“他双手环抱,侧着头,便站在苍妖丛中。那妖异的花朵顿时黯然失色。他的年龄很轻,但却绝绝对对是个真正的男人。”
“也许是即将到来的死亡吧,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我妖媚的一笑,心中并无半点惊惧。”
“我是千年的十六贞女,看见它了吗?”我指着那朵含苞未放的苍妖,“当我的鲜血溅到青铜祭台之时,便是我命归幽冥之刻!”
“他仰头无声的笑了,然后他看着我,那目光中流露出强烈的王者气概。他弯下腰,折下那朵苍妖,在掌心用力一握。”
“你不会死!”他向我伸开手,黑色的粉末在风中吹散。”
“我赤裸裸的走向他,妩媚的一笑,柔软的胳膊蛇一样的缠住他的腰……”
“寒泉浴罢,我终于穿好了那形同铠甲般的礼服,戴上了重达三十斤的铂金冠冕。铜镜中的我丽影翩翩,我对着镜子中自己红艳的唇一吻。” “我的脚步终于踏上了青铜祭台,天边的眉月就象死神的镰刀。十五岁的幕与十四岁的冥当风而立,长长的白色裙裾在风中飞舞。” “冥与幕同样是十六贞女中的异数,五年前,与冥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十六贞女因为一件意外离开了人间,而姬氏家族却无适龄少女,于是有着四分之一姬氏血统的寒族少女冥被选中了。冥一踏入神庙就受到了所有姬姓少女的排斥,唯独幕与她很是交好,幕的母亲是狁狄的公主,在这里同样是个异类。” “吞如烟般无声无息的冒了出来,黑色的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风拂动着他的面幕,勾勒出吞面部令人窒息的轮廓。” “蚩尤雕像前的黑幕轰然坠地,两把青铜匕首闪着诡异的凶光。”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代劳。’吞的声音平平板板,没有一丝感情。” “我极力克制住心头的颤抖握住那柄青铜短刃,如果死亡不可避免,就让他来的有些尊严吧!” “别刺,”我失声叫道,唉,当时的赤狐就像我的母亲,母子情深,我岂不关心? 赤狐笑了一下,那时她很年轻,也很美丽。 “我停住刺往心口的手是因为突然间手腕的剧痛,随后我看见了那把青铜匕首被一只长箭钉在了地上,长箭的尾端尚在嗡嗡颤动。” 赤狐的眼中现出了梦一般的光,满面是娇波欲流的红晕,那时的她,真得美的惊人。 “他身披白色战甲,穿缀战甲的是龙的鳞片,手绰乌沉沉的弯弓,祭台下明如白昼的火把燃亮了他的沉毅的容颜。” “‘王,您到这里干什么?’吞跪在地上,腰背却直直的挺立着,‘千年来蚩尤神庙都是独立于王权而存在的,在祭祀的时候,凡尘的王没有资格踏进祭台’” “‘你不觉得你们祭司的权力太大了也太久了吗?’启的唇边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他轻松的把弯弓背到后背,大踏步地走上祭台,弯下腰拔起了钉在青铜短刃上的长箭。” “‘龙牙之箭!’我失声而呼。” “启的面容微微闪过一丝讶然,他的目光转向我,深色的眸子中迸出几簇火花。” 她的目光凝视着远处:“他在讨伐鬼方,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赤狐的故事没有讲完,因为这时的她,已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搂在了怀里。 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邂逅启。
启刚刚讨伐鬼方回来,他之所以突如其来的出现,就是想给赤狐一个惊喜。
随后的日子,赤狐忙于与启的重聚,再也没有想起这个故事,我也没提。这成了我一个最甜蜜的秘密。 火把摇曳着,照着赤狐那张苍老的脸,她已不再年轻。 “当时,我发誓,哪怕用永世的磨难作为交换,我也要做一天启的女人,上天给了我四年,我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