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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 1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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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dann—da—dann—dann——”
微哑、但暗含热烈的嗓音由低到高地吟唱着音节。
即使主人在刻意控制着，但经过收声处理的广播控制器在自动识别后，这道几乎是轻吟的调子也被调整为了校园里人人都可以听到的音量。
篮球场上、艺术社团里、学术研讨会准备现场……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听到了这道声音。
第一高校的特批实验室里，一群正在专注做着材料分子实验的男生女生们骤然皱起了眉，互相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意外：
——那个被前播音社弃用的广播站，又被人启动了？
迎着社团里大多数人疑惑的眼神，站在实验桌台首位的一位青年轻轻摘下鼻梁上架着的细银边眼镜，鼻梁处的皮肤轻轻皱起。
他眼神轻掠过位于实验室内的那台微型广播器，表情看不出是不满还是不在意。
“手里的实验先暂停一段，等噪音过去了再继续。”他动作优雅地摘去了双手的手套，话语却称得上冷冽。
可在场的其他人却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的样子。
“好的，社长。”
————
学生论坛：
【这是哪里来的声音？！我们社今天本来在做实验，突然听到的时候，我们社长周围的冷气都涨了80%好吧（差点吓死】
【听起来像是旧广播社的控制器被启动了，不然不可能整个校园都听到…】
【那可不，老子刚在宿舍拉屎，刚听到的时候屎都吓成了半截】
【楼上积点德，闭嘴吧，我在吃饭】
【论坛刷到了，是刚建立的新播音社，社长是那个李宁，他刚把播音社这周的排班表po到了论坛上（截图）看起来今天是他们第一天“营业”，现在出声的，是之前打篮球刷爆学生论坛的顾渥！】
【那个溯源第一？】
【听起来哼哼唧唧的，不像是网上吹那么厉害的音乐天才嘛？】
【我身边音乐社的人说……像是在唱和声，但很奇怪为什么一个人广播要唱和声（笑哭）】
【哈哈哈秀呢！】
……
顾渥哼完最后一个和声，将面前操作台的按钮关闭，再重复打开另一个按键。
倏时，前一段刚刚录完的和声就以1.0x的速度开始播放，在这基础上，顾渥开始哼唱第二段音节。
——
爵士乐的节奏很复杂，但由于即兴演奏的特殊方式，它自带一种独特的轻松律动。
顾渥闭上眼睛，在光影交接的室内吹响了口哨，哨声清扬稳定，稳稳地踩着第一阶段的和声飘在空中。
实验室里原本无所事事、满脑子都是一会儿继续实验内容的同学们眼神一亮。
——这是？
——现场编曲？
首都第一高校在第一学期的专业课里就包含音乐教育，课程内容包括讲解历史里曾经出现过的音乐类型和特征，其准确性和教育性要远高于外界的其他音乐学院。因此，校园里的大多数学生都是精通乐理的。
但是，书里讲的是一回事，生活中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此刻，校园里不少人都停下了匆忙的脚步，随机找了个空处坐下，想要花点时间听听看这个突然响起来的广播音究竟要做什么。
【音乐社】
“我记得这种现场编曲的形式……”有个社员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壳，眼神忍不住飘向自家社长。
“是loopstation。”慕容娜娜接道。
首都星的慕容家祖祖辈辈都和音乐研究及教育相关，所以慕容家里有着许多图书馆都没有的藏书，慕容娜娜也因此从小就研读了许多音乐历史类的典籍。
而顾渥现在演奏的，无论是爵士乐，还是loopstation这种特殊的现场演奏形式，都是曾经出现在音乐野史中的不起眼一角。
然而，原本那些只有寥寥几句形容词的音乐类型，在今天，突然神奇地具象化在了现实里。
————
口哨、响指、轻快明亮的和声、以及顾渥随意用手指敲击吉他箱产生的清脆节奏……
一切都像秋风袭来，轻轻拂拂，却能极深地撞击到人的心脏里。
在一层叠加着一层、逐渐完善的循环音节里，顾渥扬起头，惬意地眯起双眼：
“It\'s cherry pink and apple blossom white
/樱桃粉和苹果白
When your true lover comes your way
/当你的真爱降临
It\'s cherry pink and apple blossom white
/樱桃粉和苹果花白
The poets say…
/诗人曾说…
The story goes that once a cherry tree
/传说曾经有一棵樱桃树
Beside an apple tree did grow
/长在一棵苹果树旁
And there a boy once met his bride to be
/在那里，一个男孩遇见了他的新娘
Long, long ago…”
/很久很久以前…
明明是以重复音节为主的轻松旋律，少年的歌声也没有剧烈的高低起伏，可偏偏这首曲子给人的印象极为浓烈。
像极了秋日里红到了最热烈的枫叶，和已经到了日期的纯美酒酿，随着一阵夹杂着冷空气的秋风，欢快地蹦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人从耳廓一路痒到心里。
哈莱姆文艺复兴时期及以后爵士乐最伟大的音乐贡献者之一——艾灵顿公爵曾经玩笑般地评价过爵士乐演奏：“If it sounds good and feels good, then it is good! /如果听起来不错，感觉也不错，那就很好。”
简单的一句话，道尽了20世纪4、50年代黄金爵士的魅力。
那时的M国刚度过大萧条时期，黑人兄弟们借助音乐的力量打破种族隔阂，在全民崇尚古典、布鲁斯和福音音乐的道路上突出重围。他们在餐厅里吹起小号，在舞厅里组起爵士乐队，在电台里承包了新闻电台……
爵士的出生并不高雅。
但它天生有着促使人迈开双腿，眯起双眼，踩踏柔曼旋律翩翩起舞的魔力。
——它散漫拖沓、也极尽浪漫。
“The boy looked into her eyes,
/男孩看着她的眼睛
it was a sight to enthrall
/那情景令人陶醉
The breezes joined in their sighs,
/微风一起叹息
the blossoms started to fall
/花儿开始飘落
And as they gently caressed,
/当他们轻轻抚摸
the lovers looked up to find
/这对恋人抬头发现
The branches of the two trees
/两棵树的枝条
were intertwined…”
/交织在一起…
顾渥唱到小节最后一个音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趣事，尾音也咬着舌头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来得突然，却不突兀，和缓地粘上了最后一个音节的结尾，像是歌者真切看到了樱桃树和苹果树下的年轻情侣，靠着粗壮的树干散漫地发出了一声轻笑，于是逗得两人羞红了两颊。
在那阵温和的笑声下，广播下的无数学生竟也无意识地扬起了笑容，眯着眼睛踩起旋律。
顾渥的手指附在吉他琴弦上，时重时缓地滑出几个音节，他没有固定的弹奏规律，好似一切都是随心即兴。
“And that is why the poets always write
/这就是为什么诗人总是写道
If there\'s a new moon bright above
/如果天上有一轮新月
It\'s cherry pink and apple blossom white
/樱桃粉红，苹果花白
When you\'re in love…”
/当你坠入爱河…
房间里的阳光逐渐后移，伴着音节驱赶走了歌唱少年脸上的黑暗，然后慢慢爬上顾渥的唇、鼻、和眼……最终在攀至少年浓密的睫毛时，给他打上了最美的一束自然光。
————
当南斯、艾什等一众溯源选手赶到广播室门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突如其来的一股荒唐感直冲他们的脑门。
他们对顾渥这个人的好奇与惊叹在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每当他们在顾渥身上发掘出一个宝藏，就以为要到尽头的时候，下一次，这个人又会以全新的姿态带给他们又一个惊喜。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接触到那些古老音乐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学会的，顾渥身上有太多的谜团，引着源源不断的人向他一人走近，又让人因为谜团而忍不住顿足。
其中不乏有像古蓝、本杰明和康南晗他们背后的家族，虽然早就对同一档综艺的其他选手做了足够的背调，但纵观顾渥所有的履历，他们也最多可以知道这个年轻的少年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孩子，多年久居不出，至今也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变成了今天这般的人物。
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和少年齐齐站在播音社的门口，却没一人敢迈进那个门槛。
……
而顾渥一无所觉，他继续唱着：
“When you\'re in love
/当你坠入爱河
It\'s cherry pink and apple blossom white
/樱桃粉和苹果花白
When you\'re in love
/当你坠入爱河。”
爵士能不能让听众沉浸的最大因素，取决于演奏者是否沉浸，这也是顾渥喜爱爵士乐的原因，它对演奏者有着高要求。
而当他畅快地落尽最后一个音节，抚平吉他还在微颤的弦丝，就听到了身后门被打开的声音。
苏牧握着门把手，保持着大打开门的姿势，姿态桀骜。那双帮助矫正视力的眼镜镜片后，是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神。
——亮得惊人！
而在苏牧背后，众人的神色各异，但都有着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如出一辙般看向顾渥的眼睛。
——专注到仿佛未被驯化的野兽。
出世的天才周围势必会隔离出一片常人无法步入的净土，但难以预料的是，他也可以吸引一批同样具备天赋的追随者，而这些人的力量一旦集中在一起，看似不起眼，却也可以成为足以推动世纪发展的诱因。
杂乱的脚步声一起迈入顾渥所在的录音室，少年察觉之后侧过身来，对他们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对着收音设备简洁明了地报了自己刚刚演奏的歌曲名和作者，随后就利落地按下操作台的关机按键。
播音社的活动时间并不长，中午和下午会分别播报一次，时长为10-15分钟。
由于是第一次试播音，顾渥并不想说太多话招人反感，只打算用一首歌的时间让大家去适应，这也是现阶段播音社最好融入学院氛围的方法。
它不同于音乐社需要强调大量的乐理知识，却可以成为一个传播独特音乐性的桥梁，在吸引年轻人注意的同时，隐而不缓地影响一些人对古老音乐体系的观念框架，从而进一步撬动星际时代人们对于古蓝星音乐历史的刻板印象。
除此之外……或许对他目前任职助教的两门课也会帮助不小。顾渥这么想着。
而几千米外的任职教师办公室内，墨白的眼神也超乎寻常地亮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现的歌曲是《Cherry Pink and Apple Blossom White/樱桃粉红和苹果花白》，1951年被古巴作曲家Perez Prado首次录制，后续有多个翻唱版本，我这里选用的是Pat Boone演唱的英文版本，感兴趣bb可以去搜来听听。
关于艾灵顿公爵，全名为Duke Ellington，美国著名钢琴家和作曲家，管弦乐爵士乐的原创者之一。虽然爵士的英文为jazz，但很多学者认为这其实是个阴谋——一个打算“洗白”黑人传统的阴谋——所以这些学者拒绝叫爵士 jazz，而是\"African American Music\"，艾灵顿公爵也是其中一位。
给大家么么！迟来的中秋快乐，但可以祝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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