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鹿捻月

3、第 3 章

　　三班的班主任张萍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老教师，基本上和学生们的父母是同一代人，所以对三班的学生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成绩好的喜欢，成绩不好的也喜欢。

　　“早点回来。”张萍从抽屉里拿出一打假条，撕下来一张，边写边道：“别在外面乱逛，天黑不安全。”

　　许霁接过假条，看了一眼后就揣进了兜里，鬼使神差地没有耍嘴皮子，而是点了点头。

　　裴虞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裴虞，你替老师看着点他，辛苦了。”张萍看向裴虞，“你成绩最好，性格也不错，我想让你当三班的班长，你看怎么样？”

　　裴虞还没说话，张萍又道：“不会耽误你日常学习的，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我相信你能够完成的很好的。”

　　许霁不免有一些幸灾乐祸，他就愿意看裴虞倒霉。

　　裴虞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张萍的语气太坚决了，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反正高中的班长也没什么重要的任务，当就当吧。

　　“谢谢老师。”裴虞在心里叹了口气，回答道。

　　张萍见裴虞答应，又把视线投向许霁，“现在你同桌是班长了，以后你要好好帮助他工作，你们两个人互帮互助，没问题吧？”

　　许霁刚才还幸灾乐祸，没想到一瞬间战火就蔓延到他这里来了。他用余光瞥了眼裴虞，嫌弃地摇了摇头。

　　开玩笑，让他帮裴虞？不给他找麻烦都算是他许霁大发慈悲了。

　　转念一想，许霁又道：“老班，要是能给我换个座位，我保证配合他工作。”

　　“少来。”张萍瞪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想换座？”

　　“嗯嗯。”许霁疯狂点头，“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把我俩搞到最后一排去。”

　　“你们俩这个个子不坐最后面坐哪？”张萍没好气地道，“裴虞，你也不想和他一桌吗？”

　　裴虞：“不想。”

　　许霁阴阳怪气地嘁了一声。

　　张萍有些为难，“那这样吧，许霁，期末的时候你要是能在班级排到前二十名，下学期我就给你俩分开。”

　　“真的？”许霁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原本还以为要和裴虞一起坐两年，但张萍这么说了，就代表他可以拜托裴虞，不就是考进前二十吗，有什么难的，“你就等着吧！”

　　“我等着。”张萍毫不在意地道，她压根就不觉得许霁会考进来，“赶紧去把你那头发染了，再不去都要关门了。”

　　“是！”

　　换座的事情得到解决，许霁心情大好，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张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裴虞，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些事许霁不懂，我相信你能懂。”

　　“你聪明，做事也比较稳妥，老师把事情交代给你也能放心。”

　　“许霁这个孩子看起来呛毛呛刺的，但其实是很善良，他家里情况有点复杂，日常生活你多照顾照顾他。”

　　“大家都是同学，被分到一个班也都是缘分，老师先替他谢谢你了。”

　　直到走出教学楼，裴虞的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张萍说的话。

　　许霁家里到底怎么了？

　　想了又想，裴虞也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索性就不想了。反正谁家摊上许霁这样的孩子都会烦躁吧。

　　假条还在许霁手里，现在人又不知道去哪儿了，裴虞站在教学楼门口，一时之间真的很想骂人。

　　就在他告诉自己，再等五秒钟，要是许霁还不出现的话他就回去睡觉时，右边走廊的石柱后面蹿出来一个人影。

　　“嘿！”

　　许霁蹦了出来，嘴上还念念有词，“书呆子，吓到你没有？”

　　裴虞：“……”

　　就他妈傻逼。

　　不过这话他没说，只是在心里默默骂了几遍，冷漠地问：“你还去不去染头了？”

　　“你还真跟我去啊？”许霁意外极了，“不是我说，你大晚上不好好睡觉，非得跟着你哥哥我？”

　　“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你可别啊，我不搞同性恋。”

　　“傻逼。”裴虞忍不住了，“你自己去吧，有多远滚多远。”

　　然后转身就走。

　　见气隔应走自己最讨厌的人，许霁心情更好了，哼着歌，也准备离开。刚转过身就感到眼前一阵眩晕，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裴虞刚走出去几步，听到后面传来的声响，下意识地转身看去，就看到刚才还好好的许霁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仙人跳都跳到学校来了？

　　裴虞站在原地看了许久，见许霁依旧一动不动，这才走了过去。

　　九月份虽然是秋天，但C市的夜晚温度很低，已经到了个位数。六中的地面又是沥青压的，返着阴冷的潮气，但凡许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为了耍他而在地上躺这么久。

　　本着对许霁为数不多的良知的期望，裴虞走到了许霁旁边，用鞋尖踢了踢许霁的手臂，“喂。”

　　许霁没反应。

　　裴虞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蹲了下去。

　　即使以这种俯视的死亡角度看去，许霁的脸已经漂亮得完美至极。长长的睫毛在路灯和月色的照耀下投出暧昧的轮廓，总是说一些欠揍的话的嘴唇粉嫩极了，唇珠饱满得像颗樱桃。

　　这打架斗殴的黄毛小子未免长得太好看了些。

　　等等……

　　他在想什么。

　　裴虞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看着许霁的脸，有些迟钝地意识到不对劲。

　　许霁的脸太红了。

　　两颊红红的，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许霁。”裴虞伸出手拍了拍许霁的脸，见人没反应，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不出意外地烫得惊人。

　　裴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人是多傻逼，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看来头是染不成了，应该给人送去医院，或者扛回寝室。

　　没有任何犹豫，裴虞拿出手机，在今天刚建好的班级群里找到刘不凡的名字，并且给他打了个□□电话。

　　真是邪了门儿了，救人一命竟然都沦落到了打□□电话的地步。

　　好在刘不凡心眼还没那么坏，规规矩矩地接了他的电话。

　　“我是裴虞，许霁晕倒了，你过来抬一下他。”

　　刘不凡：“？？？”

　　“你是诈骗电话吧你？”

　　裴虞忍住怒火：“教学楼门口，再不来他就要被冻死了。”

　　“喂？你把我老大怎么了？你不是偷袭他了？你这个……”

　　裴虞把电话挂了。

　　下一秒，刘不凡的电话又打了回来，语气怂了不少：“你刚刚说在哪儿……”

　　“教学楼门口。”

　　刘不凡估计是真怕裴虞对自己老大做什么，挂了电话后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啪啪的拖鞋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异常刺耳。

　　“咋了这是？”待看到裴虞后，刘不凡立刻扑了过去，“老大，你不要吓我啊！不要让我黑发人送黄发人啊！”

　　裴虞向后躲了一下，“你再不把他送回去，退烧药就不管用了。”

　　“哦哦。”刘不凡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颤颤巍巍地把许霁背起来，结果小身板支撑不住昏迷的许霁，两个人齐齐摔到了地上，刘不凡的眼睛都摔掉了。

　　裴虞：“……”

　　突然觉得许霁有点惨，但还是好想笑啊怎么办。

　　“裴……”刘不凡这下真的要哭了，“裴哥，你能帮我把老大背回去吗？”

　　上一秒还在幸灾乐祸的裴虞：？

　　果然是仙人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