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个姬会吧！》馋不知

76、第 76 章

　　手机在口袋中接连震了几下，正在买菜的人打开那条新收到的短信，愣了住。

　　“你走不走啊，堵在路中间干嘛啊！”
　　人潮拥挤的菜场里，她骤然停了下来，挡住了别人的路，被身后不耐烦的老太太推了一把，踉跄两步停在了路边，她却全然顾不上了。

　　亮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老郑匆忙间给她发来了几条信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听哪个啊？”
　　“算了，这会儿太忙了，等不及你回了，好消息是丁家那几个已经批准逮捕了，现在就去抓人。”
　　“坏消息是杨函不服判决，上诉了。”

　　陆谨言看着三条消息许久，没有回复。老郑向来爱卖关子，也爱显摆，今天没等她回复就一股脑全发过来，她大约也能猜到他那头的兵荒马乱。

　　那条批准逮捕的信息被她看了好几遍，才收起手机，明知那师徒俩今天中午不会来吃饭了，她还是照常买了许多菜，照常做了许多菜。

　　只是……有些想庆祝。
　　可想见的人不在身边，她便也只能这么庆祝了。

　　再收到老郑发来的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陆谨言溜达到了刑警队门口，不时看到几个熟人，打了个招呼，便心安理得倚着墙看起了热闹。

　　丁家父子二人都当了一辈子的官，身边总有些贪心又不够细心的同事进去，所以拘留证亮出来的那刻，二人都一眼认了出来。
　　退休的前市长家中总有客人，两人被捕时也不例外，当着客人的面，父子二人都维持了体面，只说是有事需要配合调查，临走时甚至镇定和客人说了改天再聚，这才淡定坐上了警车。

　　等车上了高速，丁家父子才察觉出不对劲。
　　情急之中，他们的重点都放在了拘留这件事上，却没人注意到老郑最开始说的是淮江市。此时后悔也已经晚了，何况拘留证确实是真的，二人那点心虚的小九九都在宁潼市，从未在这里干过什么亏心事，一时腰板又硬了起来，在车上几次想开口问询，却都被呵斥止住了话，以至于下了车到了地方，还有些懵。

　　车门拉开，一眼便能看出是到了什么地方。
　　“我们父子在这里犯什么事了！要抓我们来淮江市！”一路以来都安稳配合的丁博伟，在要求他下车时忽然猛地蹬住了车门，嚷嚷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儿子是谁！你们淮江市的什么小警察都有权利抓我们吗！”

　　一旁已经下了车的中年人愣愣看着父亲大闹，一时反应不及，不知是要跟着一起闹，还是劝说父亲安静。
　　毕竟……那两份拘留证是实打实的真货。

　　“送我回家！送我回家！我有病的！我要是在这里发心脏病谁担得起责任！”
　　“我没犯法！你们淮江市的警察管不了我！律师！我现在就要见律师！”
　　“送我回家！送我……唔……”

　　老头撒泼的架势招来了好几个晚间遛狗的市民看笑话，指指点点的模样让刑警队的人面上也挂不住，没了耐心。
　　车里的刑警一把将老头蹬着车门的脚踢了下去，老郑又顺势从外将人揪了下来，干瘦的老头在他手中像是个风干的鹌鹑，在冬夜的寒风里瑟瑟发抖。

　　“拘留证看过了，是真的，你自己认同的是吧！再闹就给你加条拘捕罪！再说一句话就是串供！我劝你还是好好配合调查，万一真是冤枉，我们也好再送你回去！”

　　许是被凶神恶煞的老郑吓到了，也许是那一脚踹破了胆，干瘦老头果然没再开口，畏畏缩缩顺从进了去，门口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开，只剩陆谨言一人。
　　眼看着两人被人按着推了进去，她紧张绷着的肩膀松懈了下去，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么轻易就结束了，一时还有些恍惚。

　　原来以为不可能打倒的敌人，原来也只是人。
　　不论当年如何心狠手辣，如今也只是个没了戒心的老人和经不住事的中年领导罢了。

　　陆谨言热闹看完了，也未离开，老郑下车时看见了自己，远远点了个头，她猜想，等那两人送进去了，他应该会找个理由出来。

　　果不其然，老郑才给两人的事忙完，第一时间借口抽烟出了来，站到了顺风的地方，确认烟不会吹向这小姑娘，才点了起来，吞吐了几口，问：“怎么样？”
　　陆谨言心情大好，啧啧了两声，故意夸张道：“还以为前市长有多厉害，还是不如我们的老刑警厉害啊！”

　　这话对老郑果然受用，乐得本就不算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连焦躁上来的烟瘾都淡了些，最后又猛吸了一口后，掐灭了还剩大半截的烟，而后笑容忽然随着烟头也一块灭了，整个人往黑暗中缩了缩，道：“你小看他了。”

　　“什么？”
　　“那老头做了一辈子领导，什么风浪没见过，他就是丢到荒山野岭饿上一星期再给他一只大烤鸡，他也能慢条斯理吃下去，维持着自己老领导的体面，信不信？”

　　陆谨言想起刚才撕心裂肺的老头，不解问：“那他刚才？”
　　“给自己那个蠢儿子警告和提醒呢。”

　　陆谨言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回想起老头刚才叫喊的话，身份、回家、见律师，以及多次重语气强调的淮江市，不禁担忧问：“那会不会……”
　　“不会。”

　　问题还没问出口，就被老郑打断了，说：“放心，进来了，就没那么轻易跑，何况我们手里证据充分，容不得他抵赖，只是……”
　　“只是什么？”陆谨言刚要放下的心，被他一个转折又吊了起来。

　　老郑看了一眼远远的监控，捂了嘴，压低声音道：“拘留证三份，有一个人没抓到，正巧出了国。”
　　陆谨言顿时眉头锁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了出口：“姚雯雯的妈？”

　　老郑微微点了头，伸手拍了拍陆谨言的肩膀，说：“太冷了，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吧。”

　　陆谨言有些莫名的心虚，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转身往临时租的小区方向走，身后传来老郑叮嘱的一句注意安全，她摆了摆手，没有回头，脚下步子微微加快。

　　姚雯雯母亲没有能归案，她大约能猜到，是姚雯雯和秦潇的交易。

　　本该是正经分析的时刻，陆谨言却忽然脸上一阵发烫，想起那个姚雯雯才出现时，自己一个劲的干吃醋，明知秦潇对她并无兴趣，明知秦潇的温柔十分虚假，还是忍不住吃醋。现在想来，秦潇怕是早在很久以前，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阴谋，并且埋下了饵，陆谨言揉了揉因为不好意思而滚烫的脸，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原本想等到了家再打的电话，忽然就等不及了，电话短暂嘟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陆谨言便知道，她不在那个研究所中。

　　“我想你了。”
　　陆谨言本想问她和姚雯雯有什么阴谋，也想问她什么时候结束，可一接通，嘴比脑袋更快，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电话那头轻笑了笑，回了她道：“我也想你。”
　　“敷衍！哼！”

　　冬夜的风冷得刺骨，陆谨言脑袋缩在围巾中，说话时便带了些鼻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和不满，更多的却是理直气壮。
　　心里忽然有一块悄然释怀了，陆谨言缩了缩脖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管她的吃醋有多傻气，都是基于她爱她。

　　“没有敷衍，是真的。”
　　电话里的语气着急得很恳切，逗得陆谨言噗嗤一口笑了出来：“逗你的。”

　　她抬头看了看月色，半圆的月亮缺了一半，仍旧光芒不减，将脚下的路照得通透明亮，无端给人许多希望，她伸手抓了一把月光，笑道：
　　“秦医生，你的一部分仇人，今天被抓了。”

　　她明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只会比自己更早得到消息，却仍旧想告诉她，自己的亲眼所见。描述着刑警队门口的画面时，陆谨言忍不住想起，秦潇刚与自己坦诚时的模样，彼时的自己以为那是个堪比登天的任务，现在想来，已经恍若隔世。

　　唠唠叨叨的话语忽然停顿了，一张口便是满腔爱意，浓得迷了眼睛：
　　“我好想你。”
　　说完这话鼻子酸了酸，一时眼中发烫：“我想回家了。”

　　秦潇有些愧疚，明知她不在身边，看不见自己的脸，却还是下意识垂眸掩住情绪，磕磕巴巴道：“能不能……再……”
　　“好。”没等她说完，陆谨言已经抢着提前答应了，“只要是你需要的，都可以。”

　　“言言，我……”
　　“谢谢的话，我都听腻了，”陆谨言抽了抽鼻子，狡黠笑道：“你知道的，等事情结束，我只要拿到我那份的补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