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个姬会吧！》馋不知

38、第 38 章

　　秦潇坐在空荡荡的单人病房中，托着脑袋发呆，建造在地下的房间没有窗户，仿佛封闭的牢房，除了一个电视和桌上的几本书，再没有能娱乐的东西。
　　电视被调到了新闻频道关了声音，无声播了一整天。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时钟，和电视机里整点时间正好对上，并无虚假。

　　秦潇有些隐隐焦躁，房间的隔音十分好，安静得仿佛世界都只剩自己一个人。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目光扫过房间内唯一能离开的门，等着送晚饭的人来。

　　忽然咚的一声闷响从脚下的地面传来，而后一下接着一下，仿佛地震了一般。
　　秦潇侧耳听了听，门外却无半点动静，又蹲下摸着地板感受着震动，猜想应该是楼下一层传来的。

　　震动停止了一会儿，就又开始了，似乎比起刚才更为猛烈，便是隔了一层楼板，秦潇也隐隐约约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声，能分辨出是有人在闹事。
　　只是不知为何……这隔了好几层隔音楼板传来的声音过于朦胧，却听起来有些耳熟。

　　楼下足足闹腾了半个多小时，秦潇诧异之余有些暗暗佩服，研究所里也有不少工作人员，且男性居多，居然也未能控制得了楼下的女人。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吃饭十五分钟，未曾有人来开门送饭，多半是因为楼下的事耽误了。
　　秦潇也不在意，翻着桌上的书，闲散看着，并未认真。

　　又是十多分钟，门外传来了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到秦潇的房门口的时，突然刹了车，传来了刷卡的声音。

　　房门应声而开，秦潇抬头看向来人，却并非平时来送饭的中年妇女，而是三十多的男性，满面着急，他那脸上好似被猫挠了，几道血印挂在面颊上，狼狈中有些好笑。

　　那人问：“你是长川病院的精神科医生？”
　　秦潇放下了书，轻皱眉头，问：“怎么了么？”

　　那人张口时犹豫了几秒，明知不合规矩，但还是提了出来，道：“今天新来办芯片的人里，有一个躁郁症病史的，她……一直在发……病。”
　　男人差点说出发疯这个词，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又生生改了口，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痕，说：“也是凑了巧了，我查了她之前看病用的假芯片，发现她是你的病人……你能去看看她吗？让她情绪平缓一点。”

　　躁郁症？自己的病人？
　　秦潇的眉心缓缓皱了起来，开了门后，楼下传来的声音就更清晰了，清晰到……像极了某人。
　　她的脸色一时诡异，不知该笑还是该气，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好，我去看看。”

　　见她应承，被挠花了脸的男人顿时松了口气，忙不迭示意她出来跟着自己，边走边道：“这按理来说不符合规矩，可是我也没办法了，那个房间的门都快要被她拆了。”

　　秦潇再也忍不住，勾了勾唇，又迅速低头掩了嘴角笑意。
　　她听从了电话里那人的指示，以芯片故障的缘由进了这里，按照规定来说，确实是除了修复时，不得离开的。

　　若不是知道是谁在闹事，秦潇怕是要误以为这是要考验自己。

　　走到楼梯时，声音已是更清晰，里面那人演戏演的十分卖力。
　　秦潇忍俊不禁却还要装作不知，一时憋得有些辛苦。

　　她早知自己的去向瞒不住，但是没料到，陆谨言明知这是什么地方却还跟了过来。
　　更没料到，她会利用自己的假病情闹出这样的动静。

　　下了楼梯后，一眼便看到左侧有一处围了许多人，屋内不时传来砰砰砸东西的声音。
　　走在前面的男人加快了脚步，拨开人群道：“医生来了。”
　　众人立刻自觉让开了一条路，让秦潇进去。

　　屋内的人举着断了的桌子腿，与来人四目相对，愣了愣，眼睛忽然泛了红。
　　陆谨言垂头掩住神色，一脚踢在已经歪斜了的床上，刺耳吱呀声让众人眉头一拧，纷纷露出避让之色。

　　秦潇对带路的人说：“先让人散了吧，病人应该是关在陌生的地方，情绪过于紧张，现在看到这么多陌生人，只会加重病情，留一两个人在门口照应就好。”

　　来找她求助那人被陆谨言折磨得最是惨烈，忙不迭应下了话，招呼着看热闹的人都散去，只自己和另一个男同事在门口看着，两人也贴心躲在了陆谨言看不见的地方，为秦潇捏一把汗。
　　有人闹事是常事，他起初没将年轻小姑娘放在眼里，试图制服陆谨言，却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一把就挣脱了，一爪子拍在他脸上，还挂了彩。

　　房间内，陆谨言余光撇着人群散去，却也未顺势安静下来，仍旧对着寥寥可数的几件家具泄愤，口中不时半真半假呜咽几声。

　　秦潇无奈看她演戏，走进了两步温声安抚她道：“没事了，那些人都走了。”

　　陆谨言眼皮抬起，看了一眼门口露出的一片衣角，转头拧着眉看秦潇，故意撒气般又掀翻了缺腿的凳子。
　　轰的一声。
　　扬起的浮沉却呛到了她自己，顿时捂着胸口咳得直了眼。

　　房间内能落座的地方，都被她掀了，陆谨言只得狼狈蹲在地上，一声一声咳着。
　　秦潇半蹲在她身旁，帮她顺着气，忍不住偷笑了出来，遭了一记白眼。

　　秦潇也不在意，伸手揉了揉发丝，压低声音道：“累了吧，演另一个状态吧，不论他们等会儿说什么，都死死抓着我不松，知道吗？”

　　陆谨言放任自己靠在她肩膀上，感受着那只手舒缓拍着她的背，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你们要不要给她换个房间。”秦潇提高了声音，对门外道。
　　摇摇欲坠的门框中探出一颗脑袋，看着低垂着头的年轻女孩，不禁佩服秦潇，确认是真的稳定了下来，才胳膊肘捅了捅同事，说：“你去给她重新安排个房间。”

　　陆谨言死死抓着秦潇的胳膊，闷不吭声跟着走，垂着头时凌乱的发丝落在脸上，更添了阴郁，吓得前面带路的人哆哆嗦嗦，生怕她一个不爽就给自己的脑袋开了瓢。

　　“到了。”那人三两步过去刷卡开门，面朝着二人，说：“进去吧。”
　　陆谨言看了看不动的秦潇，手中一收力气，勒得秦潇脸色都变了，跟着演的极真。

　　“我不要。”陆谨言吊起来的一嗓子似被踩了的尖叫鸡，刮得耳朵疼。

　　男人满面痛苦，同情看了一眼秦潇的手腕，放缓了语气哄陆谨言道：“我给你调个电视看好不好？你乖乖的，我让阿姨给你加餐？”

　　陆谨言猛地抬了头，盯着男人，阴恻恻问：“你觉得我是小朋友吗？还是觉得我是神经病？”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男人被她吓得退了两步，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陆谨言收回了目光，盯着秦潇说：“我要和她住一起。”
　　男人看了一眼秦潇别捏得充血的手腕，小声怯懦道：“这不符合规定。”

　　话音刚落，陆谨言脸色已经冷了几分，吓得男人忙掏出手机，说：“你别瞪我！也别激动！我问下主任！”

　　门被轻带起，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微微松了一口气。

　　陆谨言阴沉沉的脸色突然一转，狡黠问：“我演的像吗？”
　　秦潇短暂出了神，沉默了片刻后透出一点无奈，说：“太像了。”
　　陆谨言笑着笑着便黯然了，嘟囔说：“我见过那样生病的人。”

　　“没事了。”
　　“嗯，没事了。”

　　秦潇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说：“都和你说了，不会有什么事，你来就算了，还这么冒险胡闹。”
　　陆谨言笑嘻嘻吐了舌头：“我都问过了，说院长和主任都是固定几天才来上班，确定今晚没有能做主的人，我才开始闹的！”

　　“那之后呢？你要怎么离开？”
　　陆谨言被她问住了，笑容僵在脸上，摸了摸取下项链后空荡荡的脖子，没什么底气道：“我……我就和他们说，我又后悔了，不要芯片了，不行吗？”

　　“说的什么蠢话。”秦潇无奈，眼神瞥了瞥门口方向，说：“你以为在超市买东西吗，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谨言彻底慌了，抓着她袖子，问：“那怎么办啊？”

　　秦潇好笑看她，问：“你以前不是很想要吗？对那个假的爱不释手，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装上？”

　　陆谨言撇了撇嘴，说：“我以前只是想要一个可以正常生活的身份证，而不是连考试资格都没有的黑户。”
　　她往秦潇的方向凑了凑，小声道：“后来发现……也没那么重要了。”

　　秦潇看着柔软的人，伸手揉了揉，安抚她道：“不要也好，反正装芯片还有段过程，光是社会调查就快有一周时间，我……会尽量想办法。”

　　陆谨言看了看锁着的门，扁嘴叹了口气：“见个面都要费劲心思，怎么想办法啊……”

　　秦潇看着满面担忧的人，犹豫着道：“我可能……以后要在这里工作，等我通过了院长的测试，应该就能有办法了。”
　　“什么？”陆谨言抓了抓自己的耳朵，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

　　“我以后要在这里工作。”

　　很好，没听错。
　　不光没听错，秦潇还把那个可能去掉了，陆谨言想起那些夜里三点多下班，一年都放不了几天假的王然爸爸，咬牙切齿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秦潇耐心第三次重复道：“我要在这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