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个姬会吧！》馋不知

35、第 35 章

　　那一拍并不算重，自然是无事的，可秦潇的手被温软的掌心捧着，鬼使神差的，不过脑子就吐出一个疼字。

　　陆谨言眨巴眨巴眼睛，一时呆住了。
　　陆妈妈的手还举在半空，虚捏了拳张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勉强挤出笑，借口说厨房还有菜，扭身走了。

　　上一秒还热热闹闹的陆家，转眼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秦潇讪讪收回了手，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社死。

　　陆慎行扫过几人，立刻将缓解气氛的重任抗在了自己肩上，端着自己的饭碗，顺势就挪到了陆妈妈刚才的位置，搭话道：“言言住你那儿一定给你添了好多麻烦吧！她这个人脾气可臭了！”

　　“没有添麻烦，”秦潇悄然松了口气，接了话茬说：“言言脾气很好，活泼可爱，自从她来了后，我那儿热闹了很多。”

　　“什么热闹啊！就是吵闹！”陆慎行毫不在意妹妹投来要杀人的目光，摆出自己懂得的神色，不怕死道：“你不用替她说好话！她那狗脾气，我们还不知道嘛！”

　　“陆！慎！行！”
　　陆谨言咬牙切齿，撂下碗站了起来，就要上手，心里盘算着把她哥连同那昭然若揭的眼神，一并埋了。

　　有些人目光黏在秦潇身上，对于自己妹妹递来的眼神毫无察觉，当作平常玩笑，乐呵呵傻笑着。

　　“吃饭！”沉默了半天的陆爸爸终于忍不住，拍了筷子，镇住了女儿。

　　陆谨言悻悻坐了下去，眼神如刀，狠狠朝那方向剜了去，陆慎行得意对她做了个鬼脸，正要说话，陆爸凉飕飕又撂下一句：“你也给我老实吃饭，有客人在都管不住欠揍劲。”

　　“什么客人呀，小秦和小闻是亲戚，又和言言是好朋友，都是一家人。”去厨房端菜的陆妈妈端了一盘凉拌的黄瓜放在了桌上，扫了一眼占据自己位置的陆慎行，没说话，径自坐到了对面，边吃边闲聊几句，目光不时扫过几个孩子。

　　陆谨言不太高兴，没滋没味吃着菜，耳朵里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余光不时撇着一桌子的人。

　　秦潇和她爸都认真吃菜，目不斜视。
　　陆慎行则一副舔狗样，对着秦潇献殷勤，可最让她在意的却不是她哥，而是坐在对面的妈。
　　陆妈妈夹菜时目光总扫过秦潇……和陆慎行，并不刻意，却耐人寻味。

　　陆谨言脑中的一根弦突然绷紧了。
　　手中筷子捏得紧紧的，力气之大令筷子不受控制向内一折，敲在了碗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顿时全家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陆谨言脸皮向来厚的很，并不算在意丢人，可在秦潇面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无需转头看，就能清晰感受到身旁的目光，她耳尖迅速染上一点红，反应却是极快，清了清嗓子，迅速伸手撩开别在耳后的头发，遮住了泛红的耳朵。

　　她塞了两口饭到自己嘴里，随后才假装察觉，抬起头口齿不清装作无辜道：
　　“你们看我干嘛？吃饭呀！”

　　今天这一顿饭的时间异常的长，陆谨言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胃口了，不停夹着菜往自己嘴里塞，且总是勾着手去夹陆妈妈面前的那盘酿黄瓜。

　　见她爱吃，陆妈妈干脆将黄瓜换了个位置，放在了陆谨言面前，却见她一筷子不再动，又是勾着手去夹换到自己面前的另一道菜。
　　她看了看陆谨言凑过来半边身子，夹了菜后面无表情送入口中，也未见嚼上几口就囫囵咽了下去。

　　陆妈妈看向对面的目光，总是被夹菜之人的身体挡住了大半，她不由轻皱眉头，再看不出来陆谨言是故意的，她也白养大这个女儿了。

　　陆妈妈收了目光，一桌人才算是踏实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秦潇不顾陆家众人阻止，帮着陆谨言收拾碗筷，在厨房里慢吞吞洗着碗，两人都保持着同步缓慢的速度，像是有着某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小秦啊，要不今晚就住我们家吧？”陆妈妈坐在客厅，看着厨房里的两个身影道。
　　秦潇下意识看了一眼陆谨言，低头擦干手中的碗，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听陆妈妈又补充了一句：“就住言言房间。”

　　本打算拒绝的人，突然鬼使神差的一口答应：“好。”
　　陆谨言手中湿漉漉的盘子一下没抓稳，落在了水池里，一声脆响，没碎，只嗑崩了一点瓷。

　　“我来吧，毛手毛脚的。”陆妈妈看不下去粗心大意的女儿，捋了袖子接过陆谨言手中的碗，将她拎到秦潇的位置擦干盘子，且招呼着儿子道：“臭小子，别吃完了就瘫在沙发上，带小秦去转转，消消食。”

　　听见妈妈给自己派的活，陆慎行眼前顿时一亮，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蹦到秦潇面前，说：“你一定没来过我们这儿吧！虽然比不上外面繁华，不过也挺有趣的。”

　　秦潇蹙了蹙眉，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陆慎行见她总盯着自己的妹妹，干脆便从妹妹下手，道：“言言小时候在这块长大，可皮了，小时候我们这儿没东西玩，她都能变出花来皮！”

　　“言言小时候？”秦潇眉毛轻挑，终于抓住了一点兴趣，看了看厨房的人，余光撇过陆谨言的房间，终于松了口，说：“好，转转。”

　　陆谨言听着关门声响，皱了皱眉，看着水池里的仅剩的一个碗，收回了手，问道：“把秦潇支开，想问什么？”

　　“真是我的聪明女儿！”陆妈妈见她单刀直入，噗嗤笑了出来，擦干了手，道：“小秦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对象吧？”

　　陆谨言皱了皱眉，道：“没有，但是她性格不怎么样。”
　　陆家父母同时抬了头，拧眉看向女儿，等着她下面的话。

　　“她父母都走的早，和养父母又不亲，整个人阴沉阴沉的，还会伪装，你没觉得她笑起来很像我么！那都是她学我，装出来的！”
　　陆谨言想着她妈那点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心思，气就不打一处来，嘴上越发离谱，只恨不得她妈能原地打消那个念头。

　　陆妈妈俨然不信，怀疑道：“那你还和她好？还住她家里？”
　　“我这不是连夜回来了么！”

　　“真的？”
　　“千真万确，她那个心可黑着呢！”

　　“咳咳！”门口处忽然传来两声咳嗽，听声音却是已经出门的陆慎行。

　　正语气夸张说着坏话的人，突然噤了声，僵硬扭着脖子去看门口。
　　刚才出去的两人，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门口，正杵在那儿，进退两难。

　　陆谨言转回了脑袋，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又看了看脚下的地板砖。

　　“你在看什么？”秦潇似没听见她的话一般，问道。
　　陆谨言面无表情，破罐子破摔：“看看是悬梁自尽比较快，还是挖坑活埋比较快。”

　　“那个……我妹妹说话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啊，她其实……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对吧言言！”
　　陆慎行边说边向屋内使眼色，陆谨言只当自己耳聋眼瞎，径自回了房间，倒在了床上，想将脑袋蒙进被子里，却又在意外面的动静，便屏住了呼吸，悄悄听着。

　　只听见外面尴尬寒暄了两句天气，说外面凉，回来拿件外套。随后便是关门声响，再没了动静。

　　唉。
　　陆谨言长叹了一口气，总觉得事情更糟了。
　　她本意只想阻止她妈撮合那俩人，却忘了自己和秦潇在一起，以后要怎么和父母交代。

　　陆谨言又叹了口气，终于承认，自己就是没出息了。
　　她只是有些不满，却没想过真的将那人推开。

　　只是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陆谨言努力回忆着秦潇的神色，可她是背着光的，自己并未能看清。

　　短短半分钟，陆谨言第三次叹了气。
　　就算她看到秦潇的神色，又能如何……她是最会演戏的了。

　　“长得好看，又会来事，还会演戏。”陆谨言忍不住吐槽道：“不去做明星拍电影可惜了。”

　　她懊恼窝在床上，一面想着秦潇应该不会和她缺心眼的哥哥相处多久，一面又害怕她回来和自己算账。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竟然倦了，还未补足的困意又找了上来，没多久就抱着被子浑噩睡了，再睁眼已是天黑。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一只手从自己额角拂过，惺忪睡眼一睁开，便看到床边站了一人，凉飕飕看着自己。
　　登时就被吓醒了。

　　陆谨言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拍开那只手，忽听耳边有人叫了一声：“言言。”

　　陆谨言忽然似被定住般，不动了。
　　秦潇的声音微哑，像是缺水后干涩磨着声带，在黑暗中尤其勾人。

　　墙上的开关轻扣，发出一点声响，白炽灯光洒下来，陆谨言一时刺眼，眯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

　　秦潇正打量着她的房间，装修已是陈旧，可布置得却很用心，入眼所及的生活痕迹，只需扫过一眼便知房间主人是个热爱生活的女孩子。

　　她虚虚倚在书桌前，随手拿过一本漫画，翻开扫了扫，女孩子扎着双马尾，雀跃与秦潇对视，她莫名觉得和陆谨言有些像。
　　只是不是现在的，而是……之前的陆谨言。

　　秦潇眼中黯了黯，合上了书放回原位，再抬头又是完美的温和笑容，道：“我们算不算是扯平了？”

　　“嗯。”
　　陆谨言站在一米外的位置，手缩在袖中，因为睡醒脑中还迷糊着，习惯性捏着衣服缓解茫然，听她问着便顺口答应了，回过神来细品又有些后悔，手中便捏得更紧了。

　　秦潇的一只手忽然递到了她眼前，说：“那就正式开始，从朋友做起。”
　　陆谨言呆呆握住了那只手，相触的皮肤传来一点凉意，重复道：“从朋友做起。”

　　秦潇捏了捏掌心里的手，又迅速松开，卸下一口气道：“总算可以重新开始了。”
　　“重新开始？”睡迷糊的人仰头看她，不知所措。
　　“重新开始追你。”

　　陆谨言神思恍惚，脑中被迫回想着刚才和说的话，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脑袋在墙上哐哐撞几下，干脆撞成浆糊，省的她在这儿过不去这道坎。
　　秦潇这句话，却突然将她拖过这道坎，还撞飞了出去，缩在衣服里一直揪着的手指也停了下来，愣愣看她。

　　“追……我？”
　　秦潇郑重点头道：“你可是在我医院散布出去了，说你是我女朋友，等我回去上班了，女朋友没了，我多没有面子！”

　　“我……你……”陆谨言一时说不出来话，自然知道她在玩笑，秦潇但凡能在乎点面子，自己早在医院时就得被踢出去了。

　　“难道你想耍赖吗？”耳边的声音压得极低，一只手轻柔抚了抚她的发丝，似在蛊惑。
　　陆谨言面上泛出了一点不自然的红晕，她恼自己的不争气，忙后退了一大步，眼看着那只手摸了个空，胡言乱语结巴道：“我……我不管！那会儿有病！说的话不作数的！”

　　“我没病，我负责。”

　　陆谨言听这话本该窘迫，可她只是愣在哪里，觉得面前之人的神色言语都无比熟悉。往前数一两个月，和当时自己追着秦潇的黏糊劲，一模一样。

　　她又想起老旧录像里的温柔女人，嘴角扬起的弧度与秦潇如出一辙，她从看第一眼便觉得亲切，后来才发现，这人压根是缺乏与人相处的经验，这才会下意识模仿自己喜欢欣赏的人。

　　陆谨言忽然想起，秦潇模仿自己母亲，并不难理解。
　　可模仿自己……

　　手在袖中，忽又捏住了袖子，想起之前自己的大放厥词，心虚不敢抬头，低声道：“可是我刚才说你坏话……”
　　“就算我不正常，也不代表，你不喜欢我这款，不是么？”

　　陆谨言看着笃定的人，不知怎的就被说服了，傻愣愣点了头，忽又急了眼，立即否认道：
　　“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