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O失败以后》也算逍遥

41、041

　　傅映云不想去揣测纪令音的心思，她听到了这句话后神情变得复杂，那双如同古井无波的眸子也渐渐起了波澜。然而傅映云并不是一个喜欢情绪外显的人，她的这点微末表情眨眼便收敛了起来。

　　她有些羡慕纪令音的随意与洒脱，但是她做不到纪令音那样。她其实想告诉纪令音，不要因为她是个omega就产生责任感，她完全可以放下那不属于自己的担子——至于承诺，不过玩笑耳。可是话到了唇边，又不知如何出口了。
　　傅映云叹了一口气。

　　晶盟评鉴会如期开展。天源虽然博得了一个席位，但也是最末，几乎没什么人会注意。晶盟评鉴会召开的场地是在古时斗兽场的基础上形成的。不过那环形的观景阶梯被改造成了一个个小隔间，来到此处的嘉宾们并不露面。只有台子中心的晶石检测仪器与晶盟专家团格外显眼。

　　他们中每一个都是研究晶石出身的，在蓝星高等学府中获得了至高的学历，是业界的泰斗和权威。

　　傅映云站在了小格子窗前，她平静地望着底下或是白发苍苍或是正值壮年的人——他们都是alpha，无一例外。她还记得毕业时她拿着实验成果敲开了那些人的门。那些人的笑容得体，但是眸中总是泛着一丝丝的恶意。“很遗憾，如果傅小姐是个alpha就好了。”傅映云明白了，要想让他们认可成果，首先得是一个alpha。她并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宣称各性别平等的文明社会遇到挫折。她还有傅家小姐这一层身份在，更多的人则是连人都见不到。

　　那群人还维持着古早时期的alpha的傲慢，真是让人觉得讽刺。

　　“看什么？”以天源的地位，VIP房间是享受不了的。幽闭的空间有些发闷，耳畔是华关河与研究人员小声的议论文。纪令音有些无聊，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袖子，最后视线落在了独自立在窗边的傅映云身上，懒洋洋地问道。

　　“看人。”傅映云言简意赅。话音落下，她的视线也收了回来，几步走回到了圆桌边，安静得听着研究人员的话。虽然蓝晶的能源利用率达到了正常标准，但这不是极限——它仍旧比不上某些品种的红晶，这就意味着傅映云和她的实验团队远远没有走到终点。

　　此刻的他们已经不关心蓝晶是否能在评鉴会上出头，而是就如何开放能源进行了讨论，各组公式出现在光屏上，右侧泛着红光的数据是红晶的对比参考——声音在某一刻戛然而止，傅映云手指点在了光屏上，片刻后她输入了一串公式，问道，“这样可行么？”

　　研究人员与华关河眉头紧锁，纪令音则是轻轻挑眉。他们还没得出结果，就听到了一声古老的、宏大的钟响，这预示着评鉴会正式拉开序幕。各个公司的代表会拿出自己的成果做报告——尽管晶盟内部早就定下了“晶王”，但是这个交流的过程是真实的，是有价值的。

　　屋中出现了一道光屏，先是星球主夏寒衣，接着则是方时生率领的评鉴团，最后才是上台做报告的人。

　　纪令音“啧”了一声，屏幕上出现的算是个老熟人了，红晶能源不肯落在他人之后啊。“这黄毛是你继母家的人？公司落在了你弟弟手中？”纪令音手撑在桌子上，往上一用劲，便稳稳当当地坐在桌面，引得华关河频频皱眉，而她自己则是晃动着双足，颇为潇洒自在。

　　“在傅际天手里。”傅映云掀了掀眼皮子。虽然傅际天看重傅清姜，但是说到底都是自私的，这领主的位置他远没有做够，怎么可能分到儿子的手上？欧阳家的说到底还是听命于傅际天。这么一来，更是讽刺。白家那些人的行为，傅际天是纵容的。

　　四大领中，以傅家为开端，而李家为压轴。他们带来的晶石都是红晶的类属——然而在能源上已经多年没有突破，实则与前些年的没差太多。大公司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后面的小公司了。

　　“哈，还有介绍新型能源晶石的。”纪令音笑了笑，她的十指交错折叠，发出了咔擦咔擦的脆响声。她有些手痒，很想去感知一下，那晶石中到底藏着多少的能量。

　　“彩头而已。”傅映云嗤笑了一声，果然，不管实验报告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但是仪器给出的数据是真实的。这些其他品种的晶石并没有像蓝晶那样检测不出结果——它们确实有能源存在，但是连能源共振率都低得可怜，更别说能源含量和利用率了。百分之八十的杂质，还不如人造合晶。

　　纪令音并不像傅映云他们一样渴求晶石相关的知识，那一串串字符在她的眼前化作了“无趣”两个大字，直到华关河理了理衣襟，准备往场中走的时候，她才提起了一丝兴致。并不是因为蓝晶本身，而是因为其可能引起的骚乱。

　　当能源共振不再成为alpha独有的天赋，必然会打破固有的秩序，造成外界的大动荡，这些期待着世界进步的人，到底选择顺着潮流往前走呢？还是故步自封，像昔日的贵族一般维护着自己的荣耀和统治地位呢？

　　前头已经有不少的公司抬出了新能源晶石，此刻华关河再度提出的时候，并没有勾起太多人的兴致。四大领中，只有招摇领的姜家——有人在华关河开口的那瞬间站了起来。

　　“你看好他？”姜陈言懒洋洋地翘着腿，他靠在了沙发上，煽动的眼皮子显示了他的兴致缺缺。这原本不是他这个大少爷该来的地方，他应该在机甲训练场里，为夺得龙甲士而努力，然而他没有。他在即将出行的时候改变了主意。

　　“大变局。”姜驹舔了舔唇，他的眸中充满了兴奋的光焰，像是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火。

　　姜陈言冷笑了一声，他活动着手指关节，漫不经心道：“老爷子不会喜欢的。”虽然四大领之间明争暗斗，在某些事情上利益一致。片刻后，他忽又道，“你说傅三从哪里弄来的人？”他在深蓝基地留了数月，自然也发现了不少的事情。星盗之事更是给了他强大的冲击。

　　他不觉得傅映云能够从傅家拿到太多的资源。片刻后，他又自言自语道：“星盗那边？不至于。还是说——姑姑！”姜陈言的呼吸虽然间急促起来，老实说，他并不能看明白姑姑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老爷子对她信任而放纵，比自己这个儿子还过。说到了姜原，姜陈言显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傅重雪的噩耗传到姜家的时候，姜原正在酒会上，觥筹交错间，她动作翩然，宛如穿花之蝶——岁月未曾在她的身上刻下任何痕迹，但也不至于将儿女全部都抹去了吧！结果，她眼也不眨，仿佛听到的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无情至斯！

　　她一直在支持傅中宵，算得上有求必应，但是很难看出来她对傅中宵有什么感情，姜陈言有这样一个感觉，哪一天她听到了傅中宵的噩耗，大概也会眼也不眨。

　　如果傅映云也从她那得到帮助呢？
　　姜陈言的思绪有些混乱，等他回过神，华关河的报告已经过了数据阶段，而是进入了仪器检测阶段！但是华关河并没有将晶石取出，而是向评鉴会请求换一台专用仪器！

　　一种面相全部群体的晶石——
　　夏寒衣原本坐在台子上，无聊地任由思绪漫游，可此刻视线落在华关河和方时生的身上，她同样在等待结果。

　　“华先生，这不合理。”方时生微微一笑，拒绝了华关河的要求。他说话时字正腔圆，很有一副贵气。“我们不知道那仪器是不是有问题，这么一来，对其他的人来说，这不公平。”

　　华关河已经猜测到方时生的答案，他也不觉得遗憾。一颔首，他又退了一步，道：“可以试验特殊能源武器么？它比数据分析更直观。”

　　方时生拧了拧眉，有些恼怒这不识好歹的年轻人。评鉴团其他的人员交头接耳，但是无一例外，都表露了对华关河的不满。他们的拒绝毋庸置疑，不管蓝晶是不是真像华关河说得那样，他们不能让这个已经按照程序行走的评鉴会出问题。“华先生，这——”

　　“可以。”夏寒衣的声音陡然插入，她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分颤抖，显然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场合表达过自己的意愿。星球主是个尊贵的吉祥物，人们都知道实权在四大领主手中，但是也不好明面拒绝星球主的提议。

　　方时生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啊？星球主加入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纪令音一勾唇，笑容不怀好意。她拍了拍桌子，朝着一侧站得笔直的傅映云伸手，问道，“来这儿看么？”

　　拒绝的话到了唇间，傅映云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然而鬼使神差地搭上了纪令音的手。纪令音没有注意傅映云的情绪变化，她用了一股巧力，将人带上了桌子。朝着傅映云靠了靠，几乎埋首在她的颈肩。
　　她的笑声清越，调侃意味十足：“怎么样啊，姐姐，坐在桌子上，看着是不是爽快些？”

　　傅映云的身体倏然一僵，似是那紧绷的皮筋。她坐在了边沿，纪令音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几乎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