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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让她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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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翠鸟啾鸣,在窗外叽叽喳喳。
睡了一日后,原宛醒了,迎芝服侍她洗漱,用了一些热汤,她刚醒暂未沾太多荤腥,不过迎芝对她说,之后的午膳,她想吃什么,都能叫宫内的厨子做。
原宛愣了一下,迎芝看着她不知是为她高兴还是担忧,她道:“太子殿下回来了,殿下很担心你。”
原宛道:“哦。”她又问“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睡了多久”?
迎芝一一回答,还提了句帝君离开前说的话。
原宛才知迎芝为何会说她想吃什么都可以做,迎芝说她在天墟渊中太受苦了。
原宛宽慰,说没什么,她这不是好好回来了。
她刚说完,门处站着一个身影,迎芝见到朝人行礼,慢慢退下去。
原宛也朝人行礼。
太子进屋扶她,扶她起身后,他手没放开。
让原宛在屋内的圆桌前坐下,细细打量她,他道:“原娘可有感觉什么不适?”
原宛摇了摇头,她并未说恶气的事,因,原宛记得帝君言过,恶气只能由一人的皓灵之气连着镇除,若是同太子说了,还有两次,太子会陪她一起去,原宛要寻帝君履行承诺,所以她不提。
见原宛摇头,太子手按住原宛的手,他视线落于她腕上,道:“原娘为何会进入天墟渊?”
原宛道:“太子殿下以为呢?”她话声轻柔,但含着一股怨,还有怕,以及委屈。
原宛将手收回。
太子看她,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是本殿的错,没有护你周全。”
自称本殿,说明他,是生气了。
将手抚上原宛的手腕,明暇道:“我送你的镯子——前段时日发生了什么,你同我细说说。”所以他未感应到原宛有任何的危险,镯子不在,原宛在天墟渊能等到帝君来救,实在是,可说侥幸。
那镯子有他的一缕皓灵之气本源,不论防护、攻击还是追踪都不是其他天界宝物可比,甚至可溯息——
太子面上,目光十分的冷。但他话声温朗。
原宛同他说了她所遭遇的事,她一边说,太子手上的劲加大。
原宛被他捏的手有些疼,她皱眉,太子注意到立时松手,他道:“是本殿害你受苦。”
原宛看着他,“可不是殿下。”她道,有点含嗔。
太子未料她这么说,忽的笑了,他将原宛拉到他腿上,手揽着她,下颚贴近她脖颈,他道:“在天墟渊中,你与帝君都遇到了些什么,一路如何解决的那些危险,如何行处的,同我说说——”他的声音带着一点蛊惑,似是好奇,又似是,在探寻着什么。
原宛背抵住人胸膛,他拢着她,对她亲近,但又总觉着隔着层什么,具体隔着什么原宛不清楚,不过,她知太子有“分寸”就是了,所以她也安心倚在人怀里,道:“天墟渊中,那些恶物很可怕——”
原宛慢慢的说,挑她觉得可以说的,关于她与帝君分魂的过往,还有她的珠子她没言,原宛言到那魅人物时,太子着重问了一下,他道:“你们遇见了,那东西可有袭击你们?”
原宛立时道:“没有,帝君认出,很快就将其钉在地上,然后我们离开,它便未来了。”
太子道:“那魅人物是‘饧骨昧’,比三界中任何夺人心魄物都要恶劣。”
“不过——”他道,“此恶物对男人折磨更甚,女人,若是不以阳相解,不会有性命之忧。”
原宛没想他竟对此如此了解,太子看她惊异,他道:“古籍上说的,是不是很有趣。”
原宛没觉得哪里有趣,她当初就曾受过这类物的“迫害”,太子道:“都过去了,原娘日后放宽心。”说着,他握上她手腕,手在腕上轻轻一点,原宛瞧着有一道绿中带白的线,如透明一指宽的白丝绸布,在原宛手腕间形成一环,然后缓缓归于无。
原宛好奇的看手腕,太子道:“之前是我疏忽,现下我将宝物炼化,再以特殊法子融入你身体上,你放心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任何危害,只是让人不能再轻易‘使’你弄掉。”
他着重说了那个“使”字。
原宛道:“谢殿下。”
太子揉了揉她的头。
他本还要再给她两个剑侍,原宛瞧过跟在太子身后的剑侍,她犹豫了一息,以太招摇了为由,拒绝。
原宛要自己寻求出路了,而出路在于——
在原宛清醒后第二日准备去寻帝君时,天宫中,她被一位仙侍唤去。
她今日未与迎芝一道,仙侍,是天帝陛下身边的人。
原宛被带到一凉亭处。
凉亭玉制,亭柱上雕龙画凤,周遭是站立的仙侍,她们仿佛不存在。
原宛被领着走入凉亭中,她只看了一眼,不敢抬头打量亭中的人,躬身道:“民女参见天帝陛下。”
天帝看向她,他道:“免礼。”说着,视线落在原宛右手腕上。
原宛起身,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她的右手腕上,她不由将手腕轻撤了撤。
天帝视线移开。
他道:“此次在天墟渊,你受了很多苦,也受了惊吧。”天帝的视线朝向亭外。
原宛道:“民女受惊不算什么,帝君辛苦,陛下垂问,民女感怀无以为报。”她说着再向天帝一礼。
天帝道:“你倒是懂得一些进退,那你应该能知,这天宫于你,不算什么好的地方。”
天帝又道:“他将镯子送予你,但你应当知仙凡有别。”延文的视线再落到原宛的右手腕上,只一眼,便收回。他手背在身后。
原宛道:“民女知晓,民女从不敢奢望逾越仙凡之别。”
前方的人迟迟未言,原宛后背已出了一层汗。
又听人道:“帝君此次救你,你当感怀,不过帝君多年清修,你要知道帝君的性子。”
原宛心头一惊,她立时道:“民女只是想感谢帝君,帝君救民女性命,如再造,民女只想感谢帝君。”他应是知晓她此番想去的方向是帝君处。
天帝道:“你知道分寸就好,本帝的话说完了,你下去吧。”
“民女告退。”原宛道。
走出凉亭,一直到再看不见,原宛后背上都是凉汗。
虽说这位天帝身遭没有任何威压,说话也温和,但原宛却觉心跳如擂鼓,仿佛说错一个字都要立时死去。
这便是天界主管三界的至高无上之人,原宛不得不感到害怕。
帝君与太子身份同样尊贵,但知晓帝君当初不是他本意后,且被他相救算两次,原宛对帝君不是那么发憷,而太子,他也让她不会感到绝大的性命威胁,但这位,原宛感到害怕。
原宛望向西侧的方向,她手搭在胸口,只有这一条路了。
天宫威胁重重,这次幕后的黑手,不能确切知是谁,因太子,她被针对,如今这位天帝,也似乎不太能容得下她,原宛没别的办法了,她要活下去。
*
景阳殿内,帝君坐在紫璃檀木榻上,他着玄衣,迦趺而坐。
额上神印微晃动,帝君闭着眼,不过眉有点紧。
他的眉头拧着。
挺直的鼻梁在光射下白玉剔透。
帝君额上有一点点汗,他自天墟渊回来后,就大力在镇压,那条线一直未消,帝君睁眼就能看见。
他不时脑海中会晃动一些画面。
画面支离破碎,但着实荒谬。
且身体处会生出一股燥热,帝君觉的这也十分荒谬。
他刚刚结束镇压,外间青梅鸟来报,有人执令牌见他。
有他令牌的,这天界没几人。
帝君知晓是何人,他道:“让她进。”
青梅鸟以及红梅鸟瞧着原宛走入景阳殿,在原宛走入时,它们一双鸟眼都睁大了。
这是第一次见着有女子到帝君的殿中来,以往听说同帝君走得近的女子,只有已逝的天后娘娘,那毕竟是帝君唯一的师妹,同帝君自万年前便一道在广成道君处修行。
而今,在它们到这殿中四百年后,终于又见着一个女子啦,且还是个漂亮的女子。
两只鸟儿十足好奇,探着鸟头往里瞧。被廊檐下的琢军盯了一眼,就慢慢缩回了鸟头。
哼了一声。
但耳朵却竖着,可是不容易听着啊!
原宛走入景阳殿的时候,她觉着实在是安静,又觉着空旷,深广。
屋内摆置算齐全,桌椅长榻、案几、博古架、花瓶、书架……四周窗旁有垂纱,白白的,此时在随风飘舞。
很大气典雅、古朴的布置。
而正北方,那条长榻上,坐着一个人,面前一张黑木几,几上置着一个香炉。
香烟寥寥往上,榻上的人看着她,他此时姿态稍显随意。
长发微落在身前。
他眼直直看着她,自她进来当时,他眼神有种莫名的热度,这时再看是平静,方才仿佛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