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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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跟着青衣女子一路上了三楼，因为知道对方是卢胜，怕被察觉所以顾红莲并没有放出神识提前探查。
房间内传来叮咚的琴响，与之前乐师的琴声不同，这乐曲轻柔婉转，仿佛水乡女子的吟唱，显然是楼中姑娘正在弹奏。
青衣女子走到门前停下脚步，轻敲房门，邢四根本不等屋内人回应直接推开了房门，先声夺人道：“大哥，你来这里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房门打开，屋内的布置一目了然，顾红莲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边喝茶的卢胜，他的对面坐着一位用鲛绡蒙着双眼的老者，满头白发随意地披散着，一派仙风道骨。
顾红莲拱手，“邢大哥好雅兴。”
屋中的琴音戛然而止，原本坐在一旁弹奏的女子起身微微一福，柔柔轻笑，主动退出了房间。邢四见了顿时咂了咂嘴，揶揄地看了卢胜一眼，道：“还是大哥厉害，流莺姑娘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卢胜也不解释，抬手示意三人坐下，道：“今日来此只为请老师出山，正好老师也想见见你们，我便擅自做主了。”
顾红莲一愣，没想到这位老者是卢胜的师父，于是连忙躬身施礼：“晚辈顾七见过前辈。”
邢四原本正好奇地盯着老者，听见这话也吓得站起来，看了看卢胜小心翼翼地确认：“这位是……”
卢胜点头，邢四对着老者就是一个大礼，道：“原来您是卢大哥的老师，我仰慕您许久，您看能不能也收我做徒弟？”
他为人耿直又行动力极强，卢胜还没来得及制止就见他跪了下去，“老四！”
老者也不生气，隔空一拂，邢四又回到了座位上。“你与我没有师徒缘分，况且你如今的功法与你的灵根契合，只要坚持修炼必有收获，不必舍近求远。”
邢四闻言这才傻笑着挠了挠头。
随后老者转向顾红莲，他的眼睛虽然被鲛绡遮住但依旧给人一种注视着他人的感觉，顾红莲终于在他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你叫顾七？”老者问道，“听阿胜说你是白泽顾家的人？”
“晚辈……”顾红莲犹豫着，老者不等他回答，又道：“我多年不问世事，这次天渊开启在即，阿胜请我做向导，小友作为顾家人，想必不会错过这次机遇。”
“您要和我们一起进天渊？”邢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卢胜，“大哥，这……”
“不必多言。”卢胜表情淡淡的，并没有解释，“老师自有打算。”
又是天渊，顾红莲沉默着笑笑，道：“听卢大哥说，天渊里能找到蕴灵草。”
老者微微惊讶，“你要找蕴灵草，是为了——”他顿了顿，头微微转向阿无。阿无正在默默喝茶，察觉到他似有若无的视线，瞬间放出神识将他和顾红莲两人保护起来，二人的神识在空中相遇，旁人一无所知，但顾红莲这一次清楚地感觉到了，老者原来一直在用神识观察他们，只是因为对方修为太高隐藏得太好他根本察觉不到。
“你要炼制蕴灵丹？”老者收回神识，顾红莲则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帮阿无将茶续满，反问道：“前辈知道蕴灵丹？”
老者笑了，“知道，不光知道而且也曾服用过。”
蕴灵丹的作用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他这么一说显然把自己识海曾受过伤的事情直接挑明了，算是自揭其短，顾红莲从中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只是作为一个外来者，他对天渊根本一无所知。“天渊，真的能找到蕴灵草？”
他的问题让老者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突然问了一句：“怀真大师还好吗？”
顾红莲瞬间瞳孔微缩，这个名字对他来说简直是如雷贯耳，虽然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顾怀真其人，但他的盛名天下皆知。顾怀真成名于数千年前，是顾家唯一的渡劫期老祖，大约在百年前为找寻飞升的契机而离开顾家，后来听说只身进了天葬海至今未归，他的魂灯未灭，但也杳无音信。
这个人——和他一样是从秘境外面来的，他既然是卢胜的师父那么就不可能是最近才来到这里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是上一次白泽秘境开启后被困在这里的。想到这里顾红莲心中微惊，到底认还是不认？认了，就等于自报家门，万一他和顾怀真是仇人怎么办？
一时间他心中想到了无数的可能，最终迟疑地愣了一下，装傻道：“怀真大师是？”
老者笑了，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盏兀自品了起来。
房间里陡然安静了下来，邢四心直口快，一头雾水地问：“怀真大师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大哥你听过吗？”
卢胜直接给他递了杯茶，“尝尝我新得的灵茶。”
“欸。”被他这么一打岔，邢四就忘了刚才的问题，接过来一口饮尽又咂了咂嘴品了品，道：“还行，不过还是顾七的灵茶更好。”
“哦？顾公子有好茶？”卢胜显然很有兴趣。
顾红莲心中一惊，灵茶不是此处的东西，一拿出来恐怕就要暴露了，他只能继续装傻无视邢四和卢胜两人的目光。“寻常灵茶而已，也许是邢大哥没喝过所以显得新鲜罢了。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卢胜接口回答：“老师姓邱。”顾红莲和邢四两人登时一愣。
“邱先生？”
“您就是邱先生？”
“画本里那个乐师的传人？”
邱老笑而不语，卢胜轻咳一声解释道：“都是些谣传，不过这三日在这里抚琴的确实是老师。”
邢四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跳起来，“邱先生，原来这么厉害的人是我大哥的老师，四舍五入也是我的老师了。”
顾红莲也带着阿无对老者行了一个大礼：“先生抚琴，晚辈受益匪浅。”
邢四兴奋得手舞足蹈，又忍不住蹭到卢胜身边，“欸，不对啊大哥，既然你是邱先生的弟子，怎么不会弹琴呢？”
卢胜将他推开，解释道：“我天资愚钝，学不会。”
邢四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显然不信，卢胜见顾红莲和阿无两人也同时看着他，只得继续说道：“功法特殊，有缘者才能修习，我也只是跟着老师学习了另一种功法。”
邢四挠挠头，“这样说来，邱先生的琴技岂不是要失传了？”
因为猜到了邱老的来历，顾红莲根本不相信这个解释，看卢胜的表情显然深信不疑，想来邱老并没有透露太多自己的事情。
“不错。”邱老轻啜一口清茶，“入我门中，须得有缘才能修习音律。”
“什么是有缘人？”邢四指了指自己，“先生您看我如何？能学琴吗？”
邱老闻言索性取出了自己的琴，琴身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琴弦晶莹剔透，溢满灵气泛着莹光，一看便知是极品灵宝。“只要能弹奏得响，便是有缘人。”
古琴放在桌上的瞬间，阿无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琴有种熟悉的感觉，他摩挲着手上的储物戒，眼中露出疑惑。
“先生就是用这把琴弹奏出那么美妙的乐曲？”邢四双目放光，想摸一摸又怕过于唐突，想了想还是不太相信卢胜的话，便问他：“你真的弹不响？”
卢胜点头，“确实弹不响。”
“怎么会有弹不响的琴呢？”他说着搓了搓手踌躇地看向邱老，“我能试试吗？”
邱老没说话，卢胜直接道：“你要是能弹得响，老师定会收你为徒。”
“真的？”邢四一听顿时认真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又再次确认：“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他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握了握拳又松开，这才慎重地将手放在琴弦上，结果令人诧异的是他的手指竟然完全穿过了琴弦。琴弦只有五根，晶莹剔透流光溢彩，谁能想到竟然只是虚影。
“没有琴弦？”邢四的手随意地在上面拂过，根本没有感觉到琴弦的存在，他不信邪地把琴摸了个遍，别说弹奏出声音就连琴弦都没找到。
这下邢四傻眼了，看看卢胜又看看邱老，一脸愕然。“这，这没琴弦怎么弹？”
卢胜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因此淡笑不语。阿无对此漠不关心，所以表情未变，倒是顾红莲挑了挑眉，心下有些了然。
琴弦看得见摸不到，显然有特殊的弹奏方法，或者说，对抚琴的人有某种特定的要求。
邢四急得抓耳挠腮，邱老则缓缓地将头转向了顾红莲和阿无两人所在的方向，卢胜会意，笑问：“顾七可要试试？”
顾红莲顿了顿，看了看琴，又对上卢胜和邢四的目光，怀疑邱老拿出琴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引他上钩。他的迟疑被阿无察觉，于是主动站起身，道：“我试试。”
邱老没说话，仿佛早已知晓结局，邢四让出位置，阿无径直地走到近前，右手在琴弦上一按，和邢四一样五指依旧穿过了琴弦，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的手按在琴上停顿了片刻，用灵力附着在琴弦的虚影上，琴弦上顿时流光乍现，瞬间整张琴都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整个房间都被这炫目的光芒笼罩，邢四大惊，一脸惊喜：“这……”
卢胜也惊了，以为阿无能激活法宝，忍不住对邱老道：“老师——”
老者依旧纹丝未动，似乎在等待他弹奏出声音，顾红莲心中微紧，盯着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敢大意。
阿无用灵力与琴沟通，然而也只能沟通，想用灵力重塑琴弦还需要另一种力量的加入。
顾红莲注意到他的手背青筋微微暴起，额角也渗出了汗珠，以他的忍耐力显然正在承受某种痛苦，顾红莲心中一跳，连忙出声：“阿无。”
阿无正凝神与琴沟通，被他突然出声打断，凝聚的灵力瞬间消散，光芒也转瞬即逝，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他头痛欲裂，但在外人面前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在顾红莲抓住他手臂的时候皱了皱眉。
邢四不明所以，奇道：“怎么停了？马上就能弹奏出声了。”
阿无没说话，顾红莲笑了笑，道：“见笑了，看起来阿无并不是有缘人。”说着直接将琴推了回去，能让阿无有如此大的反应，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要激活这件法宝需要动用识海，而阿无识海受损，自然是弹不成的。他转头佯装调侃地对阿无道：“既然不会就不要逞强。”
阿无对上他的眼睛，隐约看出了他眼中的担忧，微微闭了闭眼。“我……”想说什么，又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闭了嘴。
卢胜对这个结果也颇为惋惜，又不想强人所难，只得摇了摇头。
“真的不再试试吗？”邢四不死心，在一旁急得抓心挠肝。
正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邱老突然笑了，“他确实弹不得。”说着，他转向顾红莲，“你倒是可以一试。”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顾红莲看了看琴，又看了看老者，仿佛能从他蒙住的双眼下看出一点请君入瓮的意味。
“晚辈恐怕要辜负前辈的期望了——”
“无妨，”老者打断他的话，“你看起来似乎与我有缘。”
顾红莲：……
这是笃定他肯定能弹奏出声？或者说，笃定他来自秘境外面，顾红莲有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难道是因为蕴灵草？莫非这里根本没有蕴灵草这种东西？换个角度考虑，为什么来自外面的人才能弹奏此琴，这把琴有何特别？
顾红莲沉默不语，阿无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两人的视线交汇，最终他轻轻推开了对方的手。顾红莲撩起衣摆坐在老者对面，淡淡一笑，道：“前辈抬爱，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轻抚琴弦，刹那间琴弦绽放出五彩的光芒，甚至比刚刚阿无碰到的时候还要耀眼。
卢胜和邢四都瞪大了眼睛神情紧张，顾红莲的表情却依旧淡然无比。他能感觉到法宝周围的灵气流动，神识探入琴体内部，琴中便有一股柔和的力量缠绕了上来，令人忍不住垂眸凝神。
光芒慢慢地沉淀下来，又稳定在一个极为柔和的状态，琴弦却在那光晕中渐渐显现出实体。随着流光凝为琴弦，弦丝微微颤动，仿佛有光在琴弦上跳舞，每震动一下就会传出跳动的琴音。那琴音不成曲，却在众人眼前勾勒出一副远山流水的画卷，画中有清风吟唱有百鸟争鸣，只可惜都如镜花水月般似有似无，即使凝神聆听也听不真切。
这是……
识海共振。
难怪阿无会那么难受，这种沟通方式只怕会给阿无的伤势带来更重的负面影响，想到这里顾红莲微微皱眉。
就在众人屏息等待他能弹奏出乐曲的时候，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在阿无身上停顿了一瞬又转而直视老者，随后缓缓地收回了手。
流光散尽，琴声归寂，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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