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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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修长的拇指轻轻地在顾红莲脸颊上蹭了蹭，像是在抚摸着心爱之物，眷恋着，爱不释手。
顾红莲起身的动作完全僵住了。
又是这种炙热又清澈的目光，天真懵懂中带着极至的诱惑，令人心慌。
顾红莲不敢看他的眼睛，却又无法从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里移开。
“你真好看。”男人呢喃着，用他灼热的掌心覆在顾红莲白皙的皮肤上，指腹擦过的地方泛着红，好似一抹瑰丽的胭脂。
顾红莲目瞪口呆，只感觉到男人的手似乎着了火，他甚至听见了自己血液燃烧沸腾的声音。
阿无依旧痴痴地望着他，他的赞美并不是恭维，而是真的想这样告诉他，他其实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可惜此刻思维混沌，只能这样直白又简单的表达。这个人对他来说太特别了，特别到令他移不开眼睛，这个人也同样带着疏离感，即使如此贴近的时候，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因此他偶尔会产生无所适从的惶恐，他想靠近他，再近一些，让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隔阂，可惜他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打破隔阂。
阿无坐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进了几分，顾红莲想躲，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根本不受控制，几乎跌坐在他的腿上。
“我能不能……”
男人的脸就这么靠近了过来，太近了，近到顾红莲能清楚地听见两人的心跳。他想躲，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于是不知所措地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
黑暗中，他感觉到对方抱住了他，所有的感知似乎都集中在了耳边，男人的呼吸声像轻柔的风，拨动着他的心弦，又像投入他心湖的石子，带起阵阵的涟漪。他抱得很紧，紧到顾红莲恍惚以为他想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
顾红莲在迟疑中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跳，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你在做什么？”
阿无埋头在他颈侧，闷闷地道：“我想离你近一些。”
顾红莲顿了顿，试图用平静的声音回答他：“这样已经很近了？”
“不够，还不够。”阿无抱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缓缓松开了他，他的脸上带着委屈，更让顾红莲一头雾水。
“我想更近，但是好像没有用。”他捂着胸口，似乎因为达不到想要的程度而感觉到一阵胸闷。“明明已经很贴近了，为什么我的心反而更难受了。”
于是顾红莲忽然就懂了。他想要的不是身体上的靠近，而且彼此敞开心扉。但是恐怕不行，因为不知来处，所以未晓归处。阿无对他所有的情感都来得莫名，他自然也不可能真的与他交心，只要他没有找到答案这个问题就永远无解。
顾红莲的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阿无虽然理不清自己的心情却异常敏锐，瞬间察觉到他似乎又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墙。“你离我好像更远了。”他说。
顾红莲沉默了一下，说道：“没有。”
阿无再一次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他，收紧了手臂让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可依旧无法让他满意，甚至徒劳得令人绝望。“为什么还是不够？”他皱紧了眉头。
顾红莲任由他抱着，对方的情绪仿佛可以穿透彼此的身躯直击他的内心，那悲伤和压抑实在太强烈了，让他感到窒息。“放开吧。”他垂下眼眸，“这样是没有用的。”
男人不肯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顾红莲用灵力震开他，彻骨的寒意瞬间在两人之间蔓延，他的周身被冰霜覆盖，让他看上去像一件完美无瑕的冰雕。
阿无松开手，对上顾红莲波澜不惊的双眼，才恍然惊觉这寒冰无法用身体的温度融化。“你是不是并不相信我？”倔强起来的男人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目光也不经意地带了侵略性，仿佛无意识地想将顾红莲从里到外剖开，露出他全无防御的内心。这种侵略感过于强烈，顾红莲漠然起身道：“信任是相互的，想得到必须要有对等的付出，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要怎么让我完全信任。”
阿无坐在地上抬头望着他，偏要问一个答案：“我要付出什么？怎么样才能让我们更近一点？”
顾红莲指着他的胸口，阿无低头疑惑道：“心？我要把心给你？”
顾红莲失笑，觉得自己竟然这么认真地回答他，这举动着实有些傻。
阿无不明白他的想法，却似乎骤然想通了什么，从地上跳起来又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认真地问：“我把心给你，我们就能更近吗？”
“别傻了，没了心你会死。”顾红莲想抽回手，奈何男人抓得很紧，他只好继续解释，“我说的心不是这个心，以心换心，信任要用真心来换。”
阿无怔怔地松开他，“把我的心给你，能得到你的心吗？”
顾红莲一下子被他问傻了，原本在心中筑起的冰墙都被这一句话击碎，感受着掌心下有力的心跳，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魔怔了，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这个提议非常让人心动，同时他心里也跳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此刻系统没有休眠的话，大概会发出警告吧。
片刻后，他轻轻一笑，反问：“你想要我的心？”
阿无双手比划了一个捧起的动作，仿佛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被他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轻轻地合拢，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两颗心贴在一起的感觉。于是他的眼中满是期待，扯开嘴角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对，我的心，换你的心。”
看着他的笑脸，顾红莲承认，自己对这个人的态度太过纵容了，甚至明知道这是毫不负责任的妄言也并不觉得冒犯。他好整以暇地问：“那么你要怎么做？”
阿无用另一只手伸到他近前，张开五指一簇冰蓝色的火焰骤然在掌心绽放。火苗温顺地跳跃着，经过炼化早已收敛了威压和炽热，让人感觉不到那曾经恐怖的高温。
“虽然我的心不能挖出来给你，但是用这个火种你可以进入我的识海，这样算不算交心？”
顾红莲很想说交心不是这么解释的，但看见火种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说送给自己本命火的火种，结果竟然是幽冥火。阿无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幽冥火已被我炼化，和本命火有同样的作用。”
“多谢。”顾红莲迟疑了片刻，“不过，为什么幽冥火被你炼化之后没有与你的本命火融合？”
“这个……”阿无别开脸不敢看他，“我的本命火过于暴躁，不，不太适合你。”
他在骗他，顾红莲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人心思单纯，根本不会说谎，因此很容易让人看穿。
“你刚刚为什么会失控？”
阿无被他看他得心慌，不由分说将火种往前一递，“我不知道，这个你收好。”
火种因为没了威压对修士来说只剩下庞大的灵力，因此顾红莲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幽冥火化作一缕青烟钻瞬间钻入了他的丹田。
幽冥火与冰莲本是一体，因此完全没有阻碍，就这么轻易地落在了气海内的莲盘上。尽管如此，气海猛地被这股力量入侵还是让顾红莲眼前一黑，身体一软，阿无急忙抱住了他，“你没事吧？”
这人果然脑子有问题，顾红莲气得头突突地疼，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狗屁的以心换心，自己跟他认真才是真的犯傻，换个人接收火种就是妥妥的谋杀。“你——”
“顾七，你在吗？”
门外传来邢四的声音，打断了顾红莲想说的话。屋内的防御结界早就在火焰中化为乌有，甚至房门也摇摇欲坠，因此邢四喊完随手拍了一下房门，就见大门轰然倒下，屋内外的三人登时错愕相对。
屋外邢四保持着拍门的动作，屋内顾红莲还被阿无抱在怀里，寂静的空间弥漫着诡异的气氛，三人一时无言。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邢四道。
顾红莲缓了口气，推开阿无，迎着邢四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一脸平静地抬手：“邢大哥请进。”
邢四迈步进屋，随手将摔坏的门板推复原，见屋中空空荡荡不由啧啧称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家具都没了？”
顾红莲微微一笑没有解释，此刻幽冥火在他体内，暴涨的灵力撑得他气海震荡，他必须分出大部分心神控制这股力量。
邢四也没再刨根问底，视线在他脸上一顿，又问：“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
“无事，刚刚修炼出了岔子。”
邢四闻言关切地上前道：“还好吗？修炼的事可不能大意。”
阿无抢先一步扶住了顾红莲，顾红莲瞥了他一眼，索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借着他的力量炼化幽冥火。阿无自知理亏，低眉顺目地任由他吸收自己的灵力。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邢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顿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若是不方便，我就先走了。”
顾红莲连忙拦住他，幽冥火与冰莲同源，炼化过程也极为简单，因此很快就将灵力完全吸收，气色也恢复了红润。之后他松开了阿无的手腕，径自取了一套茶桌招呼邢四坐下，彻底无视了阿无存在。阿无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那表情说多委屈有多委屈，顾红莲怕自己多看一眼都会犯了心梗。
“小七。”
男人的声音轻柔地在耳边响起，顾红莲额上青筋直跳，将茶杯往前一放，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坐。”
阿无这才注意到桌上摆了三只茶杯，显然有他的位置，因此没心没肺地笑着坐在了顾红莲的身边。
邢四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波涛暗涌，端起灵茶一口气喝完，咂咂嘴，赞道：“你这茶真不错。”
顾红莲又为他倒了一杯，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些，邢大哥喜欢的话带回去尝尝。”
“你真是爽快人，我果然没看错。”邢四闻言抚掌大笑，“喝完茶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顾红莲的手顿了顿，好地方是什么地方？对上邢四那心照不宣的眼神，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饮过茶后，在邢四的极力邀请之下三人出了客栈。此时暮色四合，街上行人寥寥，整座小镇都笼罩着祥和安静，唯有花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远远地看见彩绸在灯火中摇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们在门前迎来送往，轻柔的笑声在寒风中若隐若现。顾红莲心道果然如此，即使修了道很多人依旧无法跳出凡尘。
那是一家名为春风楼的花楼，坐落在街角，四层高的楼阁装饰得五彩斑斓，和周边古朴的建筑比起来显得格外与众不同。邢四一边走一边向顾红莲介绍，镇上有三家花楼，却只有春风楼门庭若市，每个在这里落脚的狩猎师都会到这里停留一晚，至于原因，他颇为神秘地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楼前一位妩媚的女子正在迎客，远远地便认出了邢四，于是热情地迎上来挽住了他的胳膊，娇笑道：“邢四爷，我就猜到您今天会来，已经给您留了最好的位置。”
邢四搂着她大笑，“还是花姑善解人意。我今天带了朋友过来，你可要好好伺候。”说着他转头对顾红莲道：“你没来过吧？今天绝对让你不枉此行。”
从来没逛过青楼的顾红莲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倒是阿无似乎没见过这般热情的女子，因此多看了几眼。
楼内的女子都是普通人，客人中倒是有些修士，不过修为都不高，顾红莲扫了一眼大堂心下微微奇怪。他从来到灵境大陆起就一直生活在顾家，作为修真世家的小少爷身边的人几乎都是修士，十多年来一直沉迷于修炼，因此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置身在普通人中间的经历了。
事实上，修士很多时候是游离在尘世之外的，因为要避免与凡人产生太多因果，很少有修士会主动融入尘世，甚至有些人会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看不起普通人。所以即使是在外面那些修士凡人混居的城镇里，两类人也是泾渭分明的。但在这里，顾红莲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深深的违和感。
从邢四到这里的每一位修士，他们身上的世俗感都太重了。
邢四见他脚步停顿以为他没见识过这些便反手一拉，道：“来来来，不要害羞。”
名叫花姑的女子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男人，一看顾红莲便知他身份不一般，因此热情地招呼其他人过来迎接。
顾红莲气质出尘容貌无瑕，站在那里将周围的男男女女衬得黯然失色，甚至有些男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是因为阿无目光越发冷冽没有人敢上前。
听见花姑的召唤，姑娘们蜂拥而至，顾红莲瞬间就被莺莺燕燕围在了中间。他向来不喜欢用修士的手段对付普通人，因此修真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觉得无从招架。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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