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仙女黑花路》初心是新

58、忘域河

　　“元初，醒来！”夏元初听闻一声断喝，骤然惊醒，但看眼前情景，甚为惊骇，元无常自断心脉而亡，临死还一脸痴迷之相，而她不知道何时一只手抓着元无常的脖子，捏住他最后一丝气息。

　　“妖女！果然是你！”明日兴大喝，掌风行起，袭向夏元初。

　　元渡回身用剑挡住，但因阴体之躯灵力低微，根本不能挡住明日兴这般大能的掌力，霎时吐出一口鲜血，他也顾不上，抱起夏元初翻滚向呆立的龙云空，龙云空侧身，元渡从他身侧飞过，直奔门外。

　　“云空，挡住！”

　　龙云空应声抽剑挡住追赶的明日兴，“明主，不可，那是仙督！”

　　元渡抱着夏元初掏出玉楼前，夏元初一声咳嗽才清醒过来，她发现元渡骤然停下身形，面前赫然站着提剑的榭楼台，他一脸惨白，“我亲眼看见你身上的金光吞噬了神龙怨灵，我还以为是仙器之力——”

　　元渡擦掉嘴角血渍，微微一笑，“楼台，你也想跟我动手吗？”

　　“阿渡，为了他，你真的什么都不顾吗，你该当知道，石灵之体对仙界意味什么！传闻中那是遇妖除妖，遇仙屠仙的祸乱之源，曾引得仙界分裂，两位仙帝大打出手，好生生的仙界分为域内和域外之地，妖魔一族与仙门本是一体，却生生分出善恶好坏！你早知道她的出身，却同伴月林一起合谋瞒着仙界，现在虚无界吞噬仙界，仙界灵力消散，不到千年便会覆灭，她生来不详，这便是她带来的灭世之祸，你还要护着她？”

　　“与她无关，虚无界侵蚀我界是宿命不可逆，不是一个人便能招来的祸事！”

　　谢歌台微微颤抖，“好，很好！”他举剑。

　　元渡挺直脊背，夏元初感受到他身上热气骤然散开，他此时若强行运转空镜诀怕是伤势更重，她按住元渡胳膊，急道：“不可！”

　　谢歌台的剑尖一挑，却是击向扑来的木野棠，怒喝道：“滚！”

　　元渡诧异，却未犹豫，趁机腾空而起，红石在空中振翅接住两人，腾空高飞，转眼消失在玉楼城。

　　元渡的此时身体虚弱，甚至比身为凡人的夏元初还不如，羸弱单薄，西漠的风大，仿若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走，夏元初将他挡在身后，找些轻松玩笑，“别被风吹上天，我不会飞，拉不住你。”

　　因为身体冰凉，他显得格外冷情，就连黑深的眸子都变得浅淡，单薄的如同月色浅淡，跟他唇色一般并无血色。

　　红石为了拦住追来的人已与他们分开数日，前往西漠的路需要踏过仙界五域，跨过忘域河，此时他们俩便站在忘域河边。

　　“十余万年前，仙界还为一体，妖魔与仙族杂居，并无妖魔之分，仙界繁盛，百派林立，风起云涌，人才辈出，最杰出是出了圣火元帝和黑阴仙帝，还有位红颜伴月仙子，他们是仙界惊才绝艳的人才，但却因一些缘故，圣火元帝和黑阴仙帝决斗于九天之上，仙界分为域内和域外，两人鲜血从九天垂落，一红一黑，环成忘域河，黑阴仙帝战败，带着妖魔族离开域外，自此苦居与域外之地。偶有妖魔族入得域内，便被仙界视为异族打杀。仙族一脉占尽无仙界修仙圣地，数万年来越发繁华，人才辈出，而域外妖魔因生存之地苦乏，越发萧条，千年前开始仙族便不满足域内之地，开始出征域外，消灭域外妖魔，例如黑漠院的天阴族，例如南域鬼王的鬼族。”

　　夏元初道：“所以仙界不管是妖魔族还是仙族都认为伴月林的石灵仙女是妖孽之源，因为她才使两位仙帝决裂，仙界分为两域之后，两位仙帝和石灵仙女同时消失，关于他们的仙界史也被他们毁去，世间只闻他们存在过的传说，而关于他们的故事已剩零星传说。”

　　“有传两位仙帝都身受重伤，同时陨落，身体碎散化为天上繁星，繁星有灵，守护仙界结界，保护其不受界外虚无侵蚀，若石灵出世，繁星黯淡，则是灭世之兆。”

　　“百年前你便得知我乃石灵之体，为何替我瞒着？”夏元初扯住头顶飘扬的青色绳结，“当初我从云潭穿过空间裂缝到了镜湖渊，元门主便已有了怀疑，但他却未揭破，这是为何？月主从接我回伴月林之时便知我的身世，故此我在伴月林中学习考核他从不假手别人，让我单独对他。他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圣火元帝出自镜湖渊，石灵仙女出自伴月林，当年的仙魔大战真相，虽被人为湮灭，但其两位留下的镇门仙宝暗示，石灵仙女许是仙界危机也是机遇。你道你一介凡人为何能操控空镜环？”

　　夏元初心神震慑，心神飞到当日在困龙岭中，那段记忆缺失，但她却一直清醒残留着餍足感，神龙怨灵到底是怎样消失的？她捏着头绳的手收紧，不敢想象。

　　元渡牵住她的手，掰开她的指尖，他的手指冰凉，冷气惊到元初肌肤，她骤然清醒，看向元渡，“传闻忘域河非天仙大能者不可渡过，若我是走上去，并不会被河水化为虚无，那便说明仙门众人视我为祸乱之根是对的了。”

　　“传闻，圣火元帝和黑阴仙帝大战于九天，两人血落九天，双双身陨，再未现仙界。那么是谁用大功法将两位仙帝之血化为忘域河，隔开仙族和妖魔族，带着妖魔族离开域内，在域外扎根生存的呢？”

　　“石灵仙女！”

　　“黑漠院世代女子传承，功法只有天阴之力的女子才可以炼成，天阴之力你不觉得跟你们伴月林的月灵之体很像吗，都是属阴之体，不过一个是功法外延，度人度己，一个功法内收，吸他人之阴力传承自我。当年，仙门率众剿灭黑漠院，月主和我父亲首当其冲，他们曾在黑漠院覆灭后逗留黑漠数年，便是寻找当年的天阴圣祖踪迹，不然我母亲出世便不会立马被我父亲发现了。”

　　夏元初只觉得手心冰凉，元渡身上的冷气冰的她心头的那一点点火都要灭了，她道：“我一直以为我是运气好，才死而复生，还能以凡人之体度过白海，出入微凌仙子墓而安然无恙。但现在看是不是错了，既然当年石灵仙女能与两位仙帝并列，开宗立派，扭转乾坤，自非凡人，那么她有何功法，怎样修炼的？这一切在伴月林找不到答案，但可以去黑漠院去寻机缘。从白海时你就知道我的身体出了问题，到了困龙岭你更确定了，这种身体的变化到底是怎么来的，又会是好是坏？”

　　“对于石灵仙女，仙界视为不详，因传闻中她带走了妖魔一族，让其避免覆灭，而在妖魔界却崇拜石魔神女。”

　　“那你就不怕我去黑漠院找到黑漠院圣祖传承，对仙界不利？”

　　“那不甚好，你受那么多委屈，却因功法不够，委曲求全，若成了大功法者，便可报仇报怨，岂不快哉？”

　　夏元初甩开他的手，“那就走吧！”她也不看元渡，向着黑红汪洋的忘域水，“我若身陨此河，倒也省掉仙门追杀了，你也可安心回镜湖渊做你仙尊。”

　　“那我也得有好运寻到神凰巢，守得神凰涅槃成功，帮我化解天阴之力，才能安享仙尊之位了。”

　　夏元初掏出流光盘，“近几日他又安静了，我总觉在酝酿什么古怪，这神凰不知与那石灵仙女有何干系！”

　　“传闻神龙乃圣火元帝好友，神凰则伴石灵仙女出世，以红竹为食，终在仙帝大战中为开辟域外之地身陨黑漠。”

　　夏元初心中一动，想起那长在追月宫外那片红竹林，曾经被她差点全部砍断，若不是月主及时制止，世间已无红竹，她忙安慰流光蛋，“你放心吧，安心出生，我还给你留着几棵红竹，有的吃。”

　　那流光蛋应是听懂了她的话，红光闪烁化为一团火焰，飘在空中，翻滚在夏元初身上，无意碰见浑身冰凉的元渡，飞速要跑，一把被夏元初抓回，塞进元渡怀中，“老实听话给他暖和了，才给你东西吃，不然我就吃掉你。”

　　元渡摇头，吹起竹笛，忘域河上缓慢飘来一叶扁舟，舟上一蓑衣人，不见面目，他的声音如从幽冥而来，“客官，请问情爱几钱，权势几钱，财富几钱？”

　　元渡道：“来三钱情爱，三钱权势，三钱财富，再加一钱等待，凑得十钱，可算圆满？”

　　“十全十美，世间难得所求，客官请上船。”

　　夏元初看得莫名，元渡解释道：“忘域河，原名忘欲河，乃是劝解世人忘却欲念贪痴的，但仙界和妖魔族又谁人能忘却痴念？故而原名早就消散。这船夫乃上古精灵化身，是这河水中不曾遗忘的欲念凝聚而成，问的问题随意回答便是，都会度你入河，但入河之后，是否会被河水中的欲念吞噬，坠入河水尸骨不存，便是天意了。”

　　“仙界曾攻打/黑漠院，没掌握渡河之法，怎敢妄念入河？”

　　元渡点头，“欲超脱于外，那便行狂悖之行，欲望不可战胜，但可控制。你看好了！”他抽出无仙剑，剑光影起，对着那蓑衣黑影便砍了过去，剑光所处黑影溃散。

　　夏元初惊讶，“这便行了？”

　　话音刚落那蓑衣黑人又重新聚拢再现，元渡再举剑砍去，一剑又一剑，那成千上万道欲念铺天盖地，永不断绝一般涌来，霎时都快挤满小舟，夏元初觉得呼吸急促，心脉中仿若有某种东西在流淌、魅惑，勾着她想将那些黑影统统吞噬，她吞咽口水，捂住了嘴，看着元渡不紧不慢一剑一剑砍碎那些欲望贪影。

　　忘域小舟缓慢前行，从光明出走，渐向黑暗，当天际黑到只闻元渡呼吸之时，元渡微凉的手伸来握住她的指尖，“黑暗浓如永夜，我们已过忘域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