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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去哪?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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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转的下坠中,傅浪被瓦片砸中胸口,疼得她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感到后悔,十分后悔,跟二百五在一起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在腾空的期间,傅浪还隐约听见那位少女又对卿枕梧念着什么心悦君已久,得幸相逢未嫁时。
都什么酸诗啊,驴唇不对马嘴的。
“砰”地一声四肢着地,傅浪稳稳落到了卿枕梧身边,四周寂静无声。她盯着地上铺着的织锦,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当中,大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却犹如梦魇般的声音传到了傅浪耳边。
“哎呀,美人姑娘您不是说散散步,没有要来找陛下的吗?怎么会又在这遇见您呢?”
傅浪感觉胸口仿佛又中了一瓦片,这个叫轻忧的宫女,语气怎么就那么欠揍呢,还非得用如此感慨的语气说话,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撒谎了。
“呵呵,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傅浪闭着眼站起来,完全不敢看卿枕梧的反应,“我不太认路,走错了。主要是...你们宫殿的屋顶都不太结实。”
轻忧看了眼自家陛下略带宠溺的神情,想到有句话叫做什么一物降一物。可是美人姑娘就不能用个正经点的理由。哪有人迷路迷到房顶上的。
“罢了,轻忧,明日召集匠人修缮宫殿吧。”卿枕梧微微咳嗽了两声,脸颊上浮起两团病弱的红晕,红润的嘴唇犹如被露水打湿的花瓣。
大殿里光线明亮,傅浪终于恢复了视力,她下意识瞥了眼卿枕梧,女人早换上了雅致的水绿色宫袍,衬得肌肤如上好的牛乳般嫩白。只是看上去稍有些弱柳扶风,一副病美人的禁欲模样。
白天这人看上去还算正常,怎么转眼就病怏怏的?傅浪回想了一下,好像卿枕梧的确时不时咳嗽几声,不过白天的阳光将她几近透明的肌肤染上了几分红润,所以自己也没太在意。
如果卿枕梧的身体不好,岂不是有利于自己逃跑?
“阿福,你先别走。”
听见卿枕梧柔柔的声音,傅浪心说女人就是麻烦,尤其是这种温柔得一塌糊涂的女人。
这一出闹剧搞下来,漂亮姐姐肯定又会觉得自己其实对她也有那么点意思,然后心花怒放,对自己发起更加猛烈的追求。
可以想象到在遥远的以后,自己会伤透这个漂亮姐姐的心,女人独坐在凄清的月下,肝肠寸断,泪流千行。
所以,一定尽早遏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不然就是造孽啊,造孽。
但是,现在的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她能感觉到孽缘的轮子已经开始转动......
想到这里,傅浪不禁打了个冷颤,她不记得看哪本书上说的越漂亮的女人,越狠毒。那么,漂亮姐姐一定是天底下最毒的。
“不,我一定要走,是我打扰你们了。”
“阿福,”卿枕梧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地说道:
“你没有打扰我们,你的......”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应该离开了。”
带着花瓣香气的手抚上傅浪的肩,卿枕梧替傅浪拍拍身上的灰尘,倒也不强迫背对她的傅浪转过身,她轻轻弯腰,特意在傅浪耳边小声说:
“阿福,你背后的衣服被划开了,上完药换身衣服再出去。”
傅浪的身影僵住了,她顺手往背后摸去,她后背的肌肤光洁细腻,瘦弱得仿佛还未雕琢的璞玉。
那如玉的肌肤上有几道刺眼的红痕,微微沁着血丝。让卿枕梧想起了自己怀中那块血丝玉,润泽而温暖。
手指碰到伤口后,疼得傅浪龇牙咧嘴。她暗暗嫌弃凡间的衣服质量太差时,带着体温的柔软衣服就贴上了她的后背。
“先围上朕的披风吧,这儿人多。”卿枕梧的站位刚好遮挡住了别人的视线,她一面吩咐着轻忧去取药,一面拉着傅浪往藤木椅那走。
大殿里加上自己也才四个人,哪里人多了?傅浪不禁腹诽起来,漂亮姐姐直接说话就好了,犯得着牵着手走吗?
结果,她刚坐下一抬头就发现,刚才那个少女正用一双快要喷火的眸子看着自己。
明明自己跟她素不相识,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傅浪望着她和卿枕梧交握的手,一下顿悟了。
缺爱的人类真是喜欢嫉妒别人,可惜她向来不喜欢惯着他们。傅浪眼眸一亮,故意将手搭在卿枕梧肩上,再单手扶额,弱弱地说道:
“哎呀,不知为何,头有些晕呢。”
“你该不会脑震荡了吧?”卿枕梧轻咬下唇,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据说猫咪身体柔软,这种高度摔下来四脚着地,应该没事吧?
不过,傅浪的身体可不比以前,马虎不得。
“有可能,完全有可能。”傅浪手指抓得更紧了,“晕啊晕啊。”
柔软修长的手指热热地靠着自己,卿枕梧有种全身被熨烫妥帖的舒适感,然而她一低头,却发现傅浪眼中挑衅的神色。
她略一想来,依照傅浪现在对自己的感情,绝不可能是在吃醋,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了,傅浪是觉得好玩。
就在卿枕梧思考的这一空档里,傅浪从善如流地靠在了她的怀里,还不依不饶地感叹道:
“陛下的怀抱好暖和啊。”
说实话,傅浪是真觉得卿枕梧很暖和,很像她在猫族特有的温泉边睡觉时的那种感觉。
果不其然,还没等卿枕梧有所反应,那位身着白衣的少女一个大跨步上前,强忍着怒气问道:
“皇上表姐,她是谁啊?从天而降,该不会是刺客吧?我听闻最近有一种易容的秘术,只有脱下层皮来,才能辨别真假。”
天呐,好狠毒。上来就想扒自己的皮,傅浪躲在卿枕梧馥郁的清香后,朝少女做了个鬼脸。
“她是朕的未......”
傅浪打断了卿枕梧的话,“好巧呐,我也是皇上的妹妹,不过是干的。”
“我从未听说皇上表姐有什么干妹妹,你这个刺客少在这里混淆视听。”少女被傅浪的鬼脸激怒,上来就想推开傅浪。
“芷潇,不可无礼。”卿枕梧微微侧身挡住了傅浪,“阿福刚进宫,规矩礼仪都不是那么周全,你莫要与她计较。”
“那好吧,”见卿枕梧皱眉,白芷潇十分懂事地不再闹腾,本来天色已晚,她本想离开让皇上表姐休息,但现在傅浪在这,她可不能走。
于是大殿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各有心思地沉默了,气氛安静地有些诡异。
没过一会儿,轻忧就便拿着药粉回来,傅浪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她可不敢让卿枕梧给她上药,孤女寡女的,肌肤接触,十分有伤风化。
“可是皇上表姐,我们的棋还没有下完。你说过陪我下棋的。”白芷潇同样不甘示弱,像块狗屁膏药般不肯离去。
“这又有何难呢?我来陪你下。”傅浪把手中攥紧的草药塞到了袖子里,撩开鬓角边上的长发,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样也好,朕刚好有些疲惫了,你们二人对弈也可。”卿枕梧手里把玩着装药粉的玉瓶。
这一番话,让傅浪傻眼了,她是来给卿枕梧送药的。药还没拿出来,人要是跑了的话。她岂不是还要多跑一趟,划不来划不来。
“哎呦,皇上姐姐,你别走,怎么你一走,我就头晕目眩呢?”
卿枕梧停住了脚步,她想起来,傅浪的确是不会下棋的。
“陛下,下一步该走哪,快来教教我。”
看着傅浪笑嘻嘻的嘴脸,白芷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再这样下去,风头都让傅浪这个野丫头给占光了。
“皇上表姐,你还记得过两日要陪芷潇出宫游山玩水吗?”
被身旁小猫咪骚扰得无法专心下棋的卿枕梧,直接按住傅浪的头制止她的扭动。岂料,这个小猫咪竟然不改猫咪习性,顺着自己的手心摩擦起来。
毛茸茸的手感柔软异常......
“嗯,朕...自然记得......”卿枕梧被白芷潇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低头拿起茶杯,掩饰住了。
“你们两要出宫?”傅浪狐疑地看了一眼这两个人,“去哪里?去几天?”
“哼,一国之君的行程哪里轮得到你来窥探。”白芷潇冲傅浪扬起了胜利的微笑,继而含情脉脉地望着卿枕梧,“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皇上表姐很早就答应了我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哦。”
感受到卿枕梧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傅浪面无表情,内心其实早已乐开了花。也该让漂亮姐姐尝尝被人当面觊觎的感觉了。
活该,谁叫漂亮姐姐跟自己没见过几面,就一副她们俩爱了几辈子,死去活来的自来熟模样。
傅浪斜眼瞟到卿枕梧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后,更是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在这个空旷的大殿里,异常清晰。
可还没等傅浪想出发笑的借口,她就发现自己后脖颈一小块肉肉被卿枕梧揪住了。
“玩够了吗?”卿枕梧的语气不咸不淡,让傅浪听不出情绪。
漂亮姐姐不是喜欢自己跟她亲近的吗?为什么好像一副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含着热气的话语浮在了傅浪耳边,“你在笑什么,我很清楚。”
“呵呵,真的吗?我不信。”傅浪强装镇定,低着头不敢与卿枕梧对视。
“你一定在想,我那般肖想于你,无异于那些市井的登徒浪子。而刚刚,就是我的现世报。”借着宽大衣袍掩饰,卿枕梧刻意靠近傅浪,嘴角微微上扬,修长的手指划过傅浪背上的红痕,整个人散发出近乎挑逗的魅惑之意。
“现在,你心底可有快意?”卿枕梧故意使力戳了戳傅浪的伤口。
这什么人呐。上一秒还温柔似水,这一下就变成个吸人精血的妖怪了,而且说的话还那么招恨。
但是,能不能不要猜得那么准。难道自己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吗?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想。”被揪住后脖颈,傅浪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动弹不得,连思考能力也跟着逐步丧失。
见傅浪小脸通红,卿枕梧低低地哼了一声,才慢慢放开了她。
“嗯,朕自然是要出宫的。近日以来,民间灾祸时有发生,许是有邪祟作乱,是该微服出巡一探究竟。”
看见卿枕梧一脸正经淡然的样子,傅浪在心底暗骂了句坏人,刚才还在调戏自己,现在就装得一本正经。
不过话说回来,卿枕梧出宫的时日不会太短。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到底自己是该留在宫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再伺机逃跑呢。还是跟着出宫,天大地大,趁她们一不留神,拍拍屁股走人。
但是皇宫地形的复杂程度,光靠自己好像很难走出去。
“皇上姐姐,出宫的话,也带我一个嘛。”傅浪在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寸步不离地跟着卿枕梧,她拉拉卿枕梧的袖子,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皇上表姐,不是说好只有你我二人的吗?”白芷潇完全没有明白,怎么这两个人说了几句悄悄话,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哎呀,白小姐,不要那么小气嘛。一起出去玩的话,多我一个不多。”
“少你一个也不少。而且你不是说你脑震荡了吗,那还怎么去?”
傅浪顿时语塞,没想到被白芷潇抓到话柄了。
“但是,我现在已经好了。所以完全没有问题。”看着卿枕梧眼眸里的笑意,傅浪有些心虚地摸摸头。
“你想去便跟着去吧。”笑完之后,卿枕梧眼中忽然涌现了几分不忍之色,她低下头去淡淡地说道。
闻言,傅浪笑得十分欠扁,“哎呀,微服私访的话,我们就不要带太多人。陛下,您说是也不是啊。”
“为什么?莫不是你这个刺客想要趁机做什么不轨之事?”
嗨,傅浪心说她还真是有那么些不轨的心思。要是人多了,还真不好办事。
怎么这宫里的人都活成了精一样,总猜到别人在想什么。
“皇上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傅浪决定以守为攻,圈住漂亮姐姐的心,她就掌握住了话语权。
“随意便好,”透过屋顶的缺口,卿枕梧窥见月上中天,叹了口气,“朕乏了,你们且都退下吧。”
坐在卿枕梧身边的傅浪,却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人在看见月亮后,就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虽然有些不情愿,白芷潇还是乖乖听话地起身往殿外走去。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傅浪几眼。
这身娇体弱的小少女既然敢跟着她和皇上表姐出去,就得看看她有没有命回来了。自己在皇上表姐身边待了十年,绝不允许表姐身边有别人出现。
月色微凉,傅浪依旧沉浸在马上就能逃跑的快乐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刚才一系列的“无心之举”,已经让她被盯上了。
由于心情大好,傅浪悠哉悠哉地走出殿门,望着远处巡逻的兵士,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阿福,你磨磨蹭蹭地不回去,还有什么事吗?”卿枕梧环顾四周,看见了那个来回徘徊的身影。
“那个,夜深了,我困了。”傅浪躲避着卿枕梧有些调笑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脚尖,低低地出声。
“困了的话,那就去睡觉啊。”卿枕梧看着傅浪的模样,心下了然,却故意逗她。
“早上的时候,不是说好的嘛,”傅浪扭扭捏捏了半天,“不是说跟你回寝宫睡觉吗?”
卿枕梧看着傅浪闭着眼,红着脸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就想笑。
“原来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想通了?”
“咳咳,”听到卿枕梧明显是调/情的话语,傅浪一口气提不上来,呛住了气管。“我那是诚实守信,而且我依旧不愿意和你成亲,你死了这条心吧。”
“嗯,你说是就是吧。今夜你想睡哪儿都行,在朕这,你可以随心所欲。”
这是欲擒故纵吧,一定是的。傅浪仔细分析着卿枕梧话里的意思,难道说漂亮姐姐被气到不想理自己了吗?
“什么意思?”傅浪敏感地觉得卿枕梧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什么。“那个,我是来拿药给你的。”
“什么药?”
“诶,就是用来敷手的药。你反正......哪里疼痛擦哪里。记住了不要擦到眼睛,不然会很辣。”傅浪将草药一把塞进卿枕梧怀里,挥着手跑开了。
见傅浪一溜烟儿地跑开,卿枕梧低头看着手心的翠绿色的草药,神色复杂。
过了一会儿,她朝轻忧招招手,“去把这药磨碎了,再送来给朕。”
“陛下,这药可是美人姑娘送来的?”
“是啊,为何有此一问?”
“没什么,没什么,奴婢这就去磨药。”轻忧低头一笑,躬身离开。
今夜之后,宫里便流传着一个故事,说有位美人妄图引起陛下的注意,不惜凿破屋顶,从天而降,玩了一手“天外飞仙”。
如果有人不信,尚云宫屋顶上的大红灯笼为证。
深夜里的一片黑暗中,卿枕梧拿出了怀中的那块血丝玉。令人惊讶的是,血丝玉在黑暗中冒着幽幽的光,不一会儿便升起一团奇异的雾气。
雾气中似乎有个似龙似人的阴影。
“那只猫儿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