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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陷落
      文/馋鱼灯

      第一章

      9月21号,7:15A.M.
      天鹅绒窗帘中间的缝隙像只半睁半闭的人眼,从暗处窥视着一切。
      清晨的阳光顺着蔷薇花藤洒进来,在地板上、墙面上画出一片三角形的区域。

      华艺的眼前呈现出晦暗与光明强烈的交汇碰撞。

      揉揉酸痛红肿的眼和鼓胀的太阳穴,华艺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翻身去看背后的人。

      空荡荡,人不在。
      洁白的枕头和被子整整齐齐叠在一起,昏暗在上面暧昧地跳跃。

      昨晚因气愤刻意保持一夜的扭曲睡姿,这让华艺隐隐犯了偏头痛。

      抱着头坐起来,地上打翻的药瓶还在,胡桃木地板散发出清新好闻的味道。

      白色的药片洒了一地,呈放射状分布,好像大动脉被划了一刀迸射出的鲜血。

      白色的鲜血混合在明媚的一线晨光里,一凸一凸刺激着华艺的视网膜。

      想起来了,昨晚她和陆白溪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因为是否该要一个孩子。

      不该这样的,他们都是内敛温柔的人,怎么会展露出那样一副狰狞可怖的陌生嘴脸?

      不、不不,那一定不是他,也不是她。
      华艺摇晃着脑袋,把自己沉入浴缸中。

      十分钟后,华艺从浴室出来,海藻般浓密的头发没精打采地耷拉在白皙的肩颈间。

      窗外粉红色的蔷薇吻过微风,送进来一缕缕舒服的芬芳。

      穿上浴袍,系上腰带,华艺来到起居室。

      茶几上的水杯旁边放着一瓶新的阿普唑仑。

      华艺拿起来,握在手里,手指一点点蓄力。药瓶上的说明被汗水浸湿,生产年份被模糊到看不清。

      陆白溪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凭什么?!
      眼角泛起锐利的涟漪,华艺猛地抬头,目光在灰蓝色缠枝花壁纸上反复折射,四处寻找那个颀长的身影。

      这是一幢位于静安古寺附近的老洋房,和民国才女张爱玲故居隔条马路遥遥相望,像互相对视的情人眼。

      三年前,华艺结束绝密任务,回到上海。经家人介绍,与同样结束绝密任务的陆白溪重逢。
      慨叹缘分妙不可言的同时,两人坠入爱河。

      结婚之后,陆白溪为了帮华艺实现与偶像毗邻而居的虚荣心,一掷千金购下这栋花园洋房。

      其实,这里的条件并不如意,年久失修,阴暗潮湿,处处弥漫着腐朽颓靡的旧上海纸醉金迷的气息。

      尤其到了梅雨季节,陆白溪有很严重的关节炎,每逢阴天下雨就疼得厉害,往往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这些华艺都知道,可她选择视而不见。不是不爱,不是不心疼,只是华艺认为身体上的疼痛可以忍受。

      比起这个,和偶像的灵魂近距离接触所带来的虚荣与满足更令她着迷。

      “你起来了,把药吃了吧。”

      轻柔的男性嗓音带着艰涩的低沉,在华艺的背后响起。

      华艺攥着那瓶阿普唑仑,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手。

      “什么意思?这药我已经停了,你不知道吗?”

      她用了尽量平静的语气。
      虽然极力控制,可尾音和勾起的冷酷唇角还是泄露了一丝嘲讽,以及明知故问的质问。

      陆白溪穿着淡蓝色的居家睡裤,头发刚刚打理过,显出一种和严谨自律不相称的青涩。

      周围的空气飘荡着迷迭香薄荷香波味道,他的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坐在背对茶几的飘窗前。

      忧郁的眼神落在华艺身上、手上,追逐着她袅袅的步态。

      尽管发丝和眼眶都湿漉漉的,显得有些狼狈,但华艺依旧从头到脚像一个精心打造的艺术品。
      冷艳高贵却又妩媚娇柔,偶尔流露出的小脾气偏巧能挠到人心里的痒痒。比干净的洋娃娃还要好看。

      在陆白溪眼中,商店橱窗里干净的洋娃娃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东西,因为他从来也没得到过一只干净的娃娃。

      ——漂亮的女人都有魔力。

      华艺身上那种美感仿佛刻在了骨子里,举手投足,不经意间涓涓流露出来。
      那种独特的气质足以深深吸引每个异性的目光。
      好像从那具纤细玲珑的身子里伸出来许多许多条手,牢牢抓住人们的眼球,让他们没办法移开视线。

      陆白溪抿了一口咖啡,长长的睫毛细密地垂下来。空气中漂浮着一股焦糖的气味。

      片刻,他撑开眼皮,温柔的望向已来到对面的华艺。

      “以后,别再私自把药换成维生素C了。”

      咖啡杯底座和碟子发出一声摩擦,犹如粉笔在黑板上发出的尖锐刺鸣。

      不容置喙的陈述句。
      一锤定音,要孩子这件事算是彻底无望。

      她居高临下,用一种倔强的眼神看着他。

      风起云涌的情绪在胸膛里翻滚,和陆白溪对视了足足有几分钟,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的黑色瞳仁里流淌着浓稠而湍急的阴沉,近似于哀求。

      最终,那些情感全被华艺压下。
      她露出一个微笑:“好。”

      陆白溪挺直的脊梁骨瞬间有了弧度,他的后背贴在沙发上,开始默默享受那杯香醇又苦涩的咖啡。

      华艺妥协了,但她没有放弃。

      出门的时候,夫妻俩和和气气告了别。
      陆白溪亲吻华艺的额头,华艺给他系围巾。

      暮秋的天气已经凉下来了,呵气成雾,树叶泛黄,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光秃秃的枝桠怒指苍穹。

      华艺站在门口,双手将公文包递给陆白溪,发现里面翘出来一角墨绿色书皮。

      华艺瞥一眼:“怎么想起来看我喜欢的书了?”

      “你放在书房的桌子上,我顺手翻了几页,决定把它读完。”

      陆白溪笑笑,伸手,露出袖子底下价值不菲的劳力士手表,接过公文包,眼看着华艺捏着书角抽出那本书。

      ——《秘窗》
      斯蒂芬·金的《午夜四点》小说集的第二部分。

      “突然改变习惯可不是一件好事。”

      华艺调侃着,用饱含深意的眼神去看他。

      陆白溪的喉结微不可见地滑动一下。

      长期的与世隔绝造成了他们双方孤僻的性格。
      在封闭的基地里,看书是唯一消遣。陆白溪是俄国文学爱好者,最喜欢契诃夫。
      他常常取笑华艺是装在套子里的人,因为她总喜欢给新买回来的书包上书皮。
      渐渐的,发展成一种类似强迫症的固执。

      陆白溪关上车门,从车窗里看华艺,欲言又止。

      华艺走上前,弯腰去摸他光洁的下巴。
      周围泛出淡淡的青色,那是刚刚刮过的胡须,上面飘出一股男士润肤水的味道。

      不知搭错了哪根纤弱的神经,华艺忽然有点反胃。

      “华艺,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陆白溪望着突然后退的华艺惊讶的说。

      华艺掩着鼻子,皱着眉头,语调却是欣喜的:“那陆先生可有给我准备烛光晚餐?”

      “研究所要所有生化专家赴欧洲进行为期一周的考察,我是首席,所以……”陆白溪显然也觉得难以启齿,所以把结尾留给了空气。

      “义不容辞。”华艺助人为乐,帮他回答了后半部分。她收紧声线,微抬下巴,冷淡的说,“陆先生,一路顺风。”

      陆白溪憋红了脸:“华艺,我今天乘飞机。”

      华艺自知失言,压下心中的不愉快。改口道:“我发誓我没有咒自己变成寡妇的意思,祝你一路平安。”

      看着华艺别扭的背影消失在门内,陆白溪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靠在背椅上吐着烟圈。
      尼古丁给他带来一丝不知从哪窃取来的精神愉悦感。
      他的眼睛在烟雾后面闪着莫名的光,像荒原里快要老死的兽。

      烟灰弹落在《秘窗》上,墨绿色书皮被烧出一个洞,露出底下殷红的血色。

      陆白溪屈指,面无表情地掸掉,最后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

      双手枕在脑后,大脑放空游离。
      望着头顶阴暗得仿佛一张巨网的天空,停了几秒,驱车走了。

      啪嗒——门后的华艺冷着脸,把那瓶阿普唑仑丢到了垃圾桶里。

      躺在那里的阿普唑仑孤零零,像极了华艺渴望孩子的火热之心,注定永远得不到回应。

      上午九点,华艺已经坐在医生办公室内。
      对面是她的病人——寒生,俊美忧郁型的美少年。
      气质和陆白溪很像,他患有典型的卡普格拉妄想症。

      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精神性疾病,1923年由法国的精神科医生卡普格拉(J.Capgras)首先描述,也称卡普格拉综合症(Capgras delusion)。
      该症状通常由于视觉信息从梭状回到杏仁核到边缘系统的线路受损而产生。[1]

      核心表现是患者认为自己的爱人被一个具有同样外貌特征的人取代了。
      另外也有一些患者会认为,一个现实的人(多数是亲属)被另外一个人所冒充或取代。这两个人同时都存在,而且长相和其他特征都是一样的。
      值得注意的是,通过电话联系患者还是可以辨认出来的(因为听觉信号到边缘系统的线路没有受损)。[2]

      “华医生,我感觉我的病好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寒生咧开嘴巴,勾勒出一个自认为很善意的微笑。

      华艺抬起头,瞄着他下垂的眼尾和几乎不受牵引的苹果肌:“别装了,你眼里对我的敌意昭然若揭。”

      “谁让你冒充我的主治医生!”

      寒生突然变脸,从椅子上站起来,怒拍桌子,瞳孔猩红。

      华艺不为所动,低头在病例上刷刷写了几笔。
      对站在寒生身后不离不弃的宋依依说:“好了,问答结束。他需要继续治疗,并且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他现在连我都觉得是冒充的。”

      宋依依无神且疲劳的双眼骤然睁圆,不安地搓着手指:“华医生,能告诉我为什么越治越严重吗?”

      面对质疑,华艺心平气静,看了眼激动的女孩子:“如果不信任我,欢迎你们另请高明。”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依依急忙解释,大大的眼睛里争先恐后流出泪水,“啪嗒啪嗒”砸在红棕色橡木地板上,开出一朵朵深色的花。

      骄傲的女孩子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无助的哭泣,哽咽着说:“我只是想知道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出完那个绝密任务,寒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作者有话要说:  [1]、[2]参考心理学书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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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独占》
    文案:
    桑晚姐姐和尹司夜的婚约,是两家老太爷谈笑间订下的娃娃亲。
    不料后来尹家水涨船高,桑家却日渐式微。
    为了攀龙附凤,桑晚爸重提旧事,以此为要挟,逼人家践行诺言。
    -
    尹氏太子爷冷酷无情,手段狠辣,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换女人如衣服,没有女人在他身边超过三天。
    传言他癖好独特,自从成年就没缺过女人,觊觎尹太太位置的女人如过江之鲫。
    就算结婚,也不能是被人胁迫。
    桑家大小姐情史丰富,尹家要求新娘必须是处,逼对方知难而退。
    桑晚爸不甘心,让纯洁稚嫩的桑晚代姐出嫁。
    -
    上流圈子里皆知,尹少的花边艳闻如雷贯耳,那可是个残忍阴鸷的角色,听说特别喜欢折磨人。
    所有人都在等着尹司夜玩腻小美人狠心抛弃,不料某次假面舞会上,却亲眼目睹尹少占有欲十足的把小美人圈进领地。
    “晚晚,不准对别的男人那样笑。”
    小美人满面红晕,肌肤雪艳,眼中满是对男人的崇拜,仿若一朵不胜娇羞的水莲花,完全不像受过虐待。
    全城哗然,花心浪子竟被小美人驯服。
    -
    起初,在桑晚心里,尹司夜=花心大萝卜+强横霸道。
    婚后,桑晚才明白,传闻只能信一半。
    花心大萝卜假的,强横霸道倒是有点点。。
    *SC/1v1/轻度火葬场
    *男主绯闻什么的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你看这个文,它这么可爱,你忍心不收藏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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