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王牌之人生交错》白云做梦

7、7

　　“Three out！Game set！”
　　“最后的二缝线！犀利的下坠，阻挡住赤城中学最后的攻击！11比3，去年的长野县冠军千曲东中学再次率先成为长野县第一支挺进十六强的队伍！”
　　最后一局，泽村甚至还没轮得上进入打击区，他国一的秋季大会就此结束。国中一年级，泽村错过了属于他的夏天，又再次快速输去了属于自己的春天的门票。
　　连长野县十六强都算不上的赤城中学，只能在明年春日，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其他队伍的比赛。

　　除了那惯例响起的尖锐刺耳的防空警报声，泽村什么都听不到。
　　“对不起，小荣，我们没有办法在野区为你守住分。”
　　“对不起，泽村，如果我那个安打后没有跑错垒的话。”
　　“对不起，荣纯君，如果我能再多得分的话！”
　　泽村挂上大大的笑容，“虽然很不甘心。但这只是第一年！我们才成立几个月而已！明年、明年一定会不一样的！”
　　其他队员被这样温暖的话语所慰藉。只有阿信和若菜用担忧的眼神看着那被围在所有人中间的挂着如常笑容的泽村。

　　发送 at 13:17 “明明我给佐藤说了那么多漂亮的话，结果我也根本没有办法带领大家前进。”
　　发送 at 13:18 “明明大家都那么努力，我却……啊啊啊啊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但就是，好难受好不甘心。”
　　接收 at 13:18 “等我一会。”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泽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变换数字。
　　来电了。
　　手机铃声还没来得及响起，泽村按下接听键。
　　尽管只是沉默，尽管只有呼吸声，但这一刻泽村却像在外受到欺负后，被自己主人抱在怀里轻轻抚慰的幼犬一般，感到了无比的安心。
　　“我啊……我……”泽村本想说些什么，但是那扎实的安心感却挖出自己内心才好不容易被归置好的不甘心和委屈，于是本就没想好的话语全变成了呜咽。
　　沉默的呼吸声陪伴着他。泽村的偷偷呜咽慢慢变成了嚎啕大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泽村吸了吸鼻涕，“我……我太弱了！”他的声音因之前的哭泣而沙哑，“我的投球太弱了，只有一个四缝线，就算有你说的什么尾劲什么内外角交错着配球，到了后期也根本没有办法解决那些打者！我的打击也太弱了！明明是我的进攻，但我却一球都打不出去！明明大家都那么努力，我应该更强、更强的！”
　　“棒球可不是一个人的运动啊，笨蛋泽村。”尽管是嘲讽的话语，却意外的温柔，“你一个人没办法带着其他八个人胜利的。”
　　“我……我知道！但是大家明明只是因为想和我一起玩，想要开心地玩棒球，就这样花了那么多时间练习，最终却又只能因为棒球这么难受……我、我还是想再强、再强一点，想要让大家能够感受到胜利的喜悦！”
　　“你这家伙，明明只做个笨蛋不就好了吗。”御幸长长叹了口气，“那么，泽村大人您有什么计划吗？”
　　“嗯……”泽村思索着，“加强打击！我也要像那个原田一样‘砰’地把球打出全垒打！加强投球！那个佐藤‘咻’的一下的纵向滑球很不错，我也要学会！”
　　“你还真是什么都没想啊。”
　　泽村臊红了脸，好在这时候那个混蛋四眼看不到，“啰……啰嗦！”
　　“这些我都已经想好了。”御幸的话让泽村规矩地坐好，仔细聆听。
　　御幸不紧不慢说道：“你现在身体还需要继续锻炼。不过是可以开始慢慢加入投球的训练了。关于投球，我想首先需要做好的是投球姿势。”
　　泽村拼命点头，突然意识到电话那头的御幸根本看不到，“对对对！”
　　“看了很多资料和职棒选手的视频访谈之后，我是觉得泽村你可以把和田毅的姿势作为模仿对象。”
　　“和田毅？谁？”
　　“泽村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棒球投手。太丢人了。”
　　“快点告诉我！我现在可是很难受、很难受的哦！”
　　“明明这么有精神，笨蛋～泽村你有着超越一般人的柔韧性，所以你可以模仿他具有藏球特性的姿势，让打者无法在球投出之前看清楚球的位置，这就让他们无法掌握打击的时机。而右手作为无形的墙，借着腰腹的回转让轴心脚更快速地完成身体的重心转移，这就可以进一步加快你的球速。”
　　“呣呣呣呣……藏球？无形的墙？”
　　“你还是等着看我给你的邮件吧。然后记得让阿信在练习的时候给你录像。”御幸叹了口气，“至于球种的话，我并不建议你将滑球作为下一个开发对象。”
　　“哎？”
　　“毕竟你的手腕那么不灵活，要掌握滑球也太难了。所以，先开发卡特球吧。”
　　“嗯……”
　　“难道这都做不到吗，伟大的泽村选手？”
　　“当、当然可以！不准小瞧我！”泽村激动地瞪出猫眼，“我可是很快就会掌握卡特球让你大吃一惊！给我等着吧御幸一也！”
　　“求求你真的让我大吃一惊吧，连和田毅都不知道的泽村选手。”
　　“那么我的打击怎么办！我可以每天就‘咻咻咻’地挥棒吗！”
　　御幸再次叹气，“既然你也是个左打，就在我的打击姿势基础上做些个人的调整吧。每次互换的时候我会帮你练习，直到你的身体记住打击姿势后，你再自主练习吧。”
　　“御幸老师！在下泽村荣纯不甚感激！不过，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忍术影分身之术！”
　　“影分身个鬼啦，你漫画看多了吧。”

　　泽村的秋季大会已结束，但御幸的比赛仍在继续。
　　与泽村相反，在佐藤的配合下，御幸所在的江户川青少棒一扫以往的萎靡，在东京都的秋季大会上一路杀入决赛，与夺冠热门江户川南青少棒会师，成为当季最大的黑马。
　　泽村时不时与御幸互换。说来也奇怪，或许是上天保佑，二人的灵魂互换竟然在比赛时从没发生过。不过有时候泽村就正当恰好出现在御幸刚打完比赛的时刻。大型球场观众席上浪潮般的欢呼、队员们喜极而泣的呜咽声、以及御幸还没平复的心跳，一次次铺天盖地地淹没着泽村。
　　为御幸胜利的喜悦。被一步步抛开的失落。被更广阔世界所震撼的战栗。对更高平台的对决的向往。
　　泽村在遇到御幸之前，从未有过这般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些情绪被锁在心底，每日每秒地鼓动着泽村加倍的努力。
　　再努力、再努力一点。只有这样，泽村才能与目标里的那个身影更近一点。

　　这次的互换中，泽村又出现在一个棒球场旁。
　　泽村站在铁网边，看着球场内攻守双方同样的制服有些疑惑。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提高的视野高度所吸引。御幸这家伙，难道又长高了？
　　“御幸君，正如我们所料，丸龟的这场红白战果然还将是克里斯所率领的三年级隐退组获胜呢。”一个充满磁性的女声从一旁传来。
　　泽村顺着声音望去，和一个高挑美丽、戴着眼镜的正装女子对上视线。虽然不太能理解这句话，但是泽村仍故作镇定地点点头。
　　“真是可惜，由于队友的差距，御幸君所在的江户川这两年里都没有打败过克里斯领队的丸龟。”女子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但是，等你高中来到青道之后，我可是非常期待你们对正捕位置的竞争。”
　　从来没有赢过的御幸？青道？正捕位置的竞争？泽村被这些话里巨大的信息量所淹没，以至于他无法选择适当的语言回复女子。他甩甩头，暂且抛下这些过量的信息，在球场上寻找着那个御幸从来没有赢过的“克里斯”，那个御幸将要在高中与之竞争的“克里斯”。

　　很快，泽村捕捉到可能的目标。比分大幅领先的是进攻方，而目前的打者正是进攻方的捕手。那么，这就是所谓的“克里斯”。
　　这是一个俊朗高大的混血少年。他沉着地在打击区摆出打击姿势，那强大的威慑力似乎在向对方投手宣告自己已经预见下颗球被打击出去的命运。这是一个被投手所厌恶和害怕的打者，同为投手的泽村想到。
　　果不其然，即便第一球是外角偏低的坏球，克里斯也毫不犹豫地快速挥棒。球棒被挥动的破风声伴随着棒球与球棒亲密接触的响声回荡在场上。
　　——一颗阳春全垒打。
　　这一刻，克里斯轻松小跑过本垒的身影，与之前原田那宽大身影在泽村脑海中交织在一起。
　　可怕，但又刺激着泽村心里如火一般的战斗欲望。

　　攻守轮换。
　　与克里斯搭档的投手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至少当泽村用目前自己所见过的国中最厉害的投手佐藤作为标杆去对比，这个投手过于中规中矩。
　　但是，每一次投球进入捕手手套的声音，都是那么清脆响亮。
　　作为投手的泽村，从没有在经历过的国中赛事里听过这样悦耳的投球声音。
　　“果然是因为太久没有登板了吗？前田君的球今天总是上飘呢。”身旁的女子低声道。
　　泽村仔细观察，发现果然如此。而这样的弱点很快就被打者发现。
　　四坏保送。很快，场上呈现出一垒有人，无人出局的形式。
　　就在下一位打者打击时，垒上的那名红发跑者竟选择盗垒。红发跑者如同风一般，拼命奔向二垒。
　　克里斯灵活地反手接住偏右的坏球，在投手立马蹲下的同时电光石火般冲着二垒手精准地蹲姿传球。
　　这是一次精彩的盗垒接杀。
　　克里斯强力的守卫让投手找到了安定感，随后投手终于进入状态。
　　泽村瞪着眼睛看着这番精彩的表演。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国中的捕手还可以做到这样坚实的守备。他从来没有看过御幸作为捕手的样子，而能与这样的厉害的克里斯相竞争的御幸，又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捕手？自己的球被御幸接住时，也会发出这般爽利、这般清脆的声音吗？

　　比赛如同女子所言，由克里斯率领的队伍获胜。
　　等队伍解散，泽村迅速跑向正歇息在铁网旁的克里斯。
　　奔跑的声音吸引了克里斯的视线。
　　泽村对上克里斯的目光露出大大的笑容，隔着铁网挥手，“克里斯前辈！在下御幸一也，是以后一定会打败你的人！”
　　克里斯错愕于这充满着露骨野心的直白话语，但又奇怪地因为这个少年的灿烂笑容难以产生被冒犯的心理，于是他选择点头示意，“你好。”
　　“噔噔噔”的是高跟鞋和地面不断接触的声音。匆忙跟上的女子对上克里斯询问的目光，“克里斯，还没来得及和你介绍，这是预定后年将要加入青道的御幸君。”
　　克里斯挑挑眉，露出了然的表情，“我很高兴能收到你的挑战书，御幸君。”他对泽村露出微笑，“上次和你对决时，你的配球很精彩。”
　　泽村握拳，眼睛放光，“克里斯前辈！我知道自己距离战胜你还有很多很多的不足，所以能和我交换邮箱让我和你交流吗！”
　　女子奇怪地望了眼泽村，一言不发。
　　“如果能让我们的竞争变得更有意思的话，我很乐意。”克里斯掏出手机靠近泽村，“以及，我一直认为御幸你的技术和我不相上下，很开心能和你互相交流。”
　　“太棒了！克里斯前辈！在下感激不尽！”

　　接收 at 23:10 “你刚刚在和丸龟的克里斯前辈聊天？所以，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
　　正当与克里斯交流和田毅的配球策略时，泽村突然回到了自己身体。紧跟着，就是御幸的这封邮件。
　　泽村鼓鼓脸，戳着键盘回复御幸。
　　发送 at 23:11 “克里斯前辈在和我讲和田毅的配球思路哦。哼哼，虽然某个混蛋眼镜不想直接告诉我，但本泽村大人找到了外援！”
　　接收 at 23:13 “那是克里斯前辈哎！所以，泽村你干了什么和克里斯前辈交换了邮箱？你干了什么让克里斯前辈给你讲解和田毅的配球策略？”
　　发送 at 23:14 “我告诉他，御幸一也一定会打败他！！！！”
　　接收 at 23:14 “？！”
　　接收 at 23:16 “你不是认真的吧？”
　　发送 at 23:17 “超级无敌认真！御幸一也，我们一定要打败原田！打败克里斯！！”
　　接收 at 23:17 “笨蛋！你到底在热血什么啊！你真的用我的名义对克里斯前辈说了那种话？”
　　发送 at 23:18 “御幸一也！周末的决赛绝对不要输了！！！今天看完比赛我去帮你训练了哦哈哈哈哈哈！”
　　接收 at 23:19 “所以你真的对克里斯前辈那么说了？！”
　　发送 at 23:20 “你好啰嗦啊！反正我们一起进入青道！什么原田什么克里斯，全都统统打倒！”
　　接收 at 23:21 “你是认真的？！”
　　发送 at 23:21 “御幸一也好好睡觉！明天好好锻炼！”
　　接收 at 23:22 “你先告诉我，你真的在克里斯前辈面前说了那样的话？！”

　　接收 at 23:27 “泽村你真的睡了？”
　　接收 at 23:35 “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