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王牌之人生交错》白云做梦

5、5

　　自从遇见名为“御幸一也”的少年后，泽村那规律的热血日常被加入了崭新的内容。
　　泽村每日在天亮时起床，迎着初升的阳光沿着小道奔跑，接着匆忙回家洗澡后快速解决母亲做的美味早餐。在上课时他一边听着老师的教导，一边偷偷阅读打印下来的棒球资料。反正有若菜的帮助，泽村每次都可以安稳地低分飘过。放学后，他便用现学的棒球知识指导新成立的赤城中学棒球部仅有的几名部员的训练，同时再完成御幸给的训练计划。等回到家、吃完晚饭、写好作业，泽村才终于可以躺在床上享受难得的休息。
　　这时候泽村也终于可以向那个让自己生活变得如此可怕的混蛋抱怨。不过在泽村的无厘头和御幸的话题转移之下，话题总会从抱怨走偏。

　　发送 at 22:45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接收 at 22:46 “还早。如果要送生日礼物的话，那就请泽村选手你看完所有的资料、完成所有的训练。”
　　发送 at 22:47 “少啰嗦！什么时候？”
　　接收 at 22:47 “11.17”
　　发送 at 22:47 “果然你比我大不了多少！”
　　发送 at 22:48 “御幸一也！你只比我大六个月而已！！不准再把我当小孩子捉弄！！！！”
　　接收 at 22:49 “Ok，只比我小六个月的泽村选手。”
　　发送 at 22:50 “为什么还是那么让人火大……”

　　现在的泽村最期待的就是突然的灵魂互换，这样就可以让御幸那个魔鬼去被那该死的训练计划折磨。最开心的是有一次交换时，御幸甚至作为“泽村荣纯”进行了一场数学考试！虽然作为代价，泽村不得不听了一节国二的国文课。除此之外，泽村则可以用御幸的身体更自在轻松地完成属于御幸的训练。
　　泽村最近悄悄留意到，御幸竟然每天都在偷偷摸摸地喝牛奶，然后长高了一小节！注意到这，回到自己身体的泽村从此也开始坚持每日喝一大杯牛奶。
　　即便到了周末，泽村仍会选择完成训练计划。
　　在被泽村拒绝过几次一起玩耍的邀约后，纳闷的阿信和若菜碰巧在泽村家附近的空地上捉到了正在训练的泽村。之后的周末，有了阿信和若菜的陪伴，泽村再也不是一个人默默地训练。

　　这一日又是难得的周末。温暖的阳光洒满了草地。
　　“小荣你最近在棒球部真是帅呆了！”陪着泽村做完一天的训练，阿信平躺在路边的草地上，对着旁边休息的泽村举起大拇指，“其他部员都偷偷给我说，小荣的指导超有用哦！”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本泽村大人！”泽村大笑，接着稍微有点心虚地低声补充了句：“我也只不过能讲点书里看的规则战术而已啦，帮人训练什么的，我还根本不行……”
　　若菜给两个汗如雨下的男生递过矿泉水，若有所思地盯着泽村，“不行什么的，这感觉不是小荣会说的话呢！”
　　“因为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啊！”泽村接过水，望着远方，似乎希望可以看到一个不存在于此的人，“因为他，我才知道原来棒球可以这么复杂有趣，原来比赛和书并不是没有用，原来我还什么都不懂……不过，只要我365天里有365天在训练，总有一天……”
　　若菜歪头疑惑，“什么人呢？我和阿信都没有见过吗？”
　　“那个混蛋在东京啦！”泽村回过神，扬起如常的笑容，“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和他一样强大！不对，是要将他打倒！”
　　“哎，那是个很厉害的投手吗？”阿信好奇问道。
　　泽村瞪出猫眼，拼命摇头，“那家伙怎么可能是帅气的投手大人呢！他只是个四眼捕手哦！”
　　“那你怎么打倒他啊，比赛？”阿信吐槽。
　　“呣呣呣呣……那我会让他死了都想接我的球！”泽村一跃而起，握拳激动道，“阿信，来帮我接球！”
　　阿信叹了口气，“不愧是小荣啊，这么有精神吗？”
　　正欲回话的泽村，一个眨眼，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棒球场边的队员席上。

　　宽大的棒球场，设备场地全部都不是赤城中学所能比及的。
　　御幸似乎才剧烈运动完，泽村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疲倦和喘息。泽村平复下呼吸，左右打量着四周。
　　周围的人应该都是御幸的队友，他们身穿和御幸一样的条纹棒球制服，左胸口有着赤红色的“D”字logo。不过缺乏对青少棒队知识的泽村难以从此判断出御幸到底属于哪一只球队。
　　依据场上的投手和野手身上条纹棒球制服，泽村可以判断出现在是御幸队伍的防守局。场边上空大大的体育计分屏显示着目前是比赛的第七局上，御幸队伍比分落后一分，而光是这一局就已经失分2分。更让人焦虑的是，在这一局，御幸队伍目前仅拿到一个出局，二、三垒有人，球数为3坏1好。
　　投手丘上的投手奋力投出一球，球快速飞出，在到达本垒板前猛然下坠。泽村双眼紧紧盯着这个在国中时代就已经掌握纵向滑球的投手，捏紧了双手。

　　然而，本该是绝佳武器的纵向滑球却将刀刃指向队友。
　　“Ball！”
　　泽村和身边所有的队友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打者轻松被四坏保送上了一垒。
　　现在，满垒，一出局。还差两个出局数。

　　“第四棒，原田。”
　　不紧不慢进入打击区的是一个高大的少年，他很快摆好了打击姿势。
　　但是，御幸队伍的投手却对捕手的暗号频频摇头。
　　等投捕终于达成一致之后，投手弯腰捡起吸汗包握了握以调整状态。接着，他摆好姿势，身体向前倾斜，挥臂投球。
　　仍旧是漂亮的轨迹，在快要到达本垒板的时候突然下滑——
　　“砰！”
　　那是球棒与球猛烈接触的声音。球快速地高飞过内野区、外野区，所有人都盯着那颗如同白鸽般飞翔的小球。
　　寂静、这是暴风雨前的低压寂静。

　　“全垒打！一个四分全垒打！”
　　那些穿着墨蓝色棒球制服的少年迸发出喜悦的欢呼声。对面选手席里的少年们蹦起来，相互拥抱着。
　　那个高大的打者仍旧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绕着一垒、二垒、三垒，踩了一周的垒包后回到了本垒。
　　“雅功学长太棒了！” “原田前辈好样的！” “不愧是原田前辈！”
　　墨蓝色棒球制服的少年聚集在一起，欢呼闹腾。

　　比赛仍在继续。泽村紧紧盯着那个不断投出坏球的身影，咬紧双唇。
　　终于，“Ball！”又是一个四坏保送。
　　投手丘、野区以及身后的选手席上所聚集着条纹制服少年们全都安静下来，呈现出死一般的沉寂。
　　泽村似乎能听到周围隐约的啜泣声，然而他已经被投手丘上那个被野手包围住的僵硬的身子带走了所有的注意力。泽村死死地瞪着投手，以及投手背后大大的“1”号。
　　在做什么啊？明明是王牌，明明站在投手丘上，那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御幸队伍的教练终于回神宣布换人。
　　尽管比赛还在进行，但是结果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投手脸上叠着毛巾，独自一人坐在选手席的一角。没有人在这时敢去靠近他。
　　泽村的接近吸引了选手席其他人的注意。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泽村压低着声音，带着愤怒和不甘心，“你不是王牌吗？这就是王牌的做法？”
　　投手甩开毛巾，冷眼如刀，“御幸，我还轮不到让你教训我。”
　　“教练，没什么事，我们来解决。”其他队员稳住想要来一探究竟的教练，走近来拉住泽村的手，低声劝阻，“佐藤，御幸他本来就不会说话…”
　　泽村甩开他手腕上的桎梏，没有注意到周围一瞬间冷到极点的氛围，“王牌不就是获得所有队员信任的存在吗？”他直视着佐藤的双眼，眼睛里有着跳跃燃烧的火焰，“就这么被人从投手席上赶下来，难道你不甘心吗？你就这么放弃了吗？”
　　佐藤“刷”地站起，大吼：“你以为我想吗！”
　　“明明有着那么好的滑球，那么好的球速，为什么现在就放弃了！”泽村拉住佐藤的衣领，“失了分再得分就可以了！但是你怎么可以就放弃了？这就是王牌吗！你心里的王牌到底是什么！”
　　佐藤本想扯开泽村逮着自己衣领的手，却在听到这话之后止住了动作，反而攥紧泽村那只手，“御幸你既然这么懂！那么你说王牌是什么！”
　　泽村抿紧双唇，双眼锐利地望进佐藤的眼底，“我虽然知道的还不多，但是我却知道，如果一个王牌都放弃了，这个队伍还能坚持下去吗？王牌不就该是绝不放弃带领大家向前的人吗！王牌就应该是这么帅气的存在啊！”
　　被泽村那滚烫的眼神和强势的话语震慑住，佐藤没有任何回话。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回望着泽村，试图回应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着唇，慢慢掰开了泽村的手。
　　泽村扭头走开，坐在了离佐藤最远的对角线。
　　而佐藤和其他人也只是安静地偷偷打量着他。

　　如同预料，御幸他们打输了这场比赛。
　　泽村一言不发，收拾好东西就离开，打算靠着路标指引寻找到电车站。似乎被之前泽村和佐藤的争吵所吓到，没有任何人向泽村搭话。不过，泽村正好也难得不想和人沟通。
　　他一个人走在离开球场的通道里。
　　“真可惜，如果你还在场上的话，这一场比赛至少不会输的这么难看。”当泽村走出通道的瞬间，身后传来了一个厚沉的声音。
　　泽村转身，发现和自己搭话的人正是今天漂亮打出四分全垒打的高大少年,似乎他被队友叫做“原田雅功”？
　　原田走近，“不过，就算你在场上，不配合你的配球的投手也没办法打赢我们。”
　　泽村努力消化着原田所带来的信息。
　　“第三局上，三振我的第三球，你配的本来不是滑球吧。”看似疑问，原田却用着陈述的语气，像是笃定了这个事实。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泽村只能点头假装有这样一个事情。
　　“那个投手的炫耀欲望过早地暴露了正在开发中的滑球，而不熟练的滑球在之后一旦被选中，打出去也没有想的那么难。”原田扯出一丝笑容，“第六局上，投手也故意刁难你的配球一直不配合，最后竟然教练选择把你换下去而不是他。这个球队，还真是不合格的任人唯亲啊。我必须得说，你是个厉害的捕手，你的配球让我们前五局可着实头疼了很久。或许你在其他球队，就不会迎来这样的败局。”
　　泽村感觉脑里的一根神经“啪”地断掉。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上场打棒球还需要被人允许。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即便人在棒球场上也可以被换下。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投手会不想向那么强的御幸投球。最关键的是，他从来不知道实力强大如御幸也会因为这些混账事情在最关键的时刻被拽下自己最爱的钻石型球场只能眼睁睁看着比赛崩盘。然而这却是现实，是泽村代替御幸所经历的，也是泽村作为自己所经历过的最不甘的事情。
　　愤怒、难过、不甘、心疼混杂在一起，如同岩浆“咕隆咕隆”地在泽村的胸口汹涌澎湃。他感觉眼眶在发热，但是他拼命忍住，不让湿润的液体流出。因为这是御幸一也，泽村不觉得御幸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哭泣，所以这个时候的泽村也不可以。
　　泽村缓缓平复自己的心情，狠狠瞪向比自己高了几个头的原田，“作为败者我没有什么想和你说的。我们的队伍也不是你能够评价的。但是，失败也只是这一次，御幸一也是不会就这么输的！你等着！”
　　原田看着这个红着眼眶假装凶狠的少年，虽然感觉这个反应有些不符合御幸在球场上强势的表现，但又觉得不失为一个可爱的后辈，于是不禁失笑，“那我等着。把邮箱交换给我，你今天的有些配球我还想和你讨论下。”
　　泽村气鼓鼓地将御幸的手机凑近原田的手机，“你不要觉得你胜利了就可以教导御幸一也！”好想拒绝他，好想拒绝他！可恶，但是这可能就是没有朋友的御幸的未来朋友，我不能代替他拒绝！
　　“所以就只是讨论一下。”等邮箱交换完毕后，原田收起手机，“国中的你已经没办法在赛场上遇到我了，期待高中再和你比赛。”
　　泽村瞪着他潇洒离去的身影。

　　等泽村回到自己身体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御幸发邮件。
　　发送 at 20:35 “不准跟原田讨论太多！我不喜欢他！！”
　　发送 at 20:35 “御幸一也！你一定要在高中打败原田那家伙！！”
　　发送 at 20:37 “可恶！”
　　接收 at 20:38 “原田？江户川中央的那个四棒捕手？”
　　发送 at 20:39 “你怎么可以记住他！”
　　接收 at 20:40 “今天的比赛他很亮眼啊。”
　　接收 at 20:42 “我怎么收到了原田的邮件？你做了什么？”
　　发送 at 20:42 “即便你和原田成为了朋友，我也不喜欢他！！！”
　　接收 at 20:43 “真冤枉，是你和原田交的朋友吧？”
　　发送 at 20:43 “是你！御幸一也！！”
　　接收 at 20:44 “占有欲真强。我不会告诉他我的配球思路的～”
　　发送 at 20:45 “今天超不甘心！御幸一也你不准再被人赶下场了！！太丢人太不甘心了！！”
　　接收 at 20:48 “嗯。不会了。”
　　发送 at 20:49 “我讨厌佐藤！我讨厌教练！”
　　发送 at 20:49 “如果我是投手的话，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把身为捕手的你换下！”
　　接收 at 20:50 “换人的决定只有教练才能做吧。你要当教练吗，笨蛋。”
　　发送 at 20:51 “啊啊啊啊混蛋四眼！我就是想说！如果我是你的投手！我一定会投你要的球！！”
　　接收 at 20:54 “我会一直当正捕。我会在高中前往东京的强队。你要成为我的投手，你懂是什么意思吗？”
　　发送 at 20:55 “虽然不太懂，但是只要你在前面，我就一定会追上去的！！绝对！！”
　　发送 at 20:56 “给我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