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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羞辱搓磨 ...

  •   夏风炎炎,蝉鸣渐深,阳光照耀在翠绿的树叶间,投下片片耀眼的光斑。

      阿恺看着眼前步伐一时快一时慢的主子,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本是云舟先生府上的家仆,八年前公子来京城投奔云舟先生,先生将他指派给公子做随从,这一跟便是八年。

      他是云府的家生子,自幼也是饱读诗书,眼界并不低,但跟在公子身边以后,对公子的才学为人是真心佩服,敬重的。公子可以说是他的表率也不为过。

      在阿恺眼里,公子就是光风霁月,惊才绝艳翩翩佳公子,沉静稳重,胸有谋略,是有大才之人。且不染俗世,不流于俗,不近女色,自成一派风流雅致,便是神仙也不过如此。

      可方才,方才那谪仙公子的形象却破灭了!

      阿恺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周雁白时,眼里又带着些古怪。

      他方才是不是看错了?

      公子竟然戏弄一个小姑娘?

      说戏弄还算委婉了,那简直就是调戏啊!

      最后,最后竟然还说了那般孟浪之词,什么心悦不心悦的,公子是不是中邪了?!

      周雁白脸上却像打翻了颜料盘一般精彩,行两步,想到那小姑娘点头认真地说有离不开的人,便怒意冲冲,连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

      一会儿又想到自己最后说的“心悦于我”,想到小姑娘认真看着他的样子,步伐又变慢了。

      他嘴角又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耳畔脸颊俱是绯红,一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里也如浸了汩汩春水般,又叫眉心那一抹朱砂红一衬,更显艳丽婉转,便是最美最媚的女子都不及他如今三分。

      所幸无人瞧见周雁白如今这般模样,不然只怕叫人惊掉下巴。

      阿恺现下便离惊掉下巴也不远了。

      刘家小院离主家的院子并不远,周雁白却没有急着回屋里,而是择一绕远小路去了荷塘。

      一个人出神了好一会儿,周雁白抬起白皙如玉,指节分明的手,用手背触了触脸颊,感到温度稍降下来些,呼出一口浊气,又回到了从前那波澜不惊的端庄模样。

      此时二人正站在荷塘边,晴光大好,万里无云,荷塘里肆意舒展的碧绿荷叶和娇嫩美丽的粉色荷花相互辉映,池水清清,倒映出周雁白挺拔如竹的身形……

      还有,后头拿鬼鬼祟祟眼神看他的阿恺。

      周雁白余光瞥见阿恺那古怪的眼神,身形一僵,闭了闭眼,眼中似是闪过一丝羞愤。

      半晌,终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莫要觉得奇怪。”

      阿恺:???我怎么才能不觉得奇怪!?

      “我不是在调……咳,戏弄她。”

      阿恺:你就是在调戏她啊!

      “只是想起了当年家破人亡的惨象,想到姜达还有女儿在我的庄子上享福,便有些不悦。”

      说到这儿,周雁白似是肯定一般,还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话便变得十分流畅:“但她养父母于我有恩,使了法子将人挪到我府里头去,才能好好搓磨她。”

      阿恺:你看我信不信你。

      周雁白见阿恺脸上不以为意的表情,且眼中还带着对他的几分戏谑,呼吸一窒,竟是生出些羞赧来。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为什么要同阿恺解释??

      怕不是降了智。

      如此越描越黑,还不知阿恺脑中如何臆想。

      阿恺脑中如何臆想,与周雁白其实关系不大,且他已然是摸到了周雁白的真实想法。

      他灵活的脑瓜子转了几转,想到自家公子年方二十,身边从来没出现过年纪相仿的佳人,如今过了少年慕艾的时候,一来这庄子上竟看上了庄头家的女儿,可谓是铁树开花了。

      等回周府他就修书一封,给云舟先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阿恺如何想,这并不重要,可暂且按下不提。

      另一边桃知想的却是周雁白方才说出来的这些想法。

      她毕竟不如阿恺陪在周雁白身边八年,深知周雁白脾性。在她眼里,只晓得周雁白少年时对她敌意颇大,阴沉冷漠,想来是从小就知道她是姜达的女儿。

      若换成桃知,见到仇人的孩子,恐怕还不如周雁白当年那般冷静自恃。

      桃知觉得她能理解他对她的厌恶。

      还有就是方才那样,摆明了要戏弄羞辱她的模样。

      想来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周雁白是铁了心要搓磨她的。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且一庄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死契都捏在周雁白手里,桃知可以不管别人,但是刘父张氏和她哥哥刘锡山,她是真的不能不顾忌。

      桃知是个聪明的姑娘,几息之间便理清了事情的轻重。

      去周府做事,谨小慎微些,还能有命活,最不济周雁白往死里搓磨她,受难的不过是她一人,刘父张氏于他有恩,将来不会受到为难。

      若是不去,那全庄子都得因她遭罪。

      且说什么“心悦于他”这种孟浪之词,桃知现下想起来还有些面红耳赤。

      是羞的,也是气的。

      周雁白已向她爹娘示好,如今提出想带她去府上做事,显然极不妥当。一来她尚未婚配,云英未嫁,会名声有损,二来她并无身契,不是家奴,于理不合。

      刘父张氏溺爱她,定然不会同意。

      若是她自己提出要跟周雁白回他府上,刘父张氏哪怕再不解,也会依着她。且还有个“心悦于他”的说法,少年慕艾,哪怕是不要脸面了些,好歹也算个理由。

      想到这里,桃知不由咬了咬珍珠似的贝齿,暗恼周雁白此人真不愧有逸群之才,如此这般一石二鸟之计,既能让她不遭爹娘怀疑,还能狠狠羞辱于她。

      幸而她不是那大户里名声比天大的娇小姐,否则听到这般羞辱只怕是要一头碰死在他面前。

      周雁白若是知道桃知如何想,只怕是要不顾端庄礼仪大呼三声冤枉。这不过是他想到谢三给桃知送花的场面,又听到桃知说离不开此人,心中醋意横生,脑子不清醒下想出来的馊主意罢了。

      只是他这个想法,桃知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知道,起码现在,桃知是认定自己的想法的。

      这认定在傍晚阿恺递东西给她时,更加坚定了。

      彼时桃知刚做好一桌子晚膳,菜色一如既往地精致细巧,色香味俱全,想来是圣人也挑不出错的。

      张氏领着娘子们往主家的院子里端菜,阿恺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他并没有避讳张氏,极为有礼地先向张氏行了一礼,又朝桃知行了一礼,坦荡道:“桃知姑娘,我们公子午间走得急,忘了取柏子香,故此遣我来像你讨要些。”

      说罢便递过来一个荷包。

      那荷包看着发旧,有些灰扑扑地,一点也不像它的主人周雁白那般光鲜亮丽,好几处针脚甚至断了线,样式也是几年前的,如今怕是没人会佩戴这种荷包了。

      张氏向来粗心,虽觉得这荷包有一丝眼熟,但瞧着那灰扑扑的模样,只把这点眼熟抛之脑后了。

      连声点头,接过荷包叫桃知去装些柏子香。

      桃知接过那荷包,却有些恍惚。

      这荷包别人不认得,桃知认得。

      这是她三年前掷中周雁白后脑勺的那一只。

      桃知回屋打量这荷包,这只荷包是碎绸拼成的,不过做的人显然手艺极巧,叫人看不出是拼接而成。且虽然发旧,针脚也有磨损,但却看得出保管地极好,是经常拿在手里把玩才导致线脚有损的。

      她打开荷包,荷包里有一纸条,桃知看了看关得严实的房门,心中如鼓雷,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来看了。

      纸上的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不造不润,亦浓亦纤,都说字如其人,周雁白的字却不似他人那般清隽温和,反倒透着一股子霸道。

      “枣泥酥,亥时,小温泉”

      纸上的字屈指可数,便是这几个字就叫桃知心中又气又羞。

      枣泥酥什么时候不能吃,她现在就能做了给他吃,非要亥时吃,非要到小温泉去吃,这不是搓磨她是什么?!

      周雁白真是太磨人了!

      她忿忿地想撕掉那纸条,却在最后关头鬼使神差地住了手,将纸条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荷包,又把柏子香一股脑儿装进那破旧的荷包里。

      桃知提起荷包时还颇有些嫌恶,周雁白定时那这荷包来恶心她,不然何不换个新一些的荷包,非要拿这破破烂烂的来讨香。

      一时之间她竟忘了去想,这荷包为什么会被保存至今,为什么又被保存地如此完好。

      桃知面无表情地将荷包递给阿恺,心中满是漠然。

      阿恺接过装的鼓鼓囊囊的荷包,一边道谢,一边打量着桃知。

      这姑娘虽是庄户女子,但通身气派不比大户小姐差分毫,面若桃花,身似拂柳,是个大美人儿。且厨艺极佳,想来是个会照顾人的,公子年少坎坷,就缺这样贤惠的女子照料。

      阿恺拿着打量未来女主人的眼神打量着桃知,桃知被他看得发毛,出声询问道:“小哥可还有什么事?”

      “哦,没事没事。”阿恺连忙摆摆手,摇头道,“公子还让小的跟姑娘说一声。”

      阿恺清了清嗓子,学着周雁白清朗浅淡的语气:“与你说的事,莫要忘了。”

      桃知听罢,气得险些撕烂手里的绣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羞辱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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