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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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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庶出四姐儿叶熙柔是个跛子,并非天生的。
十二岁那年,几个孩堤时的玩伴一起上山玩耍,段家嫡出长子掉落悬崖。
叶熙柔为救他,拼命拉着他的手,却还是一起坠落。
所幸没有生命之忧,只是叶熙柔跛了,段锋醒来哭着信誓旦旦说将来一定娶她为妻。
叶熙柔信了,等了他五载,心里从未有过别人。
今日叶段两家结亲,段锋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的却是叶家嫡出二姐儿,叶熙芸。
后院今天很安静,姨娘们和下人们都去前厅吃喜酒了。
叶熙柔怯怯的捧着一个长形小盒,因走路不方便,所以行动很慢。
走到门口,却被管事妈妈拦下。
“哎哟四姐儿,你这瘸着腿,要上哪儿去?”
叶熙柔红着眼眶,挤出一个笑来:“今日,二姐姐出嫁,我没什么东西好相送,亲手用檀木做了两把梳子,想送给二姐姐和……和二姐夫。”
李妈妈嘲讽笑了声:“还是留着您自个儿出嫁时用吧!这么寒碜可别丢了叶家的脸面。”
细柔葱白的指尖用力到泛红,叶熙柔将泪水咽了回去。
“李妈妈求求你了,就让我送送二姐姐,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他们幸福的样子。”
“得了吧!”李妈妈冷哼了声,眼里满是鄙夷之色,“今儿我守在这,就是老爷和大娘子吩咐的,这叶家上下,谁不晓得你那点儿心思?可你也不照照镜子,一个身份卑贱又残废的庶出,哪点儿配得上段家嫡长子?”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伤心落了下来,纤瘦的身影颤抖得厉害,哽咽着:“是他说要娶我,可是他食言了,我从未奢求过什么,是他给了我希望。”
李妈妈嗑着瓜子,并不能与她共情:“呸!不管你说什么,今儿甭想从这出去,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二姐儿与姑爷郎才女貌,岂是你这种丑丫头能觊觎的?”
外边炮竹声声,响起媒姑敞亮的嗓音。
——借天上来火,燃成火一盆,新人火上过,日子红红火火!
迈了火盆,就要上花轿了。
叶熙柔不再与李妈妈周旋,焦急的瘸着腿来到了后院一矮墙处,她搬来梯子,爬上了墙头。
虽然这墙不算高,可是她右腿不能着力,几乎整个人是摔下去的。
幸好这里偏僻,没什么人瞧见。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叶熙柔抱着手里的礼盒快步来到了叶家宅门口。
她的脚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每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一片红印。
“段锋哥哥!”她鼓起勇气,狼狈擦去脸上的灰尘,露出一抹无邪的笑。
段锋表情略显窘迫,顿时人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不乏嘲笑。
叶熙柔知道,大概她是真的自做多情,不过不要紧,五年的恋慕在今日就此划上句点了。
叶熙芸胀红着脸,搅着手里的帕子,踱了下脚低斥了声:“丢死人了!”
段锋笑容勉强,“是你啊?”
叶熙柔深吸了口气,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二姐姐与段锋哥哥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段锋犹豫了会儿,碍着面子接过了盒子:“多谢。”
叶熙柔正要转身离开时,段锋突然叫住了她,上前低语了句:“儿时的戏言,你莫要当真,你若是没瘸,段家或许还能容你入府做个妾室,可是……那就祝你能觅得个好郎君罢!”
“嗯……”叶熙柔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腕拼命的擦着涌出的泪水,不再看他们一眼。
迎亲队伍走了,送亲的队伍回了。
叶熙柔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当叶家大娘子将两把红木梳子用力梳在她跟前时,叶熙柔已经没什么可伤心的了。
“嫡母……”
管事妈妈给了她一巴掌,干粗活的力气重,叶熙柔狠狠摔在地上,满嘴的血。
大娘子厌恶的盯着她:“下贱的东西,跟你那生母一般,上不得台面!叶家养了你这么个废物,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叶熙柔擦着嘴角的血,苦涩道:“我小娘已经没了,嫡母何必再出口羞辱她?要打要骂,冲着我来便是。”
“你个腌臜东西,竟然还敢顶嘴?既然叶家四姐儿不知羞耻,不顾体面,来人啊!把她带下去,和家里的狗一起拴起来,就让她与狗同吃,同睡!”
“不!嫡母,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放开我!放开……”
任叶熙柔再如何挣扎,已是于事无补。
叶家大娘子将她和院子里的狗拴在一起,府里上下冷眼旁观,甚至有些还上前对她羞辱打骂。
发生这种事情,父亲一次也未出面。她死心了,才明白没有人真的承认过,她是叶府的四姐儿。
她不知道人究竟可以邪恶到何种地步,有时候的恶是毫无理由的。
叶熙柔被拴了大半年,不人不鬼,像个失魂的木偶。
与此同时,皇城公爵府戚家,在到处打听十六到二十之间云英未嫁的姑娘。
这戚家人丁单薄,是实在的权贵,有个当贵妃的姐姐,还有个当国师的二叔。
戚老爷死后,他唯一的儿子戚杀继承了爵位。
可这戚杀从小体弱多病,坊间流传戚杀活不过十八。
如今,戚杀已满二十岁,传言不攻自破。
戚杀这名,带着无尽煞气,乃戚家大伯所赐。
戚家大伯名号灵雲老道,是得道高人,命理卜褂之术天下一绝,能逆转乾坤。
按理说以戚家如今这财富地位,断是能寻个大家闺秀娶进门去。
但戚杀将死之人,别说大家闺秀,就连普通人家的正经姑娘,又有哪几个愿意拿一生做赌注呢?
有些愿意的,又说是八字不合,都退了信儿。
所有人道他们戚家如今是死马当活马医,随便买个丫头进门冲喜罢了,还这么挑剔!
叶家大娘子听到消息,却欢喜的叫了媒人上门说媒了。
叶老爷终于良心发现,微词道:“那丫头是不懂规矩,倒也不必如此阴损,不如寻个普通人家嫁了去。”
大娘子:“老爷,如今这生意不太好做,城东那家店铺的银钱空缺吃紧得很,这戚家家大业大,听说聘礼万两,正好填补了这空缺!”
叶老爷点了点头,很轻易便被说服了。
当日,大娘子叫人把叶熙柔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
“你最好祈祷与那戚家公爵大人八字合得来,不然,我便将你嫁给又丑又穷的乞丐!”
叶熙柔安静坐在床榻上嘲讽笑了声,嫁给那将死的公爵又能比嫁给又丑又穷的乞丐好到哪儿去?
次日,戚家的大管家竟然亲自过来了,连聘礼都一并带了过来。
说是合了八字,叶家四姐儿命格与他们公爵十分相配。
这婚礼说是草率,不如说是诡异。
戚家人说,因公爵大人身体虚弱,不大肆操办,并且迎亲的时间定在了子时。
子时阴气最重,是阳气开始生发之时,所谓盛极而衰,周而复始。
叶熙柔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被老妈子搀扶着出了大宅门,空巷之中,只有一顶诡异的花轿停在那里。
叶熙柔被老妈子送进轿中,便跑回了宅子里,匆匆关上了门。
老妈子打了个冷颤,怪阴森的!
叶熙柔坐在花轿里,心慌得恨不得远远逃离。
才刚撩起盖头,那轿子突然就起了,一点声响都没有,她晃了下,放下了盖头,下意识抓紧了坐椅扶手。
这一路翩跹,大约两刻时辰,轿子停了下来,有人撩起了轿帘,轻轻道了句:“公爵夫人,到了。”
叶熙柔看着眼前递过来的手,迟疑着扶了上去。
老妇人带她慢慢往前走去,叶熙柔看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哪儿。
只听得老妇人冰冷的声音吩咐了几句:“夫人初来乍到,不懂这公爵府里的规矩,老奴逾越提点一二,太夫人喜静,平日在佛堂理佛,您无事不要去打扰。至于我们公爵大人,您只管做好一个妻子份内的事情,不要过问别的。我们太夫人喜欢懂事听话的,夫人可记住了?”
叶熙柔轻应了声,被送进了喜房,喜房很暗,只燃了两根红烛。
老妇人什么也未说,离开前,在门上落了一把大锁。
叶熙柔事觉古怪,猛的撩起盖头上前推了推门和窗,都被锁得严严实实,
她站得太久,右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只得回了屋内跌坐回床上。
突然,也不知从哪儿起的一阵风,将那红烛给吹熄了,室内陷入一片昏暗。
一双宽大冰冷的手从她身后探了过来。
——骇!!
叶熙柔惊起,几乎是下意识想要逃离,可那双手力大无比,她越挣扎,禁锢得就越紧实。
“夫……夫君?”
那人轻笑了声,却带着无尽的冷意与戏谑。
他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了床缦,开始行云雨之事。
她努力想要看清楚他的脸,只是太暗了,连轮廓都很模糊。
只是觉得男人的力气很大,覆在她身上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叶熙柔瞪大着双眼,望着无垠的黑夜,很想装作若无其事,可身体传来的感知,叫她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