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温柔》挽风来

8、长大

　　十年的时间转瞬而过，谢兰和徐清也长大了。

　　时值夏日，海市却不像其他城市那样炎热。虽然太阳高悬，下面却有着厚厚的云彩，分散了大部分热量。微风吹来，让人感到丝丝凉意。

　　海市第三中学。

　　学生们着统一的校服，排成整整齐齐的方队在晨跑。初三（一）班的队伍里，谢兰排在第二排。

　　谢兰面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她一只手摆臂，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扶在肚子上，害怕影响后排，丝毫不敢放慢速度，艰难地跟着第一排。

　　徐清在第一排的最右边，正好在谢兰的斜对角。他听到王楚楚和谢兰低声说话；“兰兰，你怎么了？肚子还疼吗？要不然，你别跑了，我带着你从队尾出去吧。我陪着你休息一会儿。”

　　他心里一紧，突然想起谢兰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脸色不太对。他当时还以为是她早上起迟了，匆匆吃了早饭，肚子胀疼，还特意嘱咐她，不要着急，以后会提前打电话提醒她。

　　现在想想，她一路上情绪就不太高。基本上是他问一句，谢兰答一句。

　　徐清心中懊恼，自己不应该因为和父母吵架就忽视了谢兰。他转头，看着王楚楚正劝说谢兰不要跑了。小姑娘外表长得软萌，颇具有欺骗性，让人以为她的性子和她的人一样，十分软和。殊不知，内里十分倔强。

　　只见谢兰朝着王楚楚笑了一下：“楚楚，就剩下一圈了，我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快结束了。”谢兰说话的时候脸正向着光，加上疼痛的原因，肤色更加白皙了，衬得她的一双杏眼湿漉漉的，让人心生爱怜。

　　徐清皱了一下眉，转头和旁边的傅柯说了一声，就伸手拉着谢兰的手，从队伍的右上角跑出去了。很快，后面的同学补上了谢兰和徐清的位置。

　　徐清拉着谢兰跑到草坪上就停下来了，慢慢地拉着谢兰向校医室的方向走去。

　　谢兰感觉到下坠的小腹没有刚刚那么刺痛了，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徐清。少年的身形挺拔，皮肤瓷白，侧着的脸上，平时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有些低垂，微抿的嘴角透露出主人此时的坏心情。

　　她轻轻动了动少年拉着她的手，软软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徐清回过身；“你难受，为什么还撑着继续跑？万一，一不小心摔倒，受伤怎么办？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谢兰看一向好脾气的徐清板着脸，赶忙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他小臂上，摇了摇，撒娇：“别生气了嘛，我只是想着只剩一点点了，跑完就行了。中途出去，万一踩到别人，把别人碰倒怎么办？”

　　徐清看着她一脸有理的样子，都被气笑了。谢兰连忙说：“哥哥，快到了，我先进去了。”放开手，走进了医务室。

　　学校的医务室一般配有两个校医，一男一女。此时，正好是女校医在。

　　女校医看着谢兰走进来，站起身来，问道：“同学，你哪里不舒服？”谢兰走近，轻轻地摇头：“没事，帮我拿一盒止痛药就好了。”

　　医生听了之后，愣了一下，随后心领神会：“同学经常喝止痛药对身体不好的，你还是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泡点儿红糖水。”

　　谢兰刚准备拒绝：“不……”。徐清刚好走进来说；“医生，就按你说的来吧。”不容拒绝地把谢兰带到床边，按下。

　　谢兰挣扎到：“哥，不行啊，我作业还没写呢。况且我也就疼一会儿，等到第二节课下了，就不疼了。大不了我多穿点就好了。”

　　徐清无视谢兰的狡辩，对着校医说；“医生，麻烦你给我写一个假条，我去找班主任请假。”校医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写了几句话，拿给了徐清。

　　徐清走前，嘱咐；“你不要着急上课的事，晚上回家我去给你补课，你乖乖躺着就行了。”，随后给了谢兰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阳奉阴违，就拿着条子走了。

　　谢兰无奈，只得在医生戏谑的目光中，接过了红糖水，趁着热气慢慢地喝了，然后盖上被子，躺在床上。

　　被窝里暖呼呼的，胀痛被一点点抚平。迷迷糊糊中，谢兰好像回到了刚上初一的时候。

　　阳光柔和，稀稀落落的透过窗户落在书桌上。少年正在给谢兰讲数学题。说来也怪，谢兰其他的科目在班上遥遥领先，却唯独在数学上不开窍。

　　徐清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字迹干净利落，带着点儿行云流水的味道。他干净澄澈的声音徐徐传来。

　　这本该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可此时一向耐心的谢兰却坐立难安。

　　她感觉到小腹沉沉地往下坠，针扎似地痛，可又感觉与平时吃坏了肚子，或是踢开了被子着凉的痛并不一样。

　　终于，谢兰悉悉索索的动静引起了徐清的注意。他抬起眼，目光落在谢兰身上，温和地问：“兰兰，怎么了？是听不懂吗？我再给你讲一遍。”

　　谢兰摇摇头：“我想去卫生间。”她直觉这种事情有些羞于启齿，但又不知道原由。徐清看着谢兰苍白的脸颊，向来柔嫩的唇都泛起了黑色。心里有些疑惑，点了点头。

　　谢兰离开后，徐清坐在椅子上，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换了换视线，缓解眼部疲劳。突然，他眼睛一定，看到谢兰椅子上的一抹鲜红。

　　他楞了一会儿，想起了妈妈平日的教育，忽然明白的那是什么，脸有些红。但他瞧着谢兰刚刚的反应，似乎并未察觉。他忍住羞耻，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搜了搜女性经期这个话题，看到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记在心里，赶忙关掉界面，删掉记录，像是扔掉一个烫手山芋。

　　谢兰此时站在镜子前一脸无措，她大约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的。平时里，她的朋友也比较少，女生里和王楚楚的关系最好。

　　她记得有一次，楚楚也是这样。她还去帮楚楚买了卫生用品。可是今天的时间不是很巧。高佳丽今天早上才回到江市老家处理一些事情。徐清的父母一起去参加一个商业典礼，也不在家。本来是可以用手机联系楚楚的，可她在匆忙进来的时候又忘记拿手机。

　　谢兰着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时她越发想念父母，可钟慧和谢珏还在医院。她平时还是很能体谅父母的，但这时也免不了在心底生出一丝埋怨。拼命压制，但反而越压制越委屈。

　　“扣扣！”卫生间的门被人敲响了。门外的徐清：“兰兰，你开开门，我把东西放在门外了，你自己拿。”

　　谢兰轻轻地打开门，看到徐清仓皇而出的身影和地上一个黑袋子。她把袋子拿进来，重新关上门，打开一看。里面装了换洗的内衣和几种卫生巾。

　　谢兰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终于平静了下来。没事，终归还是有人陪在她身边的。

　　等谢兰将一切都收拾好出来时，客厅里早已没有了徐清的身影。只有桌上热气腾腾的红糖水，证明了少年出现过。

　　谢兰笑了笑，拿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发现水温正合适，就很快喝完了。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少年紧闭的房门。她甚至可以猜到她的徐清哥哥在里面干什么。他一定是靠在门上，从耳朵到脸颊红成一片，眼睛盯在一处，半个小时以后，等平复好心情就会出来。

　　谁能想到平日里镇定的少年居然会是个这么害羞的性子，要是让别人知道，怕是会毁掉他在别人心中的形象。谢兰如是想到。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以后，徐清从房间里走出来，面色如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谢兰失笑。

　　不知睡了有多久，窗外的风抚过，谢兰醒来。她是个很惜福的人，因为得到的不多，她更珍惜已经拥有的。虽然有些缺憾，但自己身边一直都有人陪着。

　　徐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他看到谢兰醒了，放下书：“醒了，感觉怎么样？”谢兰摇了摇头：“没事了，已经不疼了。”然后坐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感觉睡了很久的样子。

　　“我睡了多久了？”谢兰问道。徐清看了看表：“有三个小时了，上午的课已经结束了。笔记也放在你床边了，看不懂再问我。”

　　谢兰伸伸懒腰，拿起笔记看了起来。上午没有数学课，只有英语，历史，化学和政治。谢兰翻了翻，发现都是自己昨天预习过的，也不太难。

　　她看了大概1个多小时，已经12点了。

　　徐清陪着她一起去食堂吃了饭，然后就回到了班级。班里的同学们已经趴在桌上开始午休了，谢兰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谢兰的同桌是王楚楚。她刚一坐下，王楚楚就抬起头：“兰兰，你回来了。还疼吗？”谢兰摇摇头：“没事，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