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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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理绘再次醒来时天还是黑的。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三点半，毫无睡意的少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饥饿将她从床上带起，时间才去到三点四十五。
洗漱时，她忍不住再次端详镜中的自己。
可能为了不让她产生过分的抗拒和分裂，上天不负责地将她丢到这个世界时，又贴心地保留了她原本属于□□的样貌。
只除了这双蓝到发青的眼眸。一双属于白鸟家的眼睛。
白鸟夫妇还没回来。
成理绘轻手轻脚关上主卧的门。对于父母深更半夜悄悄离家这事她其实没多大感觉，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比起找寻真相，对她而言填饱肚子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人们常说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无法隐藏，咳嗽，贫穷，还有爱。
有必要在此基础上添上第四种。
那就是饥饿。
冰箱里的菜尤其多，成理绘独爱鸡蛋和吐司。
只是在她拿着这两样东西从冰箱门口站起，刚转过身——
白鸟夫妇：“早、早。”
成理绘：“早。”
这也太巧了。
拿着鸡蛋吐司的少女不受控制地看向父母身后站着的一群小孩，沉默了一瞬后主动说：“吃早餐吗？虽然这个时间好像有点不太对。”
沉默。
还是沉默。
白鸟夫妇的表情依旧尴尬到无以复加。
成理绘眨了眨眼，又试探性开口：“还是你们想先睡个觉？孩子们可以挤一挤客房，如果睡不下也可以去我房间没关系。”她顿住，又道，“就是得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早餐。
白鸟爱的手艺很合成理绘的胃口，昨晚的晚餐她就已经体验到了。而在连着干掉两份三明治和一大杯温牛奶后，少女总算有余力思考眼下的状况。
——这群小孩身上带着刀。
并不是他们手上拿着刀的意思。
用一步到位的说法，就是他们不是人的意思。
“姐姐姐姐！”
成理绘的视线往这一连串的声响转去，就见这六个小孩里唯一的小女生正双手撑着脸，兴致勃勃地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呀？”
成理绘细品了下，这话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甚至有点恶意。
就像期待她问出什么似的。
成理绘无意将一个小孩想得这么坏，但如果眼前的不是小孩，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其言语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她扫过小女生悬在心脏部位隐隐发光的短刀，手无意识地轻抚面前的玻璃杯，“昨晚太早睡了。”余光注意到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的白鸟夫妇，“早上醒的时候本来也意识到太早想多睡一会儿，结果太饿，就起床了。”
“哦~”小女生拖着长音的样子并没有动摇成理绘半分。
她只是分外认真地看着小女生：“倒是你们注意一点。我父母就算了，他们是大人，熬夜对身体带来的坏处他们肯定比我们更清楚。你们不应该跟他们这样子胡闹。”
就差指名道姓批评白鸟夫妇熬夜。
餐桌上一片寂静。
成理绘神神定定。
她望着从玻璃杯壁蔓延沉底的牛奶，对目前的状况有些啼笑皆非，同时也对“白鸟夫妇真是不靠谱”这一点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她开始同情“白鸟成理绘”了。
成理绘收拾好碗筷便打算回房间。
被父母带回来的那群小妖怪——这是目前为止最适合他们的称呼——在吃完早餐后就直奔了客房。身为客人的他们仗着小孩的外表而肆无忌惮地展现天真又无礼的一面，包括但不限于将用过餐的餐具直接留在饭桌上，并完全无视了好心帮他们收拾餐具的成理绘。
连句谢谢都没有。
白鸟夫妇对此没有发声，成理绘作为某种意义上寄人篱下的存在更没有做声。
她现在只想补觉。
“理绘子！”
最终还是白鸟爱率先投降。
她冲到成理绘身后的楼梯，保持着与成理绘几个台阶的距离仰头，卡壳。
白鸟阵平也走了过来。
夫妇俩望着成理绘，继续卡壳。
对此，成理绘说：“我只有一个问题。”
白鸟夫妇眼都亮了：“嗯嗯！？”
“你们要老实回答我。”
“嗯嗯！”
“你们没拐带人家小孩儿吧？”
“当然没有——！！！”
成理绘再次接受了白鸟夫妇的认识教育。
她发现，这对夫妇特别介意她对他们展现出来的误会，对于一些既定存在的事情也格外敏感。
比如关系户。
“——对了，关于入读高中这件事。我昨晚已经把你的报名资料发给了青春高等部的校长，接下来他会直接跟你对接考试时间和地点。”白鸟阵平表情有点严肃，“但有件事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考试是你自己的事，如果无法及格，那么即便是我，也不能让你直接入读青春高等部。”
这是不开后门的意思。
成理绘点头：“我明白了。”
不知是心虚还是意识到自己心狠，白鸟阵平顿住，复又开口，“我不是要你没日没夜学习的意思，学习是急不来的。这样吧，我给你找位资深教师，在你考试之前的这段时间，请人家过来辅导你功课，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可行。”成理绘没有异议。
白鸟阵平却没停下，更是越发语重心长，“理绘子，我希望你明白，父母并不是这个世界上万能的存在。是，有些事以我们的身份的确能帮你解决，那之后呢？你躲过入学考试，躲得过期中期末考吗？你会甘心自己的成绩排行倒数，被所有人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是只会靠父母的软蛋？”
成理绘：“……？”
你在说啥。
“所以理绘子，你能明白我想表达什么，对吗？”
“明白。不做软蛋。”
“……？”
于是，立志不做软蛋的成理绘正式宣布投身于知识的海洋。
不说废寝忘食，废食忘寝都是小事一桩。白鸟阵平给她找的资深老师比想象中年轻很多，却不妨碍对方的严厉。
里包恩是意大利人，日语说得特顺溜，每次出现标配黑西装和黑色爵士帽，帽檐还顶着一只小巧玲珑的大眼绿蜥蜴，喜欢挨着成理绘的手睡觉。
“它很喜欢你。”
“您似乎很惊讶。”
正在奋笔疾书做着数学卷子的成理绘抽空回道，并轻轻把已经睡到四肢抱住她手臂的蜥蜴推出去一点。
里包恩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右后方，这个坐位与其说是老师，倒不如说是监视者。
“第一小问最后一步结果错了。”
奋笔疾书的成理绘认命地跳回去验算，“下次您可以早点说，或者干脆不说，等我做完再一起批改。”
里包恩道：“加上我总算说出来的这个，你已经不及格了。”
成理绘笔一顿，“我前面错了这么多？”
里包恩说：“你可以不信。”
成理绘不想信。
里包恩长手一伸，拿过她面前的卷子刷刷刷改好了递回来。成理绘接过，首先算分数，“这不还有五分才不及格嘛！”她说。
“你的自知之明在这种时候就喜欢玩失踪。”里包恩说，“知识点和公式拿出来自己对着检查，不懂再问。”
成理绘撇嘴，随即释然。
总比自己盲目复习好。
“三天后考试？”里包恩突然问。
“怎么？”成理绘问。
“考不考虑别的学校？”里包恩说。
“哪所？”
“并盛高等部。”
成理绘转头望向里包恩，手指无意识转笔，“在哪？”
里包恩说：“并盛町。”
成理绘想了想，应道：“考不上青春高等部就去。您在那教书？”
“我本职不是教师。不过我有个学生在那，你挺适合他。”
这话有古怪。
成理绘思考两秒，“可您挺像教师的。”
边说，她的视线边不受控制地往里包恩身后的房门扎过去。
刚才有东西穿过了这扇门。
“我是名家庭教师，不是学校教师。”
“啊。因为家庭教师能赚更多钱？”
“我刚说过，我本职不是教师。”
“您也没否认您是。”
“你敏锐得让人火大。这让我更想把我那不成器的学生介绍给你。”
“我当这是夸奖，谢谢老师。”
叩叩叩。
成理绘停住。
她望着里包恩，心里再次把眼前这个西装男人的危险数值拔高，同时也对白鸟夫妇到底从哪认识来的这么一号人物感到好奇。
她起身去开门。
然后被抱住。
箍住她腰部的两条瘦弱胳膊力气大得不像话，成理绘一时间竟然没能拉开。她垂眸看向这个浅橘发色的头顶，皮肤非常给力地冒出了许多细小疙瘩。
没误会。
她是在害怕。
白鸟夫妇去哪了？
“怎么了。”里包恩走过来。
“没事。”成理绘瞬间收回要把人往外推的趋势，环抱住小孩肩膀，“我爸妈最近捡回来的自闭小孩，可能是哪里不舒服吧。”
她说着，又低下头。
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一道金光闪过她的眼眸。
“……”
可不就是不舒服。
刀身都充满裂纹，能舒服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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