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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个世界 ...

  •   “你在这里做什么?”闻香刘海遮住了眼睛,此刻烦躁地用手撸起来,“李老师,你在这里做什么?”

      班主任虽然秃头肚腩、窝囊软弱,但却有个很文雅的名字——李书文。

      他才发现自己班的学习委员和他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样,此刻正阴沉又暴戾地盯着他,明明非常瘦小,站在巷子的路灯下,却充满压迫。

      他勉强笑起来:“老师看见初阳,就跟过来了,没想到你们……你们两在这边做什么?”

      闻香“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我是不是太凶了,刚刚和初阳有点矛盾,心情不太好,不好意思啊李老师。”
      “我和初阳讲这几天的作业呢,有个题他不太会,要不您过来给他看看?”

      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学习委员。

      李书文心里放松了一些,下意识就往那边走。

      秦郁却颇觉有趣,就算李书文听不见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也不该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谎言。除非他在欺骗自己。

      那个女人的左手一直藏在兜里,隐隐约约支起坚硬的棱角。

      “……闻香。”初阳突然打断了他们,从脚边捡起那个黑色杯子,支撑着站起来,没有看班主任,“我不太舒服,谢谢你给我这个,题我会做的。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先去吧,我自己可以。”
      他声音很轻。

      闻香慢慢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垫脚摸了摸他脑袋,微笑起来,整个人都变得很愉悦。

      秦郁看着她那奖励所有物一般的动作,微妙地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看见那只指甲参差不齐的手离开时轻轻划过了初阳苍白的面颊,而对方只沉默而抗拒地垂着眼睑。

      “你要好好完成作业啊,我明天会检查的哦。”她声音带着笑。

      “老师,那你们聊。”闻香远远看着李书文,揣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终于拿出来,“我先走了。”

      等她离开,李书文才走近,他拍拍初阳肩膀,欲言又止。

      初阳看向他,惨白着脸,神情却放松一些:“老师。”

      李书文看着他的这个学生,虽然看着阴沉,实际上却是班上唯一一个会用很认真的语气喊他老师的人。

      他那句问话就说不出口了——初阳,你告诉老师,季知时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他那是戳初阳的心。

      于是他最终只是问:“没事,老师就是看见你,总觉得不太放心,来问问你。”

      初阳安静地点头。

      李书文叹一口气:“那个周女士啊……她有没有再为难你?”

      初阳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

      好好教书,季国兴答应把你调走。
      季国兴只剩我一个孩子了。

      秦郁听见的时候还有点恍惚,然后发现初阳确实没有说出来,他听见了……初阳心里的话。

      他问系统:“怎么回事?”

      【因为他想让您听见。】

      什么意思?

      秦郁微微挑眉,又听见了舌钉撞到牙齿的声音。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点信息。

      他背过班级的学生资料,季国兴就是季知时的父亲,当然,也是初阳的父亲。

      初阳能从警察局回来,还能来上课,应该是季母和季父博弈的结果。

      季母痛失爱子,认定初阳就是那个凶手,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季父虽然与初阳感情不深,却只剩下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不会让季母毁掉他。

      这小狗倒是很聪明。

      秦郁突然想起来,初阳为什么又与这个老师这么亲近?而这样一个窝囊的老师,为什么突然来找初阳?

      总不可能真是随口寒暄一下。

      【查询该问题需要积分x20,您的积分不足。】

      20积分,看来这个问题相当重要。他还不知道积分掉落的规律,但前两次都与初阳有关。

      李书文听了初阳的回答,又叹息,面露颓丧:“老师走了。”

      初阳点头。

      天快黑了,归巢的雁嘎嘎叫着飞过,巷子安静下来。

      秦郁看着初阳慢慢扶着墙坐下去,他甚至都管不上地面的污泥,攥着杯子的手发着抖,从喉咙里发出小兽似的呼声。

      斜阳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扭曲。

      秦郁心里一动。

      初阳……会是【傲慢】的怪物吗?

      对方抖着手去拧杯子,却在最后一刻把杯子丢到了旁边。

      然后哆嗦着从地上撑着手站起来,一时没力气,又摔下去,他有点愣愣地呆坐一会,又慢吞吞站起来,又摔下去……

      往复几次后,初阳终于放弃了,看着自己摔红的手掌发呆。

      “起来。”

      秦郁声音在上方响起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小呆子一样抬头:“啊……”

      秦郁才是哭笑不得,他原本没打算出来,实在看不下去了。

      “还能站起来吗?”他蹲下去,两个人骤然凑得很近,初阳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我扶你。”

      初阳却没有说话,只是看他一会,把头埋下去,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句:“我要死了。”

      秦郁眉头一皱,伸手把人扒拉出来,捏着对方尖瘦的下巴:“为什么?”

      初阳却不愿意再继续说。

      “行。”秦郁站起来,“你自己在这吧。”

      他脚步刚抬起来,就感到一股轻微的拉力,初阳抓住了他的裤腿。

      秦郁嘴角勾起,收回刚刚的话,这小狗实在算不上聪明,轻易就咬了钩。

      他需要积分,需要线索,需要……让小狗更亲近他。

      “松手。”

      那只青色血管明显的手更用力了。

      “松手,我扶你起来。”秦郁面色是冷的,手却有力而滚烫,“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初阳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郁于是轻轻掰开他的手,轻松压制了对方有些惊慌的挣扎,扶着肩膀把人半抱半拖拉起来,能感受到怀里小孩滚烫的温度和发颤的身体。

      “好了,好了。”秦郁温和地摸了摸他额头,“你只是生病了,不会死。”

      “是吗……?”初阳已经烧得迷糊了,微不可闻地问,像是刚出生的小猫,虚弱地嘶叫。

      但秦郁可不是他的猫妈妈。

      他捡起地上的水杯,单手半搂着初阳往外走。

      初阳住在学校周围的矮平房,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周围什么三教九流的都有,吵嚷得很。

      有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对他招手,也有小混混在边上打牌,嘴里吹着不成调的口哨,理发店里三五人排着队聊天……

      秦郁从一片混乱里穿过去。

      手下是细得能被他一只手轻松捞起的腰腹,低头能看见对方藏在短发下的白皙后颈,流畅的线条从衣服领子一路蜿蜒往下。

      确实是他喜欢的那款。
      不过到底只是一场游戏里的“NPC”。

      刚关上那扇铁门,初阳就迷迷糊糊从他怀里滚到旧沙发上,近乎昏迷一样半睡过去。

      秦郁这才来得及看那个黑色杯子,很普通,但是装着一个大秘密。

      他刚准备拧开杯口,就被一只手拽倒在沙发里,手腕被指甲划了一道白痕:“……还给我。”

      那声音还带着虚弱和沙哑,手上的力道却不弱,初阳像是护食的野兽一样,敏捷地从秦郁手里抢走杯子,警惕地看着他。

      秦郁抬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对方只是盯着他,然后飞快地蹿进了厕所,迅速地锁上了门。

      秦郁残忍地勾起嘴角。
      还是不听话。养不熟。

      明明已经给过小惩罚了,却还是不长教训,选了错误的路。

      他安静地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一串急促的呼吸声,和杯口被拧开的声音——像是瘾君子。

      然后却是不锈钢杯子落到瓷砖地板上的脆响、隐隐约约的呜咽,和皮肉撞到墙上的声音。

      秦郁又等了一会,从外面打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初阳不停撞着头,地面上是一地泼洒的腥臭血液。

      对方颤抖着手摸到地上的血液,想往嘴里送,却又猛得放下,在下巴处留下了一道猩红的疤。

      “是闻香的血吗?”秦郁在脑海里问系统。

      【是。】

      秦郁于是笑起来,残忍又冷漠地欣赏了一会,他早就闻到了血液的味道,没想到闻香倒是真的这么重口。

      “初阳。”

      他用鞋尖碾了碾小狗柔软的腰侧:“需要我帮忙吗?”

      初阳颤抖着。

      “你不想喝这个,不想变成一条被|操控的狗,对吗?”

      秦郁凑近他,轻声道:“我给你一个选择。”

      “当告密者,或者是她的,小狗。”

      初阳不可置信地看他,这个人明明刚刚还温柔地对待他……而且,在他面前的秦郁,和白日里的秦郁,不一样。

      秦郁只笑着等他选择。

      “是我……”
      他终于低着头,流下眼泪,攥着秦郁衣服,“人是我杀的。”

      秦郁看他一会,没对这句话说什么,只是按掉了录音。

      然后把人轻松提起来,将杯子里的血倒进马桶,抽水机运作的声音响起,空杯子被丢进垃圾桶。

      他打开淋浴喷头,冰凉的水喷了两个人一身,将地面上的血迹冲了个干净。

      初阳终于放松下来。

      却见秦郁锁上了厕所的门窗,慢条斯理地用小刀在食指上划了个很小的口子,鲜血慢慢流了出来。

      初阳惊恐地抬起头。

      秦郁笑起来,把食指送到他唇边:“你对鲜血有瘾对吗?”

      “不知道她是怎么饲养你,把你变成这样的。”

      “但我有点不舒服,所以……”

      他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水杯。

      明明亲近他,相信他表露的温柔,对他坦诚,就可以被放过,却还是选择了撒谎……

      既然被另一个人的鲜血驯服了,那就打断那一身骨头血肉,用他的,重新锻造。

      密闭的厕所里,血腥味明显——

      秦郁很温和地问:“那么……”

      “现在告诉我,人是谁杀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很慢,修文狂魔= =所以除了下午六点的提醒外,都是在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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