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流水》妖叁

29、第 29 章

　　祝霖殊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泥浆一般被裹挟着，僵硬得很，尽管她还是从杨素的突然死亡事件中缓不过神来，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这副尊容见不了人，她傻掉一般站了起来，好半天这才去了浴室，她得好好洗个澡让自己清爽一些，快十二月了，天气很冷，浴室的浴霸灯泡已经坏了两个，王军一直拖着也没修，那浴霸刚开一会儿，还没有太制热，但祝霖殊也已经脱掉了衣服，打开了蓬蓬头，室内环境太冷了，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想起杨素的事又有些恐慌，前两天才见到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热水淋在她的脸上、身上，她有些害怕，关于杨素的一切就像放电影一般闪现在脑海中，事实上关于他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那都是念书时候的事儿了，那会儿就已经听闻了杨素一直补习的事情，但祝霖殊和他之间也没有什么渊源，那会儿祝霖殊还不叫祝霖殊，叫祝圆圆，只有次回家路上她被几个人围截，是路过的杨素帮了她，后来接触就多了些，同学们就老起哄，说那个学习怪对她有意思，事实上，那会儿祝霖殊小，也分不清，但杨素也从未对她表白过什么，只是对她挺好的，还经常给她讲题，祝霖殊想考大学，虽然家里不会有钱给她念，但还是抱着这个期望吧，最后她当然也考上了，分数是够的，但家里也没让她去，那会儿太穷了，后来没过两年，杨素就疯了，有一次在街上她还喊他，可惜杨素已经不记得她，那眼神空洞而迷惘，而后就再没什么联系了，只是这之后嫁给王军，又在这街上做着生意，他偶尔路过店门口会停下来说，“祝圆圆，你怎么在这儿，你不上学了？”

　　祝霖殊抹掉脸上的水，关掉水龙头，匆匆忙忙地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这才出门找陶旭瑾去了，陶旭瑾约她在一家面馆吃早饭，全面馆的人都在议论这个事，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祝霖殊本来昨晚喝多了，这第二天早上就没什么胃口，加上杨素这事儿就更吃不下东西了，倒是陶旭瑾胃口好得很，“你要什么？”

　　祝霖殊摇了摇头。

　　“你昨晚喝那么多，今天早上还空腹，胃受得了吗？给你要一个云吞面吧，昨晚，那个谁，你们王军回来了吗？”陶旭瑾关心地问道，她担心王军又对祝霖殊动手。

　　“没有。”祝霖殊脸色沉了下来。

　　“这两天都不见人影啊？也没联系你？”

　　“嗯。”

　　“懦夫，打了人自己倒跑了。”陶旭瑾抱打不平道。

　　“杨素是什么情况？”相比较王军，祝霖殊现在更在意杨素的死。

　　“还能什么情况，昨晚半夜跳楼啊，从他们家顶楼跳下来的，据说脑浆都出来了。”

　　祝霖殊一张脸皱成一团，“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吧，他偶尔总要搞这么一场，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成真了。”

　　“已经死了吗？”祝霖殊还有些不死心地问道，只是四楼罢了，或许只是摔断了腿？

　　“听说那个刘二哥第一个发现他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贺大妈也是听刘二哥喊人的时候才知道的。”

　　“唉，现在贺大妈可怎么办，贺大妈人呢？咱们吃完上他家去看看吧。”祝霖殊想着毕竟和杨素相识一场，他竟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走了，还是应该去送他一程。

　　“晚两天吧，贺大妈跟着殡仪馆的车去县里火化去了。”

　　两人又感叹唏嘘了一番，这才分道扬镳，祝霖殊上菜市场买菜，王军没回来，她也得开门做生意。

　　王军是那天晚上回来的，他见店里开着门就直接来店里了，才八点多，祝霖殊就准备收拾关门了，王军不在，店里生意也不好，加上冬天的原因，一晚上竟没一桌客人。王军回来两人都有些尴尬，祝霖殊也没搭理他，甚至也没问这几天他又跑到哪里去了，她不想问了，王军不声不响地帮着收拾，准备收摊关门，一边收一边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祝霖殊没理他，他自言自语道，“听说镇上出事了，杨疯子昨晚跳楼死了？”

　　祝霖殊也没正眼瞧他，王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祝霖殊背对着他，好长时间，祝霖殊才转过身道，“我们离婚吧，王军。”

　　王军手里的抹布僵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想着现在的局面，他只得上前来哀求道，“媳妇，我错了，我再也不动手了，不是，我再也不喝酒了，你别和我离婚，离了我怎么办啊？你怎么办啊？”

　　“该怎么办怎么办，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记得吗？这才多久？我现在还腰疼。”

　　“我保证，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王军说着说着竟跪了下来，祝霖殊嫌腻地站在一旁，可王军却又跪着来到了她的身旁，外面大门没有关，路过的行人只要往这里面一看，都能看见，而这个时候王军竟然毫不在乎他男人的脸面吗？他不觉得丢人，祝霖殊还觉得呢，这个小镇的流言蜚语太多了，她不想再为别人增添谈资。

　　“你这是做什么？你起来，这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挽回我老婆，看见就看见。”

　　祝霖殊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通了，或者说也看透了，那种嫌恶之情一旦滋生，就很难再消减下去了，王军，是一直都在外人面前扮演着他好男人好老公的形象，老婆不能生育，婆婆早就让他离婚换人，他就死守着这份痴情，可是在家里打她的那个人又是谁呢？拿燃烧着的烟头烫她的又是谁呢？

　　祝霖殊深吸了几口气，说道，“反正这几年我们也一直要不上孩子，不管是谁的原因，总之就是要不上，你妈和你姐都说没办法给你老王家传宗接代，你去找一个能生的吧。”

　　“没有就没有，没有就算了，这么多年我们不都过来了吗？”王军依然跪在地上，祝霖殊不愿与他过多纠缠，也不愿再管铺面，转身就要走，王军还跪在地上，祝霖殊转身就撞上下班回家的姜亚琛，王军见路上有人往店里看，忙起了身，姜亚琛被祝霖殊撞得有些眼冒金星，祝霖殊甚至都没有道歉，就匆匆走了，王军在身后喊着，“霖殊，祝霖殊，你等等我……”

　　姜亚琛远远地看着他们，暗想着这两夫妻看来是还没有和好了。